作者:牛角弓
但是对那个可能存在的、驱使野兽行凶的嫌疑犯来说,主动行凶杀人和为了救人进行防卫,性质是截然不同的。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应该早点跟我说。”荆荣的语气有些冲,“你也知道,当晚有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嫌疑人在场。如果有朝一日他被缉拿归案,这个案子缺失了这么重要的一环……他有可能会被重判。”
陈法医沉默了许久,才又说道:“口哨声这个说法,根本没有办法证实。当晚也没有目击证人看到有人出入猴子谷。所以……我们在缴回所有的赃物之后,一致决定上报为悬案。”
荆荣,“……”
荆荣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好像他成了一个反派,正在毫无廉耻地迫害行侠仗义的正面角色。
荆荣有些头疼,但这个话题继续杠下去也没有意义,因为他现在也没有证据能说明吹口哨的人是确实存在的。
“我再问一个问题,”荆荣说:“阿荠的尸体发现的时候,有没有野兽的抓咬痕迹?”
“没有。”陈法医回答的很干脆,“孩子的尸体看上去很凄惨,但伤痕都是那几个畜生留下的,野兽没有动过。我们分析过这个问题,有可能野兽赶过来的时候,阿荠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很多野兽只会主动攻击活人,对尸体是没有反应的。”
荆荣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他想的是,如果吹口哨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如果他有驱使野兽去攻击行凶者的能力,那么说服野兽放过阿荠的尸体,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弥月一整晚都没睡好,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脑袋都肿了。直到他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才反应过来大毛小毛都不在房间里。
他探头往院子里看,见大毛捧着一个竹编的簸箕,正跟着张阿姨在院角的菜地里摘菜。大簸箕里已经放了几根小黄瓜和两把嫩生生的小青菜。
弥月哑然失笑。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大毛已经学会了怎么跟家里的大厨搞好关系。
小毛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不过它也知道他们今天要出发,应该不会在外面溜达太长时间。
弥月走出房间,正好张阿姨带着大毛也进来了,看见他张阿姨笑呵呵的说:“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我带大毛摘几个小黄瓜蘸酱吃。哎哟,大毛可真乖啊……”
大毛又被夸了,一脸傻笑的冲着弥月眨眼睛。
秦家爷孙俩也很快下来了,陪着弥月吃完早饭,又帮着他把带给林青山的东西和张阿姨给他们准备的路上吃的东西一一装好。
人老了就难免有些唠叨,在秦翰第三遍说起不要摸黑走夜路的问题时,秦照也受不了了。他咳嗽两声,把弥月推上了车,“路上累了就停下来休息几分钟,不要疲劳驾驶。以后有机会就回来看看我们……给叔祖父和师伯师叔们带好!”
弥月笑着摆摆手,发动他的破皮卡走了。
在他身后的座位上,大毛和小毛挤在一起,都是一脸兴奋的表情。车子驶出小区的时候,小毛已经开始眉飞色舞的给大毛讲述它们山里的桂花树和秋冬时节个大味美的肥耗子了。
车子开出小区大门,弥月把车停在了路边。
在他前方不远处,停着两辆车。一辆是很眼熟的黑色越野,另一辆则是非常骚包的柠黄色跑车。
弥月下了车,有些无语的打量这辆骚包的车,忍不住吐槽,“这难道才是你的真实品味吗?!你店里的装修都是别人给你搞的吧?”
习烁笑着下车,一脸的毫不在意,“这车是封桥挑的。”
弥月,“……”
习烁递过来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几个饭盒,“大厨做的,你带着路上吃。都是很方便的食品,饭团和香肠不用加热,可以直接吃。干果和水果是给你家大毛小毛准备的。”
弥月接过袋子,放进车里。
大毛小毛已经听见了习烁说的话,知道这个人类给它们准备了吃的,趴着车窗跟习烁道谢。
大毛表示感谢的方式也不过就是挤出一脸傻笑,小毛则是扑腾个没完,两只胳膊呼扇的跟风扇似的。
要是给它腰上系一根红带子,它怕是要扭起秧歌来了。
弥月觉得这两只吃货的反应有些丢脸,习烁却看得哈哈大笑,他觉得弥月是个很有灵气的人,养的宠物也这么精灵古怪,真是宠随主人形。
陪着两只毛茸茸玩了一会儿,习烁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片递给弥月,“这是封桥让我给你带来的。他家里出了事,最近一段时间,他大概都不能出门了。”
弥月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接过来才发现是一张银行卡,顿时就有些不悦。
习烁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弥月,封桥让我给你带个话,他说他把你当朋友,也希望你当他是朋友。但封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一个大家族那么多人,不可能一条心。他不想给自己好朋友惹来什么麻烦。”
这番话,弥月听的似懂非懂。
“这是封家向你道谢的意思。”习烁看出了弥月心里的困惑,解释说:“封桥是朋友,但封家不是。你收下,他们才不会多心。”
弥月好像有些明白了。又有些无奈,觉得城里人的心眼也未免太多了。
“封桥就算能出门,拿着这张卡,他也没脸见你。”习烁耸耸肩,“那些长辈不明白咱们之间的交情,免不了会想的多一些。他们要谢,你就收下吧。”
弥月心想这大概就是生怕有人会借着“救命之恩”赖上他们家吧,所以提前用银子开路,还了欠他的人情。
这种事让人不悦,但也不是多么不好理解。
想想荆荣和王小虎,想想荆荣不得不答应的“帮忙”,弥月也觉得没必要再计较下去了。不管怎么说,封家的人都是出于爱护封桥的目的才会这样安排。
“你也别怪封桥,”习烁说:“他做不了长辈的主。”
“我明白。”弥月知道封桥那种大大咧咧的个性,不会做出这样伤朋友情面的事,“封桥是封桥,封家是封家,我分得清。”
习烁就松了口气,“你还把我们当朋友就行。”
弥月也笑了,“他们家又出什么事了?”
习烁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他小叔死了。”
弥月吃了一惊。
“是亲小叔。”习烁垂眸,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郁,“他载着女朋友去郊外的山上度假,结果跟女朋友闹起了别扭,女朋友开车回市区,他在后面追,不知怎么的,两辆车都冲出了山道。”
弥月张大了嘴巴,“……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凌晨。”
弥月思索了一会儿问他,“是意外?还是……”
习烁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摇摇头,“警方在查。”
弥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先是封桥,然后是封桥的小叔,封家这是……被人寻仇了吧?
“你别多想。”习烁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这样的事,别说是你,就是我这个本地人,也一样插不上手。再说这些事往下查,说不定会牵扯到封家的什么隐私,封家也不一定乐意让外人关注……有什么情况,回头我再跟你联系。呐,还有人等着跟你告别,我就先走了。路上多加小心。”
习烁上了车,摆摆手走了。
这个时候,荆荣才推开车门下了车。他望着站在阳光下的青年,眼神有些复杂,一肚子的话,到了此刻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弥月有些警觉的看着他,觉得跟自己相比,荆荣更像是那个一夜没睡好的人。他的眼睛里有血丝,看着他的时候带着倦意,反而显出了几分诡异的温和。
大毛把脑袋探出车窗,冲着荆荣呲牙。
弥月头也没回的在大毛脑袋上揉了两把,小声嘱咐它,“别闹!”
大毛鼓着脸怒视这个总是吓唬弥月的坏人,但却听话的不再呲牙了。
它的目光里带着如此显而易见的愤怒,于是就连荆荣这个完全不懂兽语的人也轻而易举的理解了一只猴子对他抱有的嫌弃与戒备。
荆荣的两只手揣在长裤的口袋里,慢慢地走了过来,停在了距离皮卡两米远的地方。
“弥月,”荆荣冲着他微微一笑,“我来送送你。这一路上没有我这个保镖跟着,你不要随便惹麻烦。”
弥月紧绷的心弦一下就柔软了下来。
他想起了他行走在山路上,从后视镜里看到的越野车的影子,想起他们投宿在山里的那一夜,荆荣身形矫捷地跃上墙头,转过身来伸手拉他。
他想起荆荣和他一起走在海滩上,眼神中带着审视,字字句句都带着探问。
然而当这一切都过去,这个英俊的青年却站在他的面前,眼神中带着温和的关切之意,他说他只是来送别。
原来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认识了这么久。
弥月垂眸,心情一时间也有复杂,“你来这里,没有别的要问吗?”
荆荣摇了摇头。
他搞不来行刑逼供那一套。没有证据的事,他不会逼迫别人承认。而且,如果他的怀疑方向是真的……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违背常识的能力……
那么弥月的秘密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别,小别~~~
第56章 了解 “我们还算朋友吗?”
荆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汽车钥匙似的东西递到他面前。
“什么?”
荆荣当着他的面按下了车钥匙上的圆形按钮,钥匙弹了出来。
弥月诧异,“你不会要送我一辆车吧?”
“我没那么阔气,你看好了。”荆荣微微一笑,两根手指捏住钥匙,极小心的向外一扯,一个钥匙形状的外鞘就被他取了下来,留在钥匙上的,是一根长度在一寸左右的钢针。
钢针的粗细比普通的缝衣针要粗两圈,严格说来不能算针,而是个小号的锥子。但顶端却是异常尖锐,阳光下泛着不自然的一抹绯红色。
荆荣指了指下方的另外一个按钮,“看到这个躺平的标识没?这个不能随便按,里面装的是烈性的麻\醉\剂。用量大概够放倒三到五个成年男人……卖货的人是这么说的。”
荆荣把钥匙状的外鞘扣回去,再按下按钮,钥匙平稳地收了回去——就像任何一个正常的汽车钥匙一样。
弥月惊讶的眼珠子都要脱框了,“这……这……”
“留着防身。”荆荣很认真的嘱咐他,“用的时候小心,千万别伤到自己了。”
弥月只在小说和电视剧里看到过类似的东西,接过来的时候手都有些抖了,“你从哪里弄来的?”
荆荣被他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了,“以前去国外出任务,黑市上买的。这种东西,我不大用得到。”
弥月捧着这个神奇的车钥匙,活像捧着一枚炸\弹。他知道荆荣所说的黑市,跟他们去买古玩的黑市绝对不是一回事儿了。
震惊过后,弥月就纠结了。这东西他应该收吗?这可比几百或几十万的银行卡让人为难得多了。
荆荣又笑了,“这东西对上真正有功夫的人是没什么用的。但是出门在外,有时候会遇到一些突发情况。留着保护自己。”
弥月纠结了半天,吭哧吭哧挤出一句,“……犯法吗?”
荆荣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极微妙的感觉。这感觉既惊讶,又夹杂着些许奇异的欣慰:原来弥月还是这样一个谨慎的、守法的人?!
荆荣垂眸一笑,“只要你不去主动伤害什么人。”
“你放心。”弥月郑重地点头,“我不会的。”
他这个时候也想起了在山中旅店遇到的那些人。再遇到类似的麻烦,他也不必那么缩手缩脚,被动挨打了。
荆荣其实也说不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要这样东西找出来,眼巴巴的送到弥月的手上——明知道他身上有嫌疑,甚至……他有可能是一个冷血、残忍的反社会反人类的犯罪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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