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Klaelvira
“嗯。”
这晚,裴延想的是,如果他们在校园里就认识,可以一起熬夜拍作业,一起出去自驾游,一起骂老教授,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他们或许是冤家路窄的对手或许是灵魂共鸣的朋友,总归确实很有趣。
而周达非想的却是,要是自己能够上导演系,还碰巧跟裴延一届,那绝对会在电影创作和艺术情操上把这位精明世俗的商人比到无地自容。
无、地、自、容。
第44章 上帝折鞭处
第二天是个阴天,起床的时候就看不见什么像样的太阳。
温度倒还是高得一如往昔。
周达非出门背了个单反包。他旅行经常是黑T黑裤,太阳烈的时候再配个墨镜。
裴延也是一身黑,只是换成了休闲风格。他还戴了黑色的鸭舌帽和黑口罩。周达非合理怀疑但凡这里不是重庆的夏天,裴延只怕烧包得还要再披件黑风衣。
裴延出门前悄悄往镜子里瞥了眼。他们两个人都很高,腿直而长、好看,气质冷而凌厉的,并肩走在一起很般配,令人忍不住想看,却又望而生畏。
裴延感到满意。
杨天跟他们住在同一家酒店,只不过不是同一楼层。他比较亲民,每天都是自己下楼吃早餐。
今天碰巧在电梯里偶遇了裴延和周达非。
“你俩这是…”杨天的目光在他俩间转了圈,“要去打家劫舍了?”
“周达非去打家劫舍还差不多,”裴延日常阴阳怪气,“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既不打架也不翻墙,爬树就更不可能了。”
“………”
“去合川区的钓鱼城看看。”周达非对杨天道,“估计下午才能回来了。”
“哦。”杨天若有所悟,又揶揄裴延,“难怪你昨天急着上午把栾微的事聊完让她下午就走呢。”
“敢情是要出去玩啊。”
“…………”
电梯叮的一声,门开了,到了餐厅所在的楼层。
裴延面无表情地赶人,“杨天你还不去吃饭是打算跟我们一起去钓鱼城吗?”
“………”
从江北到钓鱼城,开车要一个半小时左右。
一路过桥穿隧道,沿嘉陵江往西北走,天灰蒙蒙的。裴延开车很稳,也很轻松,车上还放着悠闲的指弹吉他曲。
周达非调试了一下单反的数据设置,把玻璃窗摇下对着外面拍了几张,把单反调到最适合今天光线的模式。
“你上学的时候,经常跟朋友开车出去玩吗?”裴延问。
“还行吧,”周达非想了想,“我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出去玩。”
“你不是北京本地人吗?”裴延有点奇怪,“没点儿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我小时候被管得严,不怎么能出去。”周达非说话没什么情绪,“所以只要能出门我都想自己呆着,懒得跟人一起。”
“而且我这个脾气……”
裴延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嗤笑道,“你也知道你脾气不好啊?”
“那跟你比我还是甘拜下风的。”周达非道。
“………”
钓鱼城是个古战场遗址,今天又是工作日,游客并不怎么多,十分安静。
这里被称为上帝折鞭处。在金庸的《神雕侠侣》里,蒙哥被虚构为死在襄阳城下杨过的手里;在真实的历史中,他死在三江交汇的钓鱼城。
但总归,蒙哥的死带来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大蒙古国由此刹住了战无不胜的步伐,某些说法甚至认为它改变了整个亚欧大陆的历史进程。
八百年倏忽而过,周达非站在嘉陵江边,江风有些许的凉意,却遮不住湿润空气里闷了许久的热度。
“你也想写一首什么怀古?”裴延双手抱臂,静静旁观周达非赏江景。
“苏东坡游的是假赤壁。”周达非咔嚓拍了张照。
旁边有结伴出行的三两个小姑娘举着自拍杆明目张胆地朝这边看来,周达非和裴延两个身高腿长一身黑的帅哥站在一起过分惹眼了。
“你是学的文科还是理科?”裴延等周达非拍完照,不动声色地搭着他的肩把他带走。
“理科。”周达非看着裴延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感觉有点怪异。
这种搭法与平常不同,看起来光明坦荡得像睡在他上铺的兄弟。
“你居然选理科?”裴延说。
“没的选。”周达非三两步往前,穿过一个小门楼面前是一串台阶。
昨夜应是有雨,台阶干得不彻底,颜色分布不均,局部呈一种厚重的深灰色。
“你跑慢点。”裴延跟了上去。
钓鱼城景区不大,一个上午差不多就游览完毕。周达非一路拍了几张照,路过淹在水下的码头遗址时还发了会儿呆。
“你想干嘛?”裴延问。
“我在思考当时的兵力调配和线路问题。”周达非说。
“你没事儿想这个干嘛,”裴延说,“生在太平盛世委屈你了是吧。”
“就是习惯了一个事情得想明白。”周达非在单反上看了看自己上午拍的照片,“这是智商高的一种体现。”
“…………”
裴延心口一堵,幼稚地有点儿不服气。
“我看看你照片拍得怎么样。”裴延从周达非手上拿过单反,一张张审视他拍的照片。
周达非也盯着自己单反上的照片,故意道,“拍得跟杨天肯定是不能比,跟你就………”
“………”
裴延冷哼一声摇了下头,并不把周达非的挑衅当真。
钓鱼城的相片并没多少,周达非近一年多来又没什么出门的机会,裴延一张张往前翻,很快就翻到了两年前。
那里有一长串明显拍摄于差不多地点的相片,看风景是在夏日的雪山草原。
这种地方风景美到完全不会摄影的人也能轻松拍出能发朋友圈的九宫格,可周达非拍的显然不是这回事。
他摄影和写剧本、画分镜一样,有着强烈的个人风格,总是以自己的角度去记录,本质上是一种自我表达。
“这是哪儿?”裴延问。
“青海。”周达非说。
在几十张风景图后,忽然出现了一张人物图。上面有两个年轻人,一个正低头看资料,另一个抿着嘴偷偷看他,焦点落在那唇角微扬的笑意,显然这才是整张相片的中心。
是个很好看的男孩子。
周达非心里倏地一紧。
靠。把这张照片给忘了。
“这是……”裴延把单反朝周达非面前举了下,“你不是说你喜欢一个人出去玩吗。”
“………”
“这是暑假学校项目调研,所以跟大家一起,”周达非说,“顺便玩了下。”
“哦,”裴延轻飘飘地点了点头,手指往屏幕上一指,落在那个带笑的男孩子身上,“这是你同学?”
周达非在自己的人际关系上数次跟裴延耍过花招,可今天他发觉自己不想骗人了。
他觉得裴延已经没那么可怕,他也不想对着自己朋友的相片信口开河。
“他是我的好朋友,”片刻后,周达非说,“他叫赵无眠。”
临近正午,天反倒阴了几分,预示着一场迟早会来的大雨。
周达非说这句话的语气让裴延心里莫名发酸。这应该是他大学时期很重要的朋友,并非泛泛之交。
“你那个智商接近爱因斯坦的前女友就是为了他把你甩了?”裴延毫无征兆地猜测,“然后你还觉得他人特好?”
“………”
“对,”周达非坦然道。他边说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裴延的神态,“之前沈醉那个朋友想追的也是他。”
裴延眯着眼睛想了会儿才想起来这件久远的事。
裴延对沈醉的膈应遮蔽了很多事,让他习惯性忽略了沈醉那朋友要追的人是周达非的好朋友。
跟周达非一起上大学、一起参加话剧社甚至一起疯一起玩的朋友。
周达非还说自己是他的“毒唯”,尽管可能是被居心叵测的沈醉刻意引导说出来的。
“敢情你就这一个好朋友啊。”裴延一边发酸一边嘴上不饶人。
“差不多吧。”周达非说,“我大学的时候格格不入,也没什么朋友。我跟赵无眠兴趣爱好相仿,在话剧社共事了很久。”
“他是学什么的?”裴延问。
周达非:“中文,现在还在读研。”
搞了半天都不是专门搞艺术的。裴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就这居然也能成为跟周达非共事的好朋友?还全世界最好的人?
肯定是全靠对手衬托,A大能有几个不务正业搞戏剧的。
真是站在风口浪尖上一只猪也能飞起来呢。
裴延盯着显示屏上的赵无眠,视线逐渐灼热。
“你怎么老盯着我朋友看。”周达非忽然警惕了起来,“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
周达非的表情很认真,让裴延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看起来审美那么糟糕吗。”裴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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