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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人群的最中央,奚星海的表情却是惊讶到近乎呆滞。
他问闫飞航,“飞航哥,你以前玩过这个?”
闫飞航专心操纵摇杆,抽空回答奚星海的问题:“今天之前吗?没玩过。”
“没想到这玩意儿还挺好玩。你还想要哪个?我们游戏币才花了一半不到。”
……但他们已经成功地吸引工作人员的注意了,甚至有人拿着对讲机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奚星海在这一刻想起自己玩吃豆人被闫飞航血虐的事实,也在这一刻认识到,在玩游戏这件事上,闫飞航或许真的具备某种可怕的天赋!
但他们肯定不能再抓下去了,再抓下去,他们恐怕就要被保安带走问询了。
“够了,够了,再抓要拿不下了。”奚星海求饶道。
恰好电影也快开始了,闫飞航意犹未尽地松开摇杆,将娃娃们寄存在工作人员那里,将剩下的游戏币兑换成饮料和爆米花,他们一起走向电影播放厅。
他们去得晚,来到检票处的时候,距离电影开场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不到。
这部电影好像真的很受欢迎,即使在这个的时间,检票口的队伍依旧不短。他们站在队伍的最末端,等了一会,快到他们的时候,闷热了一整天的天气,猝不及防地落下了雨。
瓢泼大雨砸在玻璃幕墙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大声响。电影院里的各类音效都被这股噪音盖了下去。
记忆中的某个画面被触动,闫飞航转头向外看了一眼。在看见玻璃幕墙上源源不断地往下滑动的雨线时,他心底有个角落忽地动了一下。
前头的人检完票入场,检票员朝他们伸出手。电影票在闫飞航手里,奚星海转头向他看过去,闫飞航却在这时忽然对他道:“我们不看电影了。”
已经排到他们了,说不看就不看了?
这种说得好听叫随性,说得难听叫莽撞的行为可不像是闫飞航的行事风格。
奚星海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闫飞航的目光已经从奚星海身上移开,落在同样迷惑的售票员身上,他对售票员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们不看电影了。”
随即,不等奚星海反应过来,不等奚星海说些什么,他便将他们手上拿着的东西,……奚星海的可乐,他自己的可乐,连同那一大桶爆米花一起,统统搁在检票口旁边的小桌子上。
他对奚星海笑了笑,随后,他便在奚星海诧异与迷茫相互糅杂的眼神里,抓住奚星海的手腕,带着他走出电影院。
推开电影院大门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声响争前恐后地挤进他们的耳朵里。
雨真的好大,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整条街的景致都被雨幕笼罩,变得模糊。硕大的雨滴前仆后继地砸在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大声响。临街的店铺门可罗雀,间或出现一两个行人,也都是抱着伞柄,跑得飞快。
铺天盖地的雨幕里,闫飞航的眼睛亮得惊人,他对奚星海喊道:“星星,我们要走了!”
奚星海“啊”了一声,尚未理解他口中的【走】,是何种意义上的【走】。闫飞航已脱下他自己的西装外套。他把外套罩在他和奚星海的脑袋上,然后他拉着奚星海,一股脑冲进了雨幕里。
奚星海懵了。
刚要说些什么,他从头到脚,从头发丝到脚指头,已被雨水浇了个透彻。
这样的大雨,雨伞都不顶什么用,更遑论一件薄薄的西装外套?
他的T恤被打湿了,贴在身上。他的短裤也被打湿,湿哒哒地往下坠。白色的球鞋踩在地面上,溅起一大片水花,水花倒灌进球鞋里,袜子也湿透了。
奚星海抓狂了,他对闫飞航喊:“闫飞航你搞什么啊!?”
闫飞航对他喊:“是不是很爽啊啊啊!?”
奚星海:……
……雨水是热的,打在身上像是在洗露天的热水澡,硕大的雨滴穿透薄薄的西装外套,兜头浇在他们的头上和脸上,雨水顺着额角往下淌,奚星海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看不见路,只能依赖闫飞航。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揪住闫飞航的衣角,“我们去哪里?!”
闫飞航没回答,只道:“再坚持一会,马上都到了!”
他们跑得很快,一刻都不没有停歇。
闫飞航腿长,步子迈得极大,奚星海跟在他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围的景致快速地向他们身后掠去,他们先是直走,继而拐弯,到了拐角处,又钻进巷道里,地面上的积水被他们踩得溅起一大片水花,他们的裤腿变得湿漉漉的,鞋子里几乎能养鱼。
终于,在奚星海的体力即将不支,即将迈不开步子的时候,他们停了下来。
奚星海以为他们回到了卫生所,擦干净脸上的水,才发现他们站在一间礼品店门口。
店门开着,店里没什么人。闫飞航喘着粗气对他道:“……我们进去看看。”
第50章
夏时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表哥开着面包车来接他们的时候,雨已经彻底停了。
地面湿漉漉的,往上反着光,屋檐上湿哒哒的,往下淌着水。奚星海同闫飞航一起,并肩站在路旁边。
奚星海左手的伤口已愈合大半,先前的防水贴被大雨浸湿了半条边,如今已换上新的。他们也已洗过澡了,头发吹干了,换上干燥的衣物。
面包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下来,副驾驶上的裴瑞凡把头从车窗里伸出来。
裴瑞凡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看看奚星海,又看看奚星海手上抓着的东西,到底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你们在干嘛?迪士尼在逃小公主?”
闫飞航跟裴瑞凡不对盘,……从前以为裴瑞凡是奚星海的男朋友时,他看对方不顺眼,如今得知他只是奚星海的朋友,他看对方……还是不顺眼。
料想裴瑞凡见他应如是。
这会儿他见裴瑞凡对着奚星海冷嘲热讽,顿时不高兴了,碍着有旁人在场,他不好表现出来,于是他凑到奚星海耳边,小声嘀咕一句,“你都什么眼光啊?怎么净挑这种人做朋友?”
奚星海:……
他估摸着裴瑞凡应当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没等来奚星海的回答,闫飞航也不着急,他推奚星海走上车,再跟奚星海一起,把奚星海手里拿着的那一串少说七八只的彩色气球塞到车上去。他把自己和奚星海的行李塞进车后备箱,然后他坐到奚星海旁边,对前排的表哥道:“好了。劳驾。”
表哥朝他笑笑,“客气啥。”
三箱面包车的车内空间原本相当充裕,四个人加两个行李箱原本应当绰绰有余,可多了那几只吹饱了气的气球后,情况就变得有点一言难尽了。
为了不遮挡表哥的视线,奚星海打开车窗户,把气球放了出去。
乡间的小路坑坑洼洼,道路两旁的农田里种满稻谷,这个季节的稻谷尚未成熟,大片大片的绿色绵延向天际。一辆昌河牌面包车慢吞吞地行驶于其间。
道路两旁长满高高低低的树,路旁边,几个除草的老农拿着凉帽,端着水杯站在树底下闲谈。
沿路驶来的面包车,以及从车后窗里冒出来的,只往天上飘的彩色气球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伸出手……指指点点。
奚星海:……
奚星海心情复杂地坐在车里,抽空回答裴瑞凡在微信里询问他的问题。
【气球是闫飞航买的。】
【不是现成的。是他坐在卫生所的地上,一个接一个地吹出来的。】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买。】
【疯了吗?兴许吧。】
……先是拉着自己在雨里狂奔,继而带着自己去礼品店里买气球、买氦气罐,接着回到卫生所的病房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吹气球……奚星海感觉闫飞航不仅疯了,还疯得不轻。
裴瑞凡的最后一个问题没有收到奚星海的回答。
裴瑞凡问他:【那你们俩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这架势,是在追求你吧?】
奚星海把手机塞进裤兜里,转头看向闫飞航。
“飞航哥,我可不可以……”他试探地问。
“不。你不可以。”闫飞航笃定地答。
奚星海没办法了,只得继续抓着那把气球,硬着头皮坐在车里,接受沿途所有人的【瞻仰】。
终于,在漫长的、接近半小时的折磨之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五点半,天色将黑未黑,一场暴雨过后,空气变得分外清新,空气里的燥热也褪了不少,外婆拿着蒲扇,坐在门口的藤椅上纳凉,看见他们回来,外婆便笑呵呵地冲他们招了招手。
“小星星,回来啦。”
奚星海冲外婆点头,“嗯,外婆,我们回来了。”
外婆又说:“小星星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啊?”
奚星海挠了挠头,没回答,闫飞航便推着他往前走,“外婆,这是气球,好看不好看?”
外婆呵呵地笑,“好看,好看,五颜六色的,真好看……”
闫飞航的审美得到认同,登时高兴起来,“我就说嘛……”他斜睨了奚星海一眼。
奚星海:……
藤椅旁边载着一棵老榕树,奚星海把气球拴在老树的树杈上。
藤椅旁边放着几张竹子编得小板凳,奚星海端着一张小板凳坐在外婆旁边,“外婆,你腿还疼吗?”
闫飞航也端起一张小板凳,他坐在奚星海旁边,一边听奚星海跟外婆说话,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天边的云彩。
天渐渐黑了,表哥出来喊他们回家吃饭,奚星海应了声“好”。
外婆腿脚还是不太便利,奚星海扶着她慢慢站起。
屋里没开灯。堂屋里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奚星海扶着外婆站在堂屋门口,他想问表哥家里是不是停电了,尚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前方的屋子里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奚星海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怔在原地。
“怎、怎么了?什么东西炸了吗?”他问闫飞航。
没有收到回答。
隐约的火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转过头,就见厨房的门被打开,裴瑞凡捧着一个十寸左右的大蛋糕,笑嘻嘻地从厨房里走出来。
奚星海:……
蛋糕上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小男孩,小男孩手里的小提琴正在演奏一首生日快乐歌。
蛋糕上插了两根蜡烛,……数字2以及数字5。
……奚星海满25岁了。
外婆的声音传进奚星海的耳朵里,……她祝她家小星星生日快乐,天天开心,她希望她的女儿在天上能够看到眼下这一幕。
奚星海还在怔愣,闫飞航已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到众人跟前。
他们合着伴奏开始唱歌:
“祝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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