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埋白骨
一些之前没法解释的细节也有了合理的猜想。
前世孟士屏回老家那几天,也许就是为了腾出足够的时间找人仔细地清理宋郁的家,清除“那个人”留下的痕迹。
书桌上那个印痕也许原本长期放置着“那个人”的照片,它被拿走了,所以留下印痕。
那个没有被顺利拿回来的手机,也许正是因为藏着揭开“那个人”真面目的秘密,而孟士屏又不能光明正大的损毁或者藏起来,所以送走了表舅。
孟士屏一直在清除这个人的痕迹,在宋悦面前掩盖着这个人的身份。
民警所说的“情感方面的打击”也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什么样的打击会让一个人情绪崩溃呢?除了分手、背叛以及去世,周雁轻想不出别的了。
人与人之间的矛盾、隔阂、嫌隙,不是因利益而起就是因感情而起,经过这段时间周雁轻脑子里有了一个恶毒至极的猜想,那就是孟士屏和那个被他藏匿的“那个人”一同背叛、谋害了宋郁。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的胸口就一阵闷痛,这就完全符合了《农夫与蛇》那个故事!
至于“那个人”是谁,在此之前周雁轻还不确定,所以将出现在宋郁身边的人都排查了一遍,甚至包括Monica。
原生家庭的不幸福致使宋郁敏感且缺乏安全感,从他喜欢走在人群最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和没有安全感的人建立任何一种稳定的关系,首先都得建立信任,而想要建立信任首先得要保持不断的联系。基于这些理由,周雁轻想,这个被孟士屏掩藏起来的“恋人”一定是近两年一直待在宋郁身边或者频繁出现在宋郁身边的人。
公司职员里只有Monica和孟士屏频繁和宋郁接触,但这两人显然不可能,剩下的则只有工作室签约艺人以及宋郁拍戏时合作过的演员。
可是这一世宋郁推了电影出演了综艺,让一些人与事都发生了变化,所以周雁轻只能暗暗盯着孟士屏然后默默等着。当然,他更希望的是这个人这一世不要出现在宋郁面前。
直到在海岛录节目遇上了韩晋,那一刻周雁轻拥堵的脑神经突然通畅了,韩晋不就是符合所有条件的那个人吗?
他和宋郁拍摄了《路漫漫》,两个人有足够的时间从认识到建立信任,而从这一世可以看的出来,宋郁一开始并没有签艺人的想法,但前世他第一个就签了韩晋,大概那时两人的关系就已经不是简单的同僚了。书架上的漫画,显然更符合男性的喜好, 凡此种种串联起来几乎已经确定了那个人就是韩晋。
可这些终究都还是猜想,但他要想办法找到哪怕一丁点微末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想。所以周雁轻才会一直把视线投注在韩晋的身上,才会在海岛上心甘情愿给韩晋背包,才会在今天主动要求帮助韩晋。
只是没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一本漫画书就这么快速又扎实的证实了他的猜想。
周雁轻咬着牙,发了狠想把手里的这本漫画书撕个稀巴烂,但他忍住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冲动乱了阵脚,接下来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想,很多事情要做,他要制定周全的计划。
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周雁轻迫使自己平静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坐到了书桌前。他手里握着笔,另一只手撑着额角,一会儿凝神沉思,一会儿落笔疾书。
从孟士屏在海岛上就志得意满地说公司要签下韩晋,以及前几天他因为热搜的事情,冲到宋郁家里发了一顿邪火说的那些话就可以看得出来,孟士屏和韩晋是认识的,从而可以推断得出来在前世孟士屏比宋郁更先认识韩晋。
但是根据两人如今相处的状态,周雁轻猜想两人应该仅仅是认识而已。所以,接下来他要弄清楚,孟士屏究竟是因为什么要在前世把韩晋掩藏起来,是怕暴露了韩晋和宋郁的关系影响韩晋的艺人生涯,还是就像他猜想的那样,两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他们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
还有更重要的是,周雁轻要弄清楚宋郁对韩晋的态度,他对韩晋有意吗?这一世宋郁是先确定意向签约高桐才在孟士屏的牵线下决定签下韩晋,看起来他对韩晋并没有其他意图。
可是……
可是宋郁原本喜欢安静,却默许韩晋频繁进入他的办公室,今天还给韩晋上课,看起来又好像不是完全无意。
周雁轻想得头痛,人心是不可控制的,如果宋郁真的也喜欢韩晋的话,他要怎么样才能阻止宋郁和韩晋在一起呢?
一时摸不到头绪,周雁轻撑着额头无意识地翻动着桌上的本子,翻到中间的时候那份检测报告露了出来,他猛地坐直了身子。
他记得这份报告夹在三分之一的位置,为什么现在会夹在中间?谁动过了吗?
下午韩晋说去车上拿充电器的画面猝然浮现在眼前,刹那间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背也冒出了冷汗。是韩晋动过了吗?他看到了吗?除了看到这份检测报告还看到了什么?
周雁轻喘着粗气翻到了本子的最后,每一页都密密麻麻记满了重要信息。
不对,如果韩晋看到过这些内容八成会那他当一个疯子,不可能还这么平静地试探他。
那这张检测报告为什么会夹在中间,是自己记错了吗?
周雁轻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沮丧地把头磕在了书桌了,心烦意乱地搭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如果这份检测报告真的被人动过的话,那只能是韩晋,但可以肯定的是后面记录的内容他没有看到,否则他不会这么平静。
所以,现在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韩晋看到了这份检测报告,但是这份报告并不能代表什么,韩晋也并不知道宋郁患有抑郁症这件事。
周雁轻收起纷乱的思绪,把报告单夹在了那本《文心雕龙》当中,颤抖着手塞回了书架。
等明天见到韩晋再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吧……
第78章 小周的渣爹
第二天,韩晋没有来公司,孟士屏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一切都和往日一样。
周雁轻稍稍松了口气,他想也许真的是自己记错了想多了。
午休刚结束,周雁轻突然收到了Monica发来的信息,让他去前台一趟。他以为Monica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没敢耽搁,马上就去了。
Monica双手交握在桌旁踱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着急,周雁轻走近了问她:“怎么了?”
Monica扫了一圈,确定周遭没人才开口道:“大厦安保部刚才打电话到前台,说楼下有个中年男人闹着要找一个叫周雁轻的人,问是不是我们公司的人,我不确定对方是好是坏,所以敷衍了一下说帮他们找找。”
周雁轻心中咯噔了一下,插在衣兜里的手用力握了一下:“可能是我家里人,我下去看看,你喝咖啡吗,等下顺便给你带一杯。”
Monica看得出来周雁轻似乎有些不安,连忙摆手说不用了。
周雁轻忐忑地下了楼,他默默祈祷在楼下等他的不是他所想的那个人。
可惜事与愿违,当他刷卡走出闸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奔了上来——正是他的父亲周邦。
即便有心理准备,周雁轻还是狠狠地瑟缩了一下,一些噩梦般的记忆铺天盖地涌入脑海。
破旧不堪的房间里,周邦翻墙倒柜找了一圈连个硬币都没找到,他急红了眼,像一头疯狂了的野兽,用力地按住地上的女人,咒骂道:“臭婊子,把钱拿出来!我知道你还有钱,再不还钱老子的手就不保了!”
女人的口鼻都淌着鲜血,她哭喊着求饶:“家里真的没有钱了,真的没有了……”
“那臭小子的报名费呢?给我拿出来!”周邦一脚踹向倒地的女人。
八岁的周雁轻瑟缩在角落,看到母亲满脸的血迹与泪痕,他鼓起勇气扑在了母亲的身上:“不要打我妈妈!”
“给老子滚开!”
周雁轻被掀翻在地,他咬咬牙又扑了上去,周邦气急,一脚踹向了年幼的孩子。
母子拼尽全力抱住了周邦的双腿,声嘶力竭地喊着:“冲冲,你快跑啊!”
周雁轻摇头,紧紧地抱着母亲,两人相拥着忍受周邦的拳打脚踢,直到周邦精疲力竭愤愤地摔门离开。
“冲冲,是我啊!”
胳膊被人抓了一下,周雁轻才回过神来,他冷眼垂眸,周邦正一脸谄媚地抓着他的胳膊。
上次拦着宋悦的年轻保安走了上来,他厌恶地看了周邦一眼,解释道:“这个人一直在大厅闹说要找他儿子周雁轻,上次你来领那个小青年的时候登记过名字,我就记住你了。”
周雁轻甩脱了周邦的手,向保安道了谢以后领着周邦在附近的一家小面馆坐了下来。
“冲冲,爸爸表现好,提前两年出狱了。”周邦局促地搓着双手。
周邦今年才五十岁,两鬓却已斑白,看起来六十岁都不止。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耷拉着,眼球浑浊,邪恶的欲望耗尽了他的精气神,即便是经过了八年的劳改,在他身上仍旧看不到一丝正气。
“不要叫我小名。”周雁轻沉默半晌,冷冷地回了一句。
周邦愣了一下,又满脸堆笑:“行,行,现在大了,是不该叫小名了,对吧儿子。”
他躬着背缩着脖子,再配上那谄媚的笑容,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周雁轻又说:“也不要叫我儿子,叫我名字就行。”
周邦自知这儿子恨他恨透顶了,所以一路上都在伏低做小,可是被这么连呛了几次,他的暴脾气便有些控制不住。
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他还是忍住了,把桌上的花生米往周雁轻面前推了推,问道:“我半个月前就出狱了,你怎么不去接我?还有最近这个月你怎么没去给我送钱,我过得紧巴巴的,牙膏都买不起了。”
“忙。”周雁轻言简意赅回了一句。
他其实去接了周邦,只不过是在前世。
前世,在他九岁时,他妈终于受不了嗜赌成性的周邦,受不了隔三差五的家庭暴力,在一个深夜偷偷离开了家。周雁轻并不恨他妈丢下他不管,反而希望她跑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他妈跑了以后周邦并没有变好,反而变本加厉。周雁轻和爷爷度过了几年灰暗的日子,直到他渐渐长大,拥有了可以反抗周邦的能力,他的生活才好过一些。
初三那年,周邦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刑十年。
此后,他一直和爷爷相依为命,时不时会去跟着爷爷去监狱看周邦一眼。进了监狱的周邦老实了很多,每次都会说他知错了,一定好好改正。
在长年累月的不断承诺下,周雁轻渐渐相信了周邦的话,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他希望周邦能够改邪归正回归正常生活。所以周邦刑满释放那天,周雁轻去接了他,并且帮他租了房子。
周邦出狱后的那一个月确实表现得不错,但很快就装不下去,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他混迹于各个棋牌室,赢了钱就挥霍一空,输了钱就抵赖欠账,直到高利贷打电话给周雁轻,他也终于死了心。
这一世周雁轻明知周邦根本不会改邪归正,所以压根不想去管周邦。
这时,面端了上来。周邦饿得前胸贴后背,顾不得说话,捧着碗一顿狼吞虎咽。
周雁轻始终冷着脸不声不响,他看起来很冷静,实则脑子里乱的很。
他知道周邦这次来找他是要钱的,老家就剩一栋破烂不堪的老屋,周邦这人好吃懒做又爱赌,肯定不会去找正经工作养活自己,他唯一会去做的只有赌博。
只是一笔钱就能买到平静的话,周雁轻一定绝不吝啬,可是周邦这人虚伪、阴毒、难缠,就像一只吸血的蚂蟥,一旦被缠上非要脱层皮不可。
如果是孑然一身的周雁轻,他是绝对不怕的,他有很多的办法可以对付周邦。可是现在他在宋郁的身边,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一刻都不能松懈,绝对不能因为周邦分了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被周邦知道他在大明星的公司工作,周邦一定会赖上他,像吸血鬼一样一次次索要金钱,说不定他还会想方设法去骚扰宋郁,他太了解自己的无赖父亲了。
吃完面两人走出了面馆,天气寒冷,周邦穿得很单薄,他双手插进袖口,嘴里不住地哈出白气,活像一只丧家狗。
见周雁轻快步走在前面始终不说话,他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快步追了上去,讪笑道:“儿……”
想起周雁轻不让他喊儿子,他吞了吞口水,又道:“雁轻,爸爸连件御寒的衣服都没有,你看……”
周雁轻驻足,像看一只苍蝇一样看着周邦。以前一只脚就能将他踢出老远的“魔鬼”,现在佝偻成一团,可仍旧叫人觉得心惊胆战。
“你要多少钱?”周雁轻吐了一口白气,问道。
周邦伸出手,比了个二:“嘿嘿,两千就行。”
周雁轻看了一眼街道对面的取款机,丢下一句“在这等我”,匆匆走了过去。
五分钟后,他手握一叠红票子回来。
周邦贪婪地盯着那叠纸币,伸手就要去接,周雁轻躲开,说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你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是周雁轻最好奇的问题,周邦关押在老家的监狱,他与世隔绝了八年,出狱后没钱没手机,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周邦抓抓乱糟糟的头发,眯眼一笑:“我去咱们当地派出所闹了半天,我说和儿子失联了,他们帮我查的。”
周雁轻将信将疑,这确实是周邦的风格,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现在可以把钱给我了吧。”周邦催促。
周雁轻无奈地叹了口气,先递了张纸条给周邦。
“这是什么?”周邦打开,上面写了一串数字。
周雁轻举着手里的钱,厉声道:“是我的手机号码,这里有四千块钱,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来这里找我,我就把钱给你。如果你再不请自来跑来公司,我不会再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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