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喵
这天后来丁程来了,见到容错车子的时候就有些诧异,但他更多的也是希望容错发现了什么的,毕竟江别故这两天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连公司也不去了,虽说也确实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一定出现,可这在之前这样的事情也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丁程总觉得继续这么放任下去会出事,容错虽然不住在这里了,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来他对于江别故的在乎和关心并没有因为离开而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容错还在乎江别故,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他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江别故越来越好的人了,所以如果容错发现了江别故的事情,或许对于这件事是个转机。
丁程怀着这样的心情进去了房间,却不想事情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江别故在书房里盯盘,容错却在厨房里煮什么东西,丁程跟容错打了招呼,容错也笑着回应,看模样根本不像是发现了什么。
“煮什么呢?”丁程走过去问。
“冰糖雪梨水。”容错说:“我哥说嗓子疼一直没好,我就想着这个应该有用。”
丁程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无声的叹了口气去了书房,江别故看到他来,抬眸看了一眼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丁程也没说什么,只是将从公司拿回来需要江别故签字的资料放在了他的面前。
江别故接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签了字:
“先回去吧。”
丁程看着江别故,开口想说什么,却被江别故打断了:
“我会告诉他的,但不是现在,你也别说。”
丁程是在江别故身边最久的人,他其实有自信,有自信在江别故出现语言障碍之后也能够通过他含糊不清的话来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可这两天江别故一直没怎么出声,开口说话的语调竟然比几天前好像又糟了一点。
不用丁程说,江别故也从他的表情中已经看出了什么,他几乎是情不自禁的用力握紧了手中的钢笔,又下意识的错开了丁程看着自己的视线。
丁程有些心疼江别故,纵然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可这么多年在他身边,丁程也知道是江别故几乎是个追求完美的人。
他不会允许自己犯任何错误,工作和生活上的要求都很高,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在金融圈如鱼得水,一个做什么事情都风轻云淡却从来不会出现差错的人,如今连说句话都是错的。
一个三岁小孩子都能做的事情,他却做不好。
这几乎和从高空跌下没什么区别,这样的落差也很可能会击垮一个人。
换位思考,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都未必能够坦然接受,更何况是江别故这样身份地位的人。
他或许真的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接受这一点,而丁程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不刺激他,听他的安排。
不是不能直接告诉容错,而是在江别故都没有接受这一点的时候,容错知道或许更能刺激他,使他更封闭,或许晚一点说,也没什么不好。
丁程离开后没多久,容错也准备离开了,站在玄关处嘱咐江别故:
“冰糖雪梨水记得喝。”
江别故点点头。
“如果过两天还是没有好转的话,还是要去医院的,可能是发炎,打两天点滴会好的快一些。”
江别故又点点头。
容错的担心其实还有很多,想说的话其实也很多,可是他没有放任自己的情绪,适可而止,转身离开。
江别故一直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他,看着他上了车,渐渐驶离视线。
容错将车开出去很远都依然能从后视镜里看到江别故的身影,他站在原地一直在看着自己,这让容错没由来的又有些不安。
只是江别故和丁程的表现都没有任何的异常,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
第二天容错他们临近中午集合,吃过饭之后便出发,夏晨做了详细的攻略,川藏线是他们一致想要走的,那么他们就要一路向南先去锦城,第一天劲头比较足,铆足了劲准备连开9个小时直达绿城,然后修整一晚,第二天再出发。
6个人开两辆车,姜峥新买的大g和容错的路虎,姜峥原本想邀请程铭和余恨跟他一个车,毕竟余恨是新来的,跟他们不熟,跟自己的话,自己还能和他聊起来,不至于冷场,但程铭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直接拒绝了:
“得了,我还是跟容错吧。”
“你们三个一个车。”姜峥想想都觉得恐怖:“不是去旅行,是要上坟吧,一个比一个不乐意说话,不憋得慌啊?”
“憋不憋的不知道。”容错损他:“但跟你在一起一定会觉得吵,就这样了,铭儿和余恨跟我一个车。”
说着就招呼程铭上车,程铭也是真不给姜峥面子,毫不犹豫的就上了车,挥挥手先走一步,让姜峥很是伤心。
但姜峥说的也是一点错都没有,除了最开始出发的时候余恨还能客气的跟容错说两句之外,之后的路程几乎就没开过口了,程铭倒是担心容错一个人开车无聊,一直在和他聊天。
在服务区短暂休息之后,程铭直接坐在了副驾驶上,容错看着他:
“不用,你去陪他就好。”
程铭笑笑:“他说想睡会儿。”
程铭这么说了,容错也不好说什么,就这么上路了,可容错发现,即便程铭在前座坐着,视线还是忍不住的去看后座,后来有一次被容错看到了,不好意思的笑笑:
“见笑了。”
“不会。”容错说:“有个能让自己这么喜欢的人,是挺幸运的事儿。”
“一直没问你们,你们介意吗?”程铭说:“我在最开始没告诉你们我喜欢男人这回事。”
“不会,至少我不会。”容错说:“我也喜欢男人。”
容错的话让程铭愣了一下,容错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依旧看着前路,说:
“可我没你这么勇敢。”
晚上9点多到达绿城,众人饿的前胸贴后背,宾馆都还没找就直接先去了饭店,6个人十个菜竟然也吃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绿城,可开车坐车这么长时间谁都不会太舒服,连逛一下的欲望都没有,直接在附近找个家酒店就去休息了。
三个标间,容错和姜峥一间,到房间之后容错放下行李就给江别故发了信息,可直到姜峥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通知他进去,江别故的信息都没有回过来。
这其实没什么,江别故忙起来的话几个小时不看手机也是常有的事情,可容错就是觉得不安,以至于姜峥喊他都没有听到,直到姜峥走过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魂丢了?”
容错抬头看他:“我哥没回我信息。”
“担心的话就打个视频电话过去。”姜峥说:“要不行给他助理打个电话,你这么担心着也不是事儿啊。”
“嗯。”容错拿起手机去了阳台,可是视频电话江别故也没有接,容错没有再等,打给了丁程,但意外的是,手机24小时不关机,也从不离手,就算在开会的时候也能回复自己的丁程这一次竟然也没有接电话。
一连三个都没有回复,事情明显不对劲,容错想到了昨天见到江别故时候的模样,他不说话,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又目送自己很久,还有自己从昨天就察觉到的不对劲,这一切的一切又翻涌而来,让容错几乎是想也不想的直接回了室内,姜峥刚换完衣服,看他这样也瞬间有些紧张:
“怎么了?出事了?”
“两个人都不接电话。”容错背起还未打开的背包,将车钥匙交到姜峥的手中:“自驾我不去了,车留给你们,我坐高铁回北城。”
容错的表情不像是闹着玩的,更何况他也不会用江别故来闹着玩,姜峥知道江别故对于容错来说到底有多重要,所以压根连劝也不劝,直接接过了车钥匙:
“我送你去车站。”
容错没有拒绝,和姜峥一起出了门。
去车站的路上,容错试着联系两个人,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复,不安在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而不断放大,姜峥甚至能看到容错的脸色都白了,他安慰了几句,却并没有任何的作用。
姜峥知道,除非这个时候让容错看到江别故,否则其他的一切都是扯淡。
到了车站,容错只来得及说一句‘没事我就坐飞机先去拉萨等你们’之后就进了车站,头也不回。
容错运气不错,赶上了今天最后一趟从绿城到北城的高铁,开车9个多小时的车程,容错这次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回来了,期间丁程和江别故的电话也从未被接通。
打车回别墅的途中,容错的手机响起,他看到丁程的名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接听了电话:
“我哥呢?我哥在哪儿?”
丁程在电话那端静默几秒,开了口:“我们在医院,你如果回来的话,就直接过来吧。”
第60章
江别故会出现在医院不是因为他想不开, 他没脆弱到那个份儿上,他甚至没想过要让自己受伤,但当时情况紧急,没想太多也是真的, 只觉得这事儿该做。
下午江别故去到公司开了一个会, 整个会议下来他都没怎么出声, 但或许就是因为他没有出声才从而更加证实了什么, 气氛是前所未有的诡异,这让江别故觉得不适, 会议结束后就离开了公司。
丁程知道他心情算不得好,却也没安慰什么, 江别故不会想看自己说这些,他活了三十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任何道理自己都明白, 不需要谁来告诉, 可凡事都有个接受的过程。
江别故这样,也只是还未接受,但他总会接受的,时间早晚问题, 就像当初他也能接受纪眠的离开一样。
车子路过宠物店的时候江别故突然想起家里没有狗粮了, 便让丁程在路边停了车。
以前这事儿都是他自己去的,不麻烦丁程,这一次江别故也下意识的要开门, 可车门尚未打开就因为想到什么而停了下来,对丁程说:
“你去吧。”
丁程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江别故,点了点头, 推开车门下了车。
不是不能去,不是不能尝试着沟通,只是江别故现在还尚且不愿意看到别人因为自己说出的话而面露诧异,甚至惋惜的神色,他刚才在会议上已经看到不少了。
至少这个时间他是不想再看了。
等待丁程回来的时间里,江别故看了一眼手机,已经6点了,容错出发之前给自己发了一条信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差不多还有3个多小时才会到绿城。
他收了手机看向窗外,只一眼江别故就立刻推开车门下了车,马路上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了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儿正在学步车里滑来滑去,车子都被紧急逼停了几辆,可孩子却依然不知危险玩的开心。
江别故疾步走过去想要横穿马路把小孩儿带到安全地方,可不想距离小孩还有一个车道距离的时候,左侧一辆摩托车飞速驶来,而小孩儿在一辆车子的前方根本不可能被摩托驾驶员发现,即便发现,这个车速停下来也是不可能的。
眼看着摩托逼近,小孩儿也要从车前方滑出来,江别故几乎是想也没想的直接跑过去将小孩推开了。
小孩儿被推到了路中间的护栏边上,躲过了危险,可江别故却没能躲过,被摩托车撞出几米,左侧小腿和手臂都被碾过,昏迷不醒。
容错赶到医院的时候江别故已经结束手术,回到了病房,只是人还没有清醒过来,因为麻药的缘故依旧在睡着。
容错从听到医院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在强撑,此时走进病房,看到躺在那里的江别故,他才像是终于卸下了一身沉重,可他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从门口到病床边的距离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他应该要即刻走过去守着他,再也不离开半步的,但他的腿软的好像怎么都迈不开,还是徐宴清走了过来拉了他一把。
“没有生命危险,别自己吓自己。”徐宴清说:“轻微脑震荡,但意识是清醒的,也只是昏迷了半个小时就醒过来了,小腿粉碎性骨折,已经做了手术,手臂虽然也骨折,但比小腿的要轻一些,保守治疗就好,除了这几个月不能行动自如之外,其他的不会有任何影响。”
徐宴清的安慰容错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江别故躺在这里,不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没有任何影响’就可以让人放心的。
容错挣开徐宴清的手,迈步走过去,徐宴清没有再动,他看着容错的背影突然的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比容错更想江别故好好的,健康的活着。
自己和丁程也比不了,因为他们除了江别故都还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
可容错,只有江别故了。
如果江别故真的出了什么事,容错的世界也会随之坍塌,毫无意外。
走到床边,容错的眼睛已经红了,手下意识的伸过去想要碰触一下江别故,最后却还是收了回来,他不敢,他怕江别故疼。
江别故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左手臂打上了石膏,小腿做了手术被稍稍吊起,脸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这种感觉像是他随时都能离开,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也的确是如此,如果再严重一些,或许容错现在看到的就不是伤痕累累还活着的他了。
这个认知让容错有些承受不住,一滴泪从眼眶落下,砸在了江别故的手背上。
徐宴清从江别故出事就一直在陪着了,不是没想过主动告诉容错,可江别故进手术室之前即便头晕不已,连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是磕磕绊绊的交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