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喵
司姝点了点头,笑着:“我一直挺好的,祝福你们。”
“谢谢。”容错说。
李砚回来没多久,他们就起身告辞了,李砚刚下飞机就过来了,家里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去,容错也没多留,只说了改天一起吃饭。
他们走出病房的时候才看到江别故其实一直走廊上的长椅上坐着,在看手机,见他们出来,才起了身走过来:
“谢谢你们来看容错。”
李砚在和江别故客套,司姝的注意力却放在了他们两个人身上。
江别故站在容错身边,而容错在看着江别故,走廊上夕阳的余光透过旁边的窗户洒进来,将他们两个人都笼罩在了光里,容错的眼睛亮亮的,里面都是江别故,那一刻司姝觉得他们生来就该在一起。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但这种感觉却让司姝松了一口气。
明知道不属于自己还是等了多年,不是容错的错,是她自己愿意的,可在这一刻,却好像突然释然了。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喜欢,是看到他幸福后便能放开的,因为她的喜欢,也只是为了让他幸福啊。
一直到司姝和李砚进了电梯,容错和江别故才回了病房,容错问他:
“为什么要出去,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聊天的。”
“我在你眼里或许已经不是爱上书屋眼里怕还是难逃这个身份。”江别故说:“我在他们总是会不自在的。”
“那也不能躲一辈子吧?”容错笑看着他:“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丑什么总要见什么来着?”
江别故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的笑笑也懒得理他:
“明天上午的出院手续丁程会过来办,我有事儿出去一趟,大概你出院之前会回来。”
“嗯?”容错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去哪里?”
江别故也没瞒着,开口:“明天纪眠生日,我去看看他。”
容错是真的忘了,最近在医院里住着作息都快要颠倒了,更不要说记日子了,江别故说起才想起明天好像是9月29日了:
“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下次吧。”江别故捏了捏容错的手,看着容错:“明天有些话我想单独对纪眠说,下次和你一起去。”
容错有些意外江别故会这么说,但随即想到什么,又笑了,点点头说了句:
“行吧。”
说完就迈步走向了窗前继续去找那只猫,江别故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也笑了。
自己什么都没说,这小孩儿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
第二天一早江别故便起了身,即便动作很轻,却还是吵醒了容错,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医院的床到底不比家里,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难免的事儿,容错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
“这么早?”
“嗯。”江别故回身看他,笑了笑:“早点去早点回来,你继续睡会儿吧。”
“自己开车去吗?”
“嗯。”江别故说:“我现在能听的到,不会有问题的。”
容错还是有点担心,坐了起来,看着江别故下床穿鞋:“要不让丁程哥陪你吧,我自己没问题的。”
“不用。”江别故起了身,将坐着的容错推回去躺下,又给他盖了盖被子:“在这里等我就好。”
江别故都这么说了容错也就不勉强了,看着他洗漱穿衣,然后又说了句:“替我跟纪眠哥带个好。”
江别故看着他,微微的笑:“好。”
走出医院的时候也不过才7点,江别故从停车场取了车,离开了医院。
时间还早,所以江别故找花店花费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遇到一家开了门的,但里面却没有向日葵,说是向日葵在仓库里,还没送过来,如果要的话,得等差不多二十分钟。
江别故几乎是没什么犹豫的说:
“我能等,麻烦你了。”
二十分钟后,店员从仓库里取来了向日葵,用牛皮纸颜色的报纸包了一束递给江别故,顺便说了句:
“你要送的他一定很喜欢向日葵。”
不然也不会一定要这一种。
江别故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应这句话,问她:“有卡片吗?”
“有。”
店员递来了卡片和水性笔,江别故便在收银台的台面上写下了两行字,将笔递给店员的时候,店员还有些疑惑江别故卡片上的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也没问,笑着接过了笔:
“谢谢惠顾,祝您生活愉快。”
“谢谢。”江别故说。
车子行驶到墓园的时候才八点半,多云的天气,有风,江别故迎着风,踩着光沿台阶一步步而上。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心情不那么沉重,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是在走一段新的路。
他站在纪眠的墓碑前,蹲下身将手中的向日葵放下:“小孩儿说你适合向日葵,我觉得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纪眠看着他,在笑。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江别故看着纪眠:“我能听到声音了,已经差不多一周的时间,没有再有失聪的情况发生,我想我彻底好了。”
“开心吗?”江别故抬手摸摸墓碑上纪眠的照片,轻抚他的笑脸,笑了笑,继而转过身在他的墓碑旁坐下了,像和老朋友聊天一般的自在:“我知道你肯定会开心的,你一直都是希望我能更好的人。”
“除了我恢复听力这回事,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坦白。”许久之后,江别故开口说。
“我要往前走了。”江别故侧目看他,视线在他的眼睛上停留:“我也以为我会站在原地陪你一辈子的,可现在有个人出现,拉着我,推着我,背着我往前走,不在乎我满身泥泞,也不在乎我伤痕累累,我能感觉到自己在融化,开始眷恋这份温暖。我越来越离不开了,也不想再看他失望了。”
“我想……我很喜欢他。”江别故看着纪眠:“你见过他的,你也喜欢的,对吗?”
纪眠不可能回答他,但阳光很和煦,像手掌轻抚脸庞,风也很温柔,像附耳低语。
江别故抬头看向天空,半个太阳躲在云后,而那朵云稍微靠下的位置有另一朵云是泛着七彩光的,江别故看着那朵云沉默了许久,而那片云也在空中持续了很久:
“很多人说,如果世间上有人过于挂念,逝去的人也会不安,以后我不会再挂着你了,你若还在这世间游荡,看到我现在这样,是不是也可以安心了?”
江别故说完这句话静默了几秒才侧目又去看了一眼纪眠,说:
“我往前走,你也别回头了。”
江别故起了身,重新站在纪眠墓碑的正前方看着他,伸手拍了拍纪眠的墓碑,像是在拍一个老朋友的肩膀。
“走了。”江别故说:“下次带我男朋友一起来看你。”
江别故转身离开,但风依然在山间穿梭,并不停歇,太阳也终于从云后爬了出来,温和的光线洒向大地,也照在了那束金黄色向日葵上,隐隐约约看得到花束间那张白色的卡片。
上面是江别故行云流水般的笔迹:
过去已去,未来已来。——江别故
第86章
江别故走后容错一直没睡着, 或许这段时间太过习惯两个人朝夕相处了,猛然间他不在身边总觉得是缺了点什么。
江别故说他有话要跟纪眠单独说,容错觉得自己大概猜得到他要说什么, 但真要这么想又觉得有点不真实,所以也不敢让自己想太多, 反正这么长的时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一段时间。
更何况,他觉得自己和江别故最近的相处和恋人是差不多的。
亲密无间,同床共枕。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 病房外也开始嘈杂起来, 容错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8点了, 马上就要到查房的时间,他没有再继续躺下去, 起身下了床。
洗漱后医生也来了,虽是最后一天却还是询问和嘱咐了他, 等容错礼貌的把医生们送走, 容错便开始动手收拾物品,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 确定出院时间后, 一些用不到的东西早就被丁程先一步送回了家里,眼下医院剩的几样容错三五分钟就打包好了。
可能是闲着无聊,即便知道自己离开后病房里什么都会换成新的,但容错还是将被褥床单都整理了。
丁程来的时候容错并不在房间里,看着整洁的病房丁程还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来晚了,好在沙发上还放着一个熟悉的行李包证明容错并没有自行离开, 只是这人去哪儿了?
容错接到丁程电话的时候正在医院的停车场里来回走动,倒没有什么故地重游的意思,他就是想找到那只猫,然后带回家去,这只猫到底是救了他的命。
其实不止是他的,这些天容错也看出来了,自己活下来会不会让江别故好起来且不说,可若自己真的离开了,江别故怕是这辈子都走不出爆炸的阴影了。
所以不管怎么说这只猫都是功臣,只是他刚才也问停车场的管理人员了,说从来没见过什么猫:
“这是停车场,就算是流浪猫也不会在这里待着,看错了吧?”
不可能看错的,若不是那只猫容错当时也不会从车里下来,可管理人员这么说,容错也是没有办法的。
可容错还是没有放弃,想着如果是只流浪猫的话左右就是在医院这片地方游荡,他便又去了小花园里,可转了一圈,别说猫了,连一撮猫毛都没再见到。
问了园内的清洁工,也说从来没见过什么猫。
直至这一刻,容错才算是有些放弃了。
遗憾是肯定有的,但有些东西也不需要过于强求。
或许那只猫的出现就是为了救自己一命然后离开的,或许那就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缘分了。
容错没有再找,迈步往回走。
这是这段时间容错第一次出来走走,以前每天都出来也没觉得如何,现在憋闷了几天倒觉得空气好,天气也好,哪哪儿都好,反正等下也是要出院的,干脆就不进去了,就在小花园的长椅上坐下了。
等江别故回来。
跟丁程打了个招呼,丁程说行,周一人多,他这边办手续还需要一段时间,等他办完就拎着东西下去,不用容错跑了,容错道了声谢,安心在花园里坐了下来。
或许是醒的太早了,以至于初秋懒洋洋的太阳晒在身上没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困了,他没抗拒被太阳晒出来的困意,很随遇而安的便闭上了眼睛。
应该是睡了一会儿,容错甚至觉得自己做了个梦。
为什么是觉得呢?因为梦境有些太过真实了,就在医院里,就在他现在所在的小花园里,他好像看到了纪眠,就站在不远处的那棵树下来跟他告别。
容错睁开眼的时候眼前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那棵树下也未曾站什么人,只是有风吹过,树叶在沙沙作响。
他看着那棵树有些失望,也有些遗憾,微不可闻的叹出一口气,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一声询问治愈了,他听到耳边有个声音在问:
“做什么梦了?”
容错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头看过去,看到江别故就在自己旁边坐着,笑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江别故说:“就这么睡着了,是我走了以后就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