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折
空气中弥漫着菜的香味,程说宁走过去,两个菜刚好是他喜欢吃的,连汤都是。
“我们好像。”他忍不住开口,“喜欢吃的饭菜都一样。”
徐望知没有说什么,把米饭和筷子递给程说宁。
不久之前,他还只能坐在一旁看着程说宁和韩添他们一起吃饭。
现在,程说宁在他的家里,坐在他面前,他们更近一些了。
想到这里,徐望知拿着筷子的手有些轻抖。
程说宁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你冷吗?”
“不冷。”喉结上下滚动,漆黑的眼底倒映出程说宁的模样,徐望知说,“我很高兴。”
*
程母头疼的厉害,没去公司。
到了晚上,回来的只有程孟,程说宁一直没有回来,打电话也没有接听。
她敲响了程孟的房门,“今天在学校有看见宁宁吗?宁宁到现在都没回来。”
“他没回来关我什么事。”房间里传来程孟不耐烦的声音,“我不想听见他的名字,他哪怕死了都不要跟我说。”
尖锐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夜尤为刺耳,程母呆滞住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程孟这话又多难听,沉了脸:“程孟,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不要吵我。”程孟脾气越发大了,还摔了杯子,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深知他对程说宁有多么讨厌,程母怕继续问刺激到他,从而做什么不好的事来,只能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头愈发疼了,工作也处理不好,程母只能关闭电脑。
她看着窗外的雨夜,回想着白天做的事儿,竟觉得自己的话荒唐无比。
她偏着的程孟并不觉得她对他好,一直抵触厌恶她,从来没有过关心与尊重。
反而是程说宁,极为心细,有时候发觉她很累,主动帮她按摩肩膀,缓解压力。
越想心里就越堵,程母给韩家打去电话,要了韩添的联系方式,询问他有没有见过程说宁。
“没有。”韩添堵着气,一直没有去找过程说宁,下课就回家了,压根不知道程说宁并没有去学校,“宁宁他不见了吗?”
程母:“我和他吵了几句,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韩添,你和宁宁闹矛盾了吗?”
“没有。”韩添立刻说,“只是有点误会,我会尽快把误会解开的。”
“那就好。”程母松了一口气,挂断电话后又给李晟斐打电话。
一听程说宁这么晚还没回家,李晟斐无比担忧,和程母结束通话就尝试去找程说宁了。
周寻渡同样接到了电话,有些微顿:“他没回家?”
“宁宁不在你那里吗?”之前不是没有在周寻渡那里留宿过,程母还以为他会在周寻渡那里,听见周寻渡的话,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伯母放心,我会找到宁宁的,您别着急,好好注意,听您声音很疲惫。”周寻渡柔声道。
程母确实很疲,听见周寻渡的话,对他好感一下子增多起来,笑道:“麻烦你了。就是……”
“嗯?”
程母说:“我和宁宁闹不愉快了,他可能不想回来。如果他到时候不想回来的话……”
“我明白了,我会照顾宁宁的,也会和他好好说说。”
周寻渡放下手中工作,看着桌上少年的照片,给程说宁班主任打去电话。
“程说宁?他今天是没来学校,请假了。说是感冒了,至于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班主任说。
程说宁交际圈极为小,除了他们几个人几乎没有关系好到能收留他的人了,在酒店倒是有极大可能。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周寻渡低笑一声,缓缓地问:“你们班的徐望知上课了吗?”
“没有,他也请假了。”
……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晚上睡觉时徐望知要打地铺,被程说宁阻止了。
“我就睡这么一点就可以了。”程说宁缩在床边。
他太靠边了,不用翻身,只用微微一动就会从床上掉下去。
徐望知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让人难以捉摸透。
程说宁有些说不出的紧张,以为他不想和自己睡一张床,从床上下来,“那我打地铺。”
“你感冒了,睡床。”徐望知没有给他被子。
“那你……”
徐望知把枕头放在床上,“一人一半。”
他出了房间,回来时手上端着药,递给程说宁:“喝完药再睡。”
看见那黑色的液体,程说宁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他中午喝过一次这个药,苦的根本咽不下去,是他喝过最苦的药了,到后面完全是捏着鼻子才勉强喝下去的。
“可以不……”拒绝的话对上徐望知黑沉的眼眸咽回了肚子里,程说宁乖乖接过水杯,憋着气一饮而尽。
但苦意还是在口腔蔓延开,他瞬间捂着嘴冲进卫生间,漱口后才重新走出。
徐望知坐在床边,似乎是在等他,听见脚步声偏头看来。
对上他的目光,程说宁心脏不可控制地乱跳起来。
他快步走到床前躺下,盖好被子。
很快,床的另一边微微陷下。
灯被关闭,室内陷入一片昏暗。
程说宁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睡不着?”耳边响起少年低沉的声音。
“在想一些事情。”程说宁道。
在徐望知的身边,他总是很放松自在,忍不住把心底的疑问和徐望知说了。
房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片刻后,徐望知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不要多想,程说宁,如果觉得难过就远离那些让你难过的人。”
程说宁应了一声,眼皮子有些沉,他闭上眼,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他睡觉时微微蜷缩着身体,没多久,慢慢往徐望知那边靠近,直到碰到徐望知,才像是感觉到了某种安全感,不再乱动。
徐望知睁开眼,看着少年模糊的轮廓,感觉着少年温热的气息。
他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头发,唇角带着宠溺餍足的笑意。
下一秒,他的衣服被紧紧抓住,程说宁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里吐出含糊不清的话语,离他更近了些。
徐望知伸手,轻轻拍打着程说宁背脊安抚,直到他安静下来才收回手。
门突然被人敲响三声,徐望知起身打开台灯,下床时感受到了阻力。
他微微垂眸,看着程说宁抓着他衣服的手,神色温柔地将手掰开,放回被子里,关闭台灯,出了卧室。
门外的人又敲了三声,似乎挺有耐心。
徐望知打开客厅的灯,不急不缓地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房门外站着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身形高大,面容俊美柔和,这次戴了眼镜,比不戴时多了些许斯文感。
他对徐望知微微一笑,丝毫不觉得这么晚过来打扰到人有什么不对,伸手撑着门,避免徐望知把门关上。
看见他,徐望知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也没问他来做什么。
周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周寻渡一声轻笑,那张脸因为出现笑容,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有种蛊惑人心的温柔。
“我之前有和你说过,不要对宁宁抱有不该有的想法,为什么没有自知之明呢。”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徐望知,镜片后狭长双眸微微眯起,彻底将门推开,语气冰冷,带着一种命令般不容置疑,“现在请你交出宁宁。”.
第20章 [一更]程孟脸上笑容猛地一……
深长幽静的走廊有些昏暗, 周寻渡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穿着睡衣的少年眼神冷戾,色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 像是结了厚厚一层冰的湖,任凭东西砸在上,也没有出现裂痕。
沉静到没有任何一点情绪,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存在的。
又或者是说,他完把眼的周寻渡当成了死人,所以一点也不在乎他的话。
人如果冷静到了一程度,要么是装出来的,要么是一个……十足的疯子。
徐望知无法让人猜出来他到底是哪一边的, 兴许是介于两者之间。
周寻渡目光不禁一开始的惊讶到耐人寻味起来。
被忽视,如果是像韩添那样的,一会暴躁冲动, 但他不会, 他只是笑了一声, 似夸奖般说出一句话:“你很有趣。”
徐望知没有理他, 将衣袖缓缓地挽起,他色冷淡,息矜贵,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画中人一样养眼。
冷白的手腕露出,徐望知目光这才落在周寻渡的身上,用一种毫无起伏的语说:“你是自己离开, 还是我‘请’你离开。”
周寻渡扶额失笑,他的声音依旧温柔, 只是其中夹杂着些许轻蔑:“这位同学,我不是那么粗暴的人。我来找你只是想带宁宁走,所以请你不要多端。你没有资格阻止, 也没有资格拒绝。”
“一个普通同学罢了,怎么非要把自己放在不正当的位置。”他说着扯了扯领带。
徐望知不答反问:“你是以什么身份带他走?”
“朋友、哥、甚至是未来男朋友,你觉得是哪个都行,今天不管怎么说,他都要跟我走。”周寻渡唇角扬起柔和的弧度。
空似乎变得逼仄起来,徐望知微微敛眸,看着周寻渡抵着门的手,随后走出房间。
见他这样,周寻渡稍顿,笑着收回抵着门的手。
两个人没有说话,无形中却像是达成了某种交易。
房门被轻轻关闭,走廊的感应灯也灭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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