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刚圈
明鹭川说:“让我抱一会儿。”
夏文南感觉到明鹭川把自己抱得很紧,两个人都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胸口贴在一起,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声。他不知道明鹭川怎么突然情绪激动了,只心想或许是明鹭川得知自己一直以为的爸爸并不是亲生的,所以感到难过。
在这一刻,夏文南把自己代入明鹭川,便也感同身受地替他难过起来。他伸手抱住明鹭川,手掌轻轻拍他后背安抚他的情绪,想了想说道:“你也说过你看不起路问行这个人,不值得为了他难过。”
“我不难过,”明鹭川缓缓道,“而且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
夏文南立即从他怀里退开,仔细看他神情:“什么啊?”
明鹭川道:“路问行确实是我生物学上的Alpha父亲。”
夏文南愣一下,以为自己还没有向明鹭川表达清楚意思,于是说:“他不是,他亲口告诉我他和明钦没有关系,他说他们不可能有孩子。”
明鹭川只是笑了笑,笑容里带了些嘲讽。
夏文南奇怪道:“什么意思?他在撒谎?”
“他没撒谎,”明鹭川看着夏文南,“我不是他和明钦的孩子。”
夏文南听到明鹭川这句话,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那个荒诞的猜测,他一把抓住明鹭川的手臂:“你是他和别人生的?”
明鹭川没有说话,在夏文南看来,几乎算是默认了。
“你不是说过,他跟明钦在一起,却一直没有标记明钦……”
“我说过是明钦?”
夏文南被他说得一愣,尝试要回忆那晚明鹭川的话,却已经记不得原话了。
明鹭川又说道:“我说的是我爸爸。”
“那你爸爸是谁?”夏文南觉得答案仿佛就在眼前了。
明鹭川说:“明钦有个双胞胎哥哥。”
夏文南睁大眼睛看着明鹭川,他知道自己看起来有点傻,但是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
“明家本来就有双胞胎的基因。”
到现在为止,夏文南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他坐在床上,怔了好一会儿,问明鹭川道:“那你亲爸爸叫什么名字啊?”
明鹭川笑了一下,这一次的笑容显得温和不少,他说:“明钤。”
“哪个钱?”
明鹭川握住夏文南的手,摊开来在他掌心缓缓写出来那个钤字。
“他名字真好听,”夏文南说道,其实并不太明白这个字是什么意思,说完,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他人呢?”
明鹭川道:“已经去世了。”
夏文南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听到明鹭川说出来的这一刻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犹豫了一下,他对明鹭川说:“需要我抱抱你吗?”
明鹭川看着他,朝他张开手臂。
夏文南立刻就扑过去,抱住了明鹭川的腰,头靠在他肩上,然后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你抱我吗?”
明鹭川说:“都一样。”
夏文南心想:那好吧。
明鹭川没有说话,夏文南靠在明鹭川怀里,闻到明鹭川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味道,想着他刚才那些话。
原来明鹭川并不是明钦的亲生儿子。那么在明鹭川小时候,明钦对他不好,并不是因为工作太忙,只是因为明鹭川不是他的孩子?
“你那套木雕的人偶?”夏文南突然想起来。
明鹭川的语气很平静,这些事情他大概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当初在心里翻起再大的波澜现在也该平复了,只是他仍旧抱紧了夏文南,才说道:“那应该是明钤留给我的。”
“他自己雕的?”
明鹭川缓缓道:“路问行有部电影,他演男主角,就是演的木雕师。”说到这里,明鹭川低下头,突然问道:“你想看吗?”
“啊?”夏文南不明白他的意图。
明鹭川打开房间里的投影仪,在网络播放器中找到了路问行主演的这部名叫《木雕师》的老电影。
夏文南坐在床上,看着屏幕的光线照射到明鹭川脸上,明鹭川的表情很平静,就好像屏幕里那个路问行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等到电影开始播放,明鹭川躺回床上,把夏文南抱在怀里,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倚靠在一起看电影。
夏文南感觉太奇妙了,又莫名有些喜欢这种氛围。
明鹭川手里拿着遥控器,从电影一开始就开始往后面拉进度条。
“不看吗?”夏文南莫名其妙。
明鹭川盯着屏幕,并没有停下拉进度的动作,说:“有什么好看的?”
可以看得出来,他真是一点也不喜欢路问行。
明鹭川一直把进度条拉到了最后,整部电影结束开始现字幕,在演员表的最后,“学生”的表演者名单有七八个名字,其中有一个竟然就是明钦。
随后明鹭川很熟练地让进度条回到电影的第三十七分钟,电影镜头是路问行坐在小凳子上专注地进行雕刻,而旁边有七八个学生在围观。因为画面一直集中在路问行脸上,只有一个镜头从那群学生的脸上一扫而过。
夏文南若不是有了心理准备,根本不会发现一个站在人群后面的学生长得和明钦十分相似,那应该就是明钤。
后来明鹭川在那个画面按了暂停,他问夏文南:“找到了吗?”
“看到了,”夏文南觉得今天一个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就像做了一个漫长而又光怪陆离的梦,他说:“和明钦长得真像。”
明鹭川笑了笑,他并没有留恋这个短暂的画面,而是很快关掉了投影仪。
房间里的灯在刚才放电影的时候关掉了,现在陷入一片漆黑,夏文南把半边脸贴在明鹭川胸口,说:“路问行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你是明钦的孩子。”
明鹭川的表情没办法在黑暗中看到,但他的语气是冷漠的:“不是很好吗?”
夏文南不理解:“他难道没有怀疑过吗?”
“人总会选择性地去看去听,然后得出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再说了,路问行知不知道,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你真的不需要这个爸爸?”夏文南突然想到了他自己,他所有的亲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他的爸爸其实还在这个世界,那他不知道有多开心。
可是明鹭川却说:“我不需要。”
夏文南说:“那我今天去找他,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不会,”明鹭川的声音沙沙沉沉的,他靠近夏文南,嘴唇贴在夏文南额头上,低声道:“我很开心。”
“啊?你怎么回事?”
明鹭川不说话,只是嘴唇稍微离开夏文南额头,又轻轻碰触他嘴角。
夏文南突然不好意思了,换了个话题问道:“那你怎么不跟我说?这么大的事,早点跟我说我就不会去丢脸了!”
“你连我都不认识了,我跟你说什么?”明鹭川说完这句,紧接着笑一声:“再说你什么时候怕过丢脸了?”
第63章
那天晚上夏文南睡得很晚,房间里的灯后来一直没有亮起,他们两个就在一片黑暗中聊天。夏文南睡在明鹭川的怀里,懒得离开也没有想过离开,明明并不是第一期一起过夜,但是今晚的氛围就是和往常都不一样。
夏文南触及到了明鹭川心底最重要的秘密,明鹭川却没有生气,反而是难得一见的平和,整个晚上都没有冲夏文南发过脾气。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夏文南困意渐渐涌上来,上一秒钟还在和明鹭川说话,下一秒就陷入了沉睡。
既然他已经睡着了,就自然没办法知道明鹭川在他额头上亲亲吻了一下,也不知道在这个房间里剩下明鹭川一个人醒着,他仍是睁着眼睛盯着黑暗中朦胧的天花板直到下半夜。
第二天早晨,夏文南先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和明鹭川贴得很近,而明鹭川还在熟睡。
天已经完全亮了,阳光从遮光窗帘的缝隙中努力地钻进来,其中一丝正好落在了床上。
夏文南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迟到了,他匆忙中想要坐起来,却在下一秒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星期天,于是全身绷紧的肌肉瞬间松散开来,他躺回床上,认真地看明鹭川的睡脸。
在这一整件事情中,相比起路问行的冷漠,夏文南更在意的其实是明钦对明鹭川的漠不关心。路问行说过明钦讨厌他,那么明钦面对明鹭川的时候,究竟是在面对自己亲哥哥的孩子,还是自己讨厌的Alpha的孩子呢?夏文南想不明白,也没办法站在明钦的角度去考虑。
他只知道明鹭川肯定在情感上受过很深的伤害,所以他忍不住去可怜明鹭川,因为某种意义上,他和明鹭川一样也是无父无母的孩子,幸运的是,抚养他的是爱他的爷爷,他的童年得到了足够的爱,所以他敢爱,也愿意爱。
敢爱吗?夏文南突然愣了一下,他想,那他是可怜明鹭川,还是爱明鹭川呢?
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明鹭川信息素的味道,夏文南仍是凑近了明鹭川,闻到他皮肤上散发的,呼吸中蕴含的味道,夏文南想到他的溪水禅院。
他伸手把明鹭川推醒,兴高采烈地说:“我们去加班吧!”
星期天,公司里只有值班的安保人员。
夏文南和明鹭川两个人待在实验室里,夏文南在实验台前,对溪水禅院的半成品进行最后的调整。
明鹭川同样穿上了白大褂,一言不发地在旁边陪伴他。
夏文南神情很专注,他中午没有提出要吃饭,明鹭川便也不打扰他。
一直到那天下午五点,太阳渐渐西沉,阳光倾斜着从窗户照进来,刚好有那么一缕照在实验台上。
夏文南拿起笔,重重地在白板上记录的数据下面划了一条横线,那是桂花精油的精确计量,他将实验台上的试香纸递到明鹭川鼻端的时候,手都微微有些颤抖,他没说话,只一脸期待地看着明鹭川。
明鹭川闻到了上面的味道,猛地抬头看向夏文南,他说:“是这个。”
他们都很熟悉了,是那栋老实验楼的红砖墙下,明鹭川信息素混合了淡淡桂花香水的味道。
夏文南一下子扑到了明鹭川身上,他有点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抬起手抱住明鹭川的脖子,凑近他嘴唇吻了上去。
明鹭川显然也是激动的,他抱起夏文南,若不是实验台上的东西贵重,他可能就直接把上面的东西全部掀开,把夏文南放上去了。
夏文南还维持着理智,说:“去我办公室。”
之前夏文南听明鹭川说,他们在车上、在会议室干这些事情,夏文南总觉得难以置信。到了这一刻他才突然明白,原来真是有情感爆发到一定的程度,简单的拥抱亲吻都不足以宣泄。
他们在紧锁的休息室里,明鹭川的信息素将夏文南完全沉溺其中,几乎要让他窒息。
夏文南的精神和身体都亢奋到了极致,除了紧紧抱住明鹭川,这一刻他什么别的事都不想做。
他想人总是喜欢把感情区分得那么详细,什么可怜啊、感激啊、崇拜啊,有人只想当朋友,有人却只贪恋肉体,而他对明鹭川的感情或许很复杂,也或许很纯粹,在这个时候,他很确信,这一份感情中,绝对是有爱情的。
仿佛过了很久,夏文南才从顶峰的那短暂空白中回过神来,他气喘吁吁地抱着明鹭川,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
“怎么?”明鹭川这种时候还是温柔的,他轻轻拨开夏文南汗湿的头发,不过就在不久之前,他还为夏文南不允许他咬他后颈而发了点脾气。
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脾气,到了现在明鹭川整个人是餍足而平静的。
夏文南说:“我好饿。”
明鹭川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肩上,深呼吸几下,起身说道:“我们去吃饭。”
夏文南躺在床上,感受着光滑的床单和皮肤轻轻摩擦的舒适感,懒洋洋道:“我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