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水水
“嗯…”
沈檀牵着何霁生的手绕了一圈,两人手搭在一块儿,沈檀的胳膊环着何霁生的腰,像是从背后将人抱住了一样。
体温会给人鲜活的感受,被一个真真切切地人拥住,那感觉很柔软,特别是现在天儿越来越冷,被能被人贴着,也挺好的。
中途何霁生叫醒过沈檀一次,沈檀换了药,睡意绵绵,陪着何霁生说了会儿话,又趴在人家背后睡着了。
在外面睡觉不太安稳,沈檀时不时会惊醒,Shaun也会梦魇,在何霁生怀里拱一阵,醒来后,又换个姿势再睡,一夜就这么去了。
清晨的露珠滴到沈檀的脸上,冷冰冰的,他从睡梦中醒来,抹了把脸,身上盖着外套,何霁生已经不在身边,输液管的针头在空中摇晃,狗也不见了。
“何霁生…”
从屋里传出何霁生的声音,“在里面。”
沈檀跟着声音往屋里走,Shaun乖巧地坐在地上,马老头在看它的舌头,何霁生站在一旁。
“醒了。”
马老头冷不丁来了句,“又哭又闹得嚎了一宿,小姑娘都没他能折腾。”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沈檀有自知之明,知道马老头说的是自己,昨晚自己哭的事情,被第三个人知道了,真是…
何霁生怕沈檀生气,赔笑着,“吵到您了…”
马老头松开Shaun,从架子上拿出一本书,《中外名犬大全》,他戴上老花镜,蘸了点儿口水,翻动着纸张,“我倒要来看看是什么品种狗我治不了。”
沈檀脸色涨红,手指头都扣紧了,马老头抬着眼镜,故作恍然大悟,“哦!萨摩耶,西伯利亚犬,还真是条洋狗。”
都是自己阴阳怪气别人的份儿,沈檀还头一次被一个老头内涵,他还不好意思嘲讽回去,只能幽怨地看了何霁生一眼。
何霁生夹在两人之间,进退两难,幸好Shaun打了个喷嚏,他忙不迭道:“哟,怎么还打喷嚏了?”
“烧退了,有点打喷嚏,鼻子都没那么干了。”马老头又道,“是你们牵回去啊,还是再多吊一天的水啊?”
秉着让Shaun快点痊愈的原则,沈檀选择多吊一天的水。
要多面对马老头一天的时间,沈檀已经坐立难安,何霁生这个没眼力劲儿的居然还说:“那我们今天不回去了,吊完水再走。”
马老头拿起柜子上冷掉的玉米棒子直接啃了起来,“随你们的便,我可不招待你们啊。”
Shaun一见玉米棒子就往马老头跟前凑,不招待人又没说不招待狗,马老头肯定说的不是它。
它仰着头,咧着嘴傻笑,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何霁生有经验,洋狗不能吃粗粮,沈檀会生气的,他赶紧从袋子里拿出带来的零食,可Shaun看都不看一眼,还冲马老头摇尾巴。
马老头乐了,掰了半截儿玉米棒子给Shaun,Shaun啃得还挺利索。
“你这不像是洋狗啊。”
气得沈檀脖子都粗了,自己哭了半宿为了谁啊,这傻狗什么都不懂,就知道丢人现眼,尊贵的品种狗血统已经不纯正了,吃你的玉米棒子去吧,土狗!
第25章
Shaun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一精神就好动,吊水也没昨晚那么老实了,得沈檀寸步不离地陪着,它才能消停下来。
今天扎针就比昨晚戏要多,马老头拉着Shaun的蹄子,针还没下去,Shaun“嘤嘤嘤”直叫,嘴张得老大,不停地摇着脑袋。
沈檀对它这副模样见怪不怪了,抱住Shaun的脑袋,“你差不多行了。”
Shaun“嗷呜”了一声,头靠在沈檀的肩头,马老头算是开了眼了,“你这狗啊,还挺有灵性的。”跟小孩似的。
兵荒马乱地扎好针,马老头又给Shaun拿了碗水过来,“让它多喝点水啊。”
水碗不大干净,碗底黢黑,沈檀嫌弃都快写在脸上了,马老头吃过的盐比沈檀吃过的饭都多,怎么会不明白沈檀心里想什么。
“之前拿这碗煎药,烧糊了,洗干净了也是这色儿,喝不死它。”
沈檀被戳中心事,也没不好意思,瘪着嘴装无所谓。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来,拉下脸面问马老头,“你这儿…有创可贴和红花油吗?”
马老头一抬眉毛,额头的褶子都挤在一块儿了,“干嘛啊?它还有哪儿伤着了?”
“不是它。”沈檀像是难为情,说话也吞吞吐吐的,“是何霁生…手磕破了,手腕扭到了。”
马老头看了沈檀良久,拿了创可贴递给他,“手腕扭了可不兴随便揉啊。”
沈檀接过创可贴,面前的马老头已经转身进屋里去了,他捏紧拳头,将创可贴在手心里攥得很热。
这时,何霁生端着两个碗从屋子背后绕了出来,“我煮了面条。”
说着,他将其中一碗递给了沈檀,沈檀捧着碗筷,被热气熏了一脸,挂面上铺着煎蛋和腊肉,筷子一搅,底下的油水浮了上来,青菜也垫在面条下。
“马叔叔,你那玉米棒子被小羊吃了,肯定不够,来吃点面条。”
马老头“震怒”,拍了拍桌子,“何霁生,谁让你进我厨房的,你真把这儿当你自己家了!谁让你动我的腊肉!我那留着过年吃的!”
何霁生笑呵呵的,“那腊肉不是去年过年我拿给你的吗?到现在还没吃完,你懒得弄吧?”
阵仗挺大,吃面吃得更香,何霁生没打扰马老头吃面,从里面一出来,沈檀坐在沙发上仰视他。
“你自己不吃吗?”沈檀问道。
“吃!还有一碗,我现在去端。”
何霁生端出来的面条少了一个煎蛋,他跟沈檀神神秘秘地说道:“厨房只有两个蛋了,马叔叔不知道,别跟他说,不然他又要吵。”
沈檀让出一半儿的沙发让何霁生坐下,又将煎蛋夹成两半,给何霁生分了一半儿。
煎蛋是流心的,被夹开后蛋黄肆意,何霁生看得一愣,没头没脑地来了句,“谢谢…”
沈檀微微勾着嘴角,骂了句“傻狗”。
Shaun以为在喊它呢,闻到面条的香气,狗鼻子嗅了嗅,沈檀按住它的脑袋,“你不能吃,掉毛!”
在Shaun的不断努力下,它还是为自己争取了一片腊肉,一口将腊肉卷进嘴里,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有些得逞地看着沈檀。
吃过面条,何霁生打算洗碗筷,被沈檀叫住了。
“手给我。”沈檀朝何霁生一摊手。
何霁生不明所以,将右手搁到沈檀的掌心,Shaun也跟着凑热闹,把没有扎针的蹄子放到沈檀手里。
这一刻,何霁生有种沈檀在训狗的错觉。
谁知沈檀“啧”了一声,“不是这只。”
Shaun还没完没了了,它比何霁生反应还快,举着扎针的蹄子乱动。
沈檀瞪了它一眼,“你就别乱动了。”
何霁生换了只手,沈檀掰开他的手指,又从兜里掏出一枚创可贴,撕开后薄膜,贴在了手心伤口的位置。
“你刚刚碰水了?”沈檀面带愠意,何霁生伤口那一圈都泛白了,肯定是碰水了。
何霁生茫然的“啊”了声,他动了动手指,掌心贴着创可贴,存在感太强了,这种小伤口,从前他都没当过一回事,贴什么创可贴,也太小题大做了。
正巧马老头吃完面条从里出来,收拾起地上的碗筷,“你别洗了,我来洗。”
他没走远,大声嘀咕,“这么点口子,不贴创可贴都要愈合了。”
何霁生马上表明自己真的很需要沈檀的创可贴,“没有的事,刚刚沾水了还有点疼,贴上就好了。”
“哼,他是你什么人啊?”看马老头的态度,就知道跟何霁生多少是沾亲带故的,不然也不会大晚上的开门治一条狗。
何霁生抓了抓脸,“他是我前妻的叔叔…”
“你前妻?”沈檀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困惑地转过头,可何霁生之前不是没结成婚吗?哪儿来的前妻。
“结过一个,没多久人就没了,她身体不好。”
沈檀这才想起,镇上的人说何霁生克妻克父母,原来这说法是从这里开始的。
“什么病啊?”
何霁生似乎不太想细说,“哎,都死了那么久了,不说了。”
沈檀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上了,何霁生不想说是因为对前妻念念不忘,还是因为别的。
Shaun吊完水已经是大中午了,针头一拔,健步如飞,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圈。
“精神了,大狗,身体素质好,自愈能力强,吊这几瓶水,就是多撒几泡尿的事情。”马老头非常满意。
看着Shaun活蹦乱跳的,沈檀自然说不了难听的话,“多少钱啊?”
“给个三十块吧。”
“啊?”沈檀迷惑了,Shaun生病去一次宠物医院,少说得上千块,三十块的价格,把沈檀给整不自信了,他再次看向Shaun,这傻狗,果然不纯正了,只值三十块。
“嫌少啊?那我给你加点。”
沈檀没理会马老头的调侃,拿出手机就想扫码,马老头制止道:“我可用不来你那玩意儿,给现金。”
这年头,正经人身上谁会揣现金啊,沈檀觉得马老头就是在找他的茬儿。
何霁生开口道:“我来吧。”
付了钱,马老头把两人送出门,在路口的树杈下,来了条小黄狗,马老头一招呼,小黄狗就冲这边跑来。
“马叔,你养的?”
“野狗。”
在田坎边狂奔的Shaun看到小黄狗眼睛都直了,歪着脑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后蹄踩空,Shaun直接滑到了田坎下,再探出脑袋来的时候,一脸的泥巴。
沈檀血压一下子飙升,昨晚酝酿出来的父子情,在这一刻殆尽。
马老头被逗笑了,“洋狗看到小母狗也这副德行。”
沈檀上前提起Shaun的蹄子,骂骂咧咧地将狗拖走,边走边骂,“你真有出息,打个麻药你吓得发烧,看到土狗都能兴奋成这样。”
和马老头道别后,何霁生追了上去,他觉得沈檀过分残酷,动物发/情,相互吸引是自然法则,干什么非得拆散人家呢?万一是一段佳话呢?
“沈老师…小羊也到了发/情的时候了吧?”
沈檀还能不知道何霁生想说什么,“它心有余而力不足,它绝育了,人家是小母狗,它是小太监。”
“啊?”何霁生大惊,莫名觉得很疼。
看着沈檀生气的背影,何霁生惴惴不安,沈檀不止残酷,还相当残忍。
Shaun睡了几个好觉,又回到自己熟悉的地盘,那兴奋劲儿,直接在院子里来了一段舞龙舞狮,狗毛都甩掉了二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