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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深搂着他的手不自觉地一紧。
“将军,你得承认,你没有三头六臂,也不是神仙,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严宵寒屈指在他鬓边轻轻蹭了一下:“如果天下事都能以你一人之力做成,还要我们这些饭桶做什么?”
傅深:“我……”
“世上谁也不欠谁的,”严宵寒道,“哪怕你我是夫妻,哪怕你是皇后的兄长,我们也不能以此绑架你,出了什么事都要哭着等你去救。”
傅深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时又被他的描述戳中笑穴,成了真正的哭笑不得:“讲理就好好讲理,别撒娇。”
严宵寒展臂将他卷进自己怀里,贴着他的鬓边耳畔轻声道:“皇后性情坚忍,受了委屈也没处说,没照顾好她,的确是你的不对;而我离开江南来到此地,虽说是借了与薛升不合的东风,但其中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你还不明白么?”
傅深的耳尖因温热呼吸而震颤,那震颤又随着血液直达心底最深最柔软之处。
“没人逼我,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我已经等了七年,不想再等着谁的眷顾了。”严宵寒垂首吻了一下他的鬓角,“敬渊,我是你的夫君,不是你的拖累,所以别跟我生分——再有下次,我真的要生气了。”
黑夜里只有无尽的沉默。
“可是……梦归,”默然良久,傅深拉起他的手,按在心口上,涩声道:“我连自己的家人都照顾不好,还有何面目自诩‘忠义’,妄谈重整河山、保家卫国?那不都是笑话么?”
严宵寒糟心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心说这事今晚算是过不去了。
傅深的亏欠感太重了,从他北上起,这阴影就始终盘踞在他心中。一年的分别更是犹如毒药,再遇上皇后的药引子,多方作用之下,终于把这份愧疚活生生熬成了心魔。
“行吧,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我成全你。”
严宵寒干脆地道:“你这个做兄长的没照顾好妹妹,该罚;我虚长你两岁,你曾亲口叫过我‘哥哥’,这一年来我忙于筹建新朝,不曾北上寻你。既然如此,我这个做哥哥的是不是也该罚?”
第67章 南北┃霸道侯爷与小娇妻
严宵寒提问的角度着实刁钻, 傅深无论如何回答, 都等于承认了他是“哥哥”,要是不回答, 又会被严宵寒当做默认, 这么一来, 便宜被他占尽,嘴上说着“罚”, 最后八成还是花样百出的伤风败俗。
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 傅深胸中铅块似的愧疚感似乎轻了一些,不再沉重地灼痛。严宵寒开解他很有一手, 大概是他说的话傅深能听进去, 也逐渐在傅深心中种下了相当的安全感。虽然还达不到“依赖”的程度, 但起码傅深遇事肯跟他商量,而不是一味隐瞒、宁愿一个人死撑着。
“是该罚,”傅深反手在他侧脸上蹭了一下,“那就罚你当牛做马, 把本侯背回镇上, 行不行?”
严宵寒一口答应:“好。”
说完又意犹未尽地撺掇道:“机不可失, 不再罚点别的吗?”
傅深单指勾住他的下巴,嘲笑道:“夫人呐,你想的那些不叫惩罚,那叫黄鼠狼给鸡拜年。”
“淫者见淫,”严宵寒义正辞严地道:“前线重地,我才没有想跟你怎么样——我又不是禽兽。”
莫名其妙就成了“禽兽”的傅将军:“……”
严宵寒扳着傅深的肩膀, 把他往自己身前带,傅深原本斜斜地靠在严宵寒身上,这回索性直接枕着他的大腿躺下。严宵寒弯腰在他眉心上亲了一下:“别心急,用不了多久,总有机会满足你。”
傅深已经懒的再去自证清白了,闻言懒洋洋地道:“劝你话不要说的太满,等打下长安,你难道还不回朝?还是你打算另谋出路,来北燕铁骑当监军?”
严宵寒低声反问道:“坐在侯爷腿上当监军么?”
傅深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笑得停不下来,差点从严宵寒腿上翻滚下去。严宵寒忙伸手拦住,道:“我不打算回去。”
傅深仰头问:“为什么?”
严宵寒说:“江南太冷了,住不习惯。”
傅深嗤道:“扯淡,现在都五月了。”
“侯爷,你懂什么叫寒衾孤枕,梦魂千里吗?”严宵寒很愁似地叹了口气,“跟着你也好,或者继续随军也好,只要留在北方,不要离你太远都可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再让我回去尝辗转反侧的滋味,能不冷吗?”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傅深的哑穴,他无言片刻,艰难地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上私塾了,怎么还吟上诗了呢?”
“……”严宵寒强忍着笑,“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了。你知道吗,我在金陵成时曾遇到过一个猎户,拿了一只大雁来卖……”
他将那鸿雁传书的故事跟傅深讲了,末了一笑,有几分赧然地道:“我那时候也是疯魔了,抓着这一点北方来的东西不肯放,总觉得万一是你……”
“咳,那什么,”傅深打断他,不自在地道:“不用‘万一’了,就是我。”
严宵寒当场懵了,喉结上下滚动一轮,干涩地问:“你……再说一遍?”
“雁腿上有一块白绢,绢上写着‘吾妻安否’,对不对?”傅深握住他一只手,坦诚道:“是我在甘州时,实在想你想的受不了,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谁能想到那段苦日子里竟还能榨出甜来,严宵寒如坠梦中,胸口起伏,半晌才怔怔道:“从南到北,相去何止万里,这种巧事,都能被我们遇上……”
傅深尴尬地哈哈道:“是啊,真巧。”
严宵寒听他语气不对,狐疑地低头看他。傅深回想起自己干的那些蠢事,难得有老脸挂不住的时候,急需一个地缝钻进去:“我也没做别的,只是那时觉得只有一只大雁,那得有多巧才能飞过金陵城?所以我就让城中的将士帮忙,嗯……多打了十来只。我想着这样,说不定能有一只落到你手中。”
严宵寒重复道:“‘十来只’?”
“大概?”傅深想了一会儿,不确定道,“反正每天出操都有一两只吧?记不清了。”
“你……”严宵寒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你真是……”
“杜冷都快被我逼成兽医了。”傅深平静地接话:“我也想你。你以为江南冷,甘州就不冷吗?”
当他做梦都想着飞度千山万水时,山水之外的那个人又何尝放下过他?
悲喜交加的重逢之后,才发现原来彼此都是一样的走火入魔,一样的形只影单。
相顾无言,一时哑然,只有深吻与深拥才能稍微抚平心头酸涩。
当此际,天地悄悄,万籁俱寂,世界如同陷入静止,唯有河水奔涌无尽,一路朝前,流向天际。
第二天天不亮,傅深从严宵寒怀里醒来,带着没睡够的疲倦慢慢坐起来。搭在他腰上的手滑落下去,严宵寒握了个空,马上也跟着醒了,哑声问:“要起了?”
“昨晚把你闹腾的没睡好吧?”傅深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大概是因为刚睡醒,语气和动作都温柔的不像话,“今天没什么事,你再躺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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