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电(卡比丘) 第12章

作者:卡比丘 标签: 破镜重圆 青梅竹马 HE 近代现代

  郁知年愣了一下,慌乱靠过去,发觉杨恪可能用的劲不对,把领带扯得卡住了,刚要替他拆,听到他和自己的父亲聊天,说:“不是工作。”

  “我休了三天的假。”杨恪的声音离他很近。

  “不是一个人。”

  “郁知年?”杨恪低头看了他一眼,说,“在家,怎么了?”

  郁知年听见自己的名字,手停下来,看着杨恪。

  赵司北不知在那头和杨恪说什么,杨恪沉默地听着。

  他们没有坐下来,一直站在柔和的灯下。

  心虚从郁知年心头升起。因为他早应该离开这里,不该住下来。

  他想起那天告别时赵司北说的话,感到愧对赵司北的信任和期望。

  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抓到期末考作弊的优秀学生,满心悔意地走在被监考员扭送去教务处的路上,惧怕对上班主任失望的眼神。

  “他是租了房子,不过那个房子水管坏了。”杨恪忽然回答赵司北,然后拍了拍郁知年的手背,示意郁知年接着帮他解领带。

  郁知年一惊,专心地把杨恪领带解开了,杨恪又说:“不知道修多久,有什么问题吗?”

  “知道了。”杨恪对他爸爸说,而后挂了电话,转向郁知年:“太笨了。”

  “领带都要解这么久。”他用一种并不像责备的语气,责备郁知年。

  赵司北的来电,让郁知年觉得接受这样醉后的亲昵,其实都是可耻的,违反约定俗成的伦理守则。他看着杨恪,感到很难再和喝了酒的杨恪相处下去,说自己想睡了,没等杨恪回答,便上了楼。

  回房后,郁知年洗了个澡,走出来看见赵司北给他发来了消息。

  赵司北说:“知年,方便的话能给我回个电话吗?”

  郁知年擦拭着自己的头发,开了免提,给赵司北打回去,赵司北接得很快,说:“知年。”

  “我马上就搬,”郁知年主动开口说,“我回来之后,先来杨恪家拿东西,但是他家地下室的门锁坏了,搬家公司搬不了,然后中介又给我打电话,说租的房子水管坏了,没办法住,我本来想去住酒店,但是管家留我,杨恪可能看我可怜,就让管家把我的箱子提上去了。”

  “我只住了两天,”他跟赵司北保证,“我同学说他家可以让我借住,我会尽快搬过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司北说,“知年。我不是来怪你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无奈,好像郁知年对他误解太深。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他说,“不论是经济上还是生活。”

  “没有什么困难。”郁知年说。

  “今晚你和杨恪出去吃的饭?”他问郁知年。

  郁知年说:“是的。”

  “餐厅是他的一个投资人开的,”郁知年解释,“邀请他带伴去试菜,可能我刚好回来,他就带我去了。”

  “知年……”赵司北顿了一小会儿,他本来好像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和郁知年说早点睡,好好休息,便挂了电话。

  郁知年头发擦了半干,坐在床上,给邵西霖发了条信息,问他:“你睡了吗?”

  邵西霖说没有,郁知年便说:“今晚方不方便收留我?(我已经洗漱完了)”

  “可以,”邵西霖回复得很快,问郁知年大约几点到,又说,“我睡得很晚,你二月份的速记是不是理完了?给我看看。”

  郁知年看了看打车软件,告诉邵西霖:大概两小时后到。

  邵西霖说“没问题”。

  郁知年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十点过半。

  保姆替他洗好的衣服,已经挂在衣柜里,他拿出来叠好,放回箱子,把拉链拉起来,在软件上叫了车,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把行李箱推到门旁柜子的侧面,走过去打开了门。

  杨恪穿着灰色的居家的运动长袖,站在外面。

  他应该也是刚刚洗完澡,头发干了,身上不再洋溢车里的那种味道,但神情还是带着酒意,看起来更好接近。

  “怎么了?”郁知年问他。

  杨恪看了他一会儿,说:“没什么。”

  喝了酒的杨恪和平时的他好像是两个物种,虽然两种杨恪的言行举止,都让郁知年摸不着头脑。

  郁知年和他面对面站了一会儿,试探着问他:“那晚安?”

  “嗯,”杨恪说,“晚安。”

  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沿着走廊,走向楼梯,回他三楼的房间。

  郁知年关上门,头有些痛,弄不清楚杨恪的来意。

  他还没坐下,方才预约的司机给他来电话了,说已经到了别墅的大门口。

  郁知年去门边拿箱子,边拿边想,他这一次走应该怎样告诉杨恪。

  反正他两次离开这里,都狼狈得像在逃命,因为据郁知年了解,杨恪并不需要和他有仪式感的告别。只要说一声便可以。

  他提着箱子走下楼,打开了大门,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五月的赫市夜里风还很冷,司机的福特车停在大门外,车灯照在铁栏和雕花的石头上,郁知年觉得有点太明亮,很显眼。

  司机是名中年男子,穿着看不清颜色的夹克,靠在车门边抽烟,见郁知年出来,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熄灭了,说:“只有一件行李?”

  郁知年说是的,他打开后备箱。

  把箱子放进去,还没关上的时候,郁知年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他回过头去,看见杨恪站在不远的地方。在黑夜里,杨恪看起来仿佛更高了,还是穿着刚才说晚安地睡衣,看着郁知年,走近了两步。

  车灯恰好照到他一半的身体,郁知年便看见他一半的脸,也发现杨恪穿着家里的拖鞋。

  “你干什么?”杨恪低声问他,以一种近乎疑惑的语气。

  郁知年想了一会儿,对杨恪说:“我觉得还是住出去比较好。”

  “为什么,”杨恪问,“住在这里有什么问题?”

  杨恪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因为他穿得很居家,说话也不像平时一样夹枪带棒,郁知年觉得他看上去简直有点无辜。

  “不太好吧,”郁知年说,“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我一直住在这里,像我还想要遗产一样。”

  “要遗产有什么不好?”杨恪又问他。

  夜风吹过来,司机很安静地站在不远处,没有说话。

  福特车后方的柏油道又宽又长,在幽暗的路灯下,像一条静止的黑色河流。

  “要遗产好吗?”郁知年反问杨恪。他顿了一下,没能控制好情绪:“难道我每天在这里骚扰你,天天追着你跑,你觉得很好?”

  杨恪像是愣了愣,过了几秒,问郁知年:“那你要去追别人?”

  郁知年不懂杨恪的逻辑,感觉一头雾水,说:“没有。”

  “杨恪,”郁知年看着杨恪,又想到方才杨恪来找他,却什么都没说,觉得这两天的杨恪实在很古怪,想了想,问他,“你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杨恪看着郁知年,过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怎么了?”郁知年问他。

  杨恪还是不说话,就像他要说的东西,令他非常地难以启齿。

  郁知年耐心地站着等了一段时间,杨恪还是什么都不说,但又坚持地站在郁知年面前。突然之间,郁知年心里闪过一个很是荒谬的猜测。

  从他回来开始,杨恪愿意让他住在家里,且一直在提信托的事,话里话外,好像都十分希望郁知年能够继承这份遗产。以及一些现在看来或许是僵硬的挽留举止,甚至在凌晨从家里出来叫住他,不由得让郁知年想到另一种可能。

  郁知年张了张嘴,很慢地问杨恪:“你是不是需要跟我结婚?”

  “是你需要钱吗?”郁知年问他。

  杨恪沉默地看着他,但是没有反驳,好像允许了郁知年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需要那笔遗产,我可以和你注册结婚,”郁知年说,“我是说,走一下法律程序。”

  “然后和李律师想想办法,看怎么把它转给你,”郁知年看着杨恪的眼睛,小声说,“如果是的话,你不用不好意思跟我说。我不会用这个要挟你什么,那些钱本来就应该是你的。”

  “杨恪,”郁知年认真地问他,“你需要吗?”

  福特车的司机又抽了一根烟,郁知年闻到了烟味。他的余光看到黑暗里,很淡的、缥缈的烟气,从亮着的橘色烟头飘向四周。

  在等待一小段时间后,杨恪对郁知年说:“嗯。”

  €€€€观察分析日记(二)

  主题:杨恪的一次好笑的生气时刻

  (记录人:郁知年 时间:2016.10.15)

  下午和凯瑟琳在一起,从图书馆出发,准备去上课,在电梯旁碰到杨恪。

  杨恪与另外两名不知名学生,先行走进了下行电梯。

  和凯瑟琳一起进入电梯后,杨恪没有再主动开过口,静静地站在一旁。另两名不知名学生与他讨论作业,他有时以单词作应答。

  凯瑟琳挽着手,一直在说话,聊她在社交网络上照片点赞数字,每张照片的特点,一度掏出手机示例,想讨论出发现照片获得最多赞数的秘诀。

  两方各自说了很久的话,突然集体意识到电梯没动。

  原来没有一个人按了电梯。

  杨恪生气了,亲自伸手按了一楼。

第16章 十六(2010)

  事情起因或多或少有迹可循,杨忠€€对郁知年的特殊关照同理。

  杨恪和郁知年在一幢房子里生活时,杨恪曾有过几次窥探到此缘由,或是发觉杨忠€€的更多异样之处的机会,但在当时,杨恪未曾把事情联系到一起,只当做是杨忠€€较为持久的一次异常行为,因此都错失了。

  郁知年到杨恪家满一年的那天,杨忠€€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家宴。

  他邀请了几位亲密友人,以及他最信赖的秘书李禄来家里,共同庆祝这怪异的周年纪念日。

  请人布置过的餐厅微显得昏暗,靠正对着杨恪的落地窗的角落,堆着杨忠€€送郁知年的礼物。

  他开了一瓶珍贵的酒,举杯祝酒,向朋友们分享了郁知年来家里后,给家里带来的改变,郁知年的进步,他的各科成绩,教师们对他的评语,以及自己对未来的憧憬。

  他的朋友们纷纷举酒祝福郁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