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持之以欢
阎拓一说完,白团子立刻学舌了一句:“谢谢……老舅。”
倒像是小两口谢媒似的,把俞立祥逗的哈哈大笑。
会议圆满结束。
除了俞莲一脸的菜色,其余连人带鸟尽都皆大欢喜。
李钟更是为着即将脱离苦海差点喜极而泣。
……
欢乐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似乎就在眨眼之间,多事的一年翻过了篇,已到了1月末,快要感觉到浓浓年味的来临。
白一一自感一切顺遂,除了那桩既甜蜜又折磨的困扰。
自打某人秋名山上转过一圈,开了荤后,那架势,就跟从没吃饱饭的饿死鬼似的,逮着点机会就想发车,即便时间不足以做到全套,也非得磨到个半饱,把他逼着一直只能在及格线上吊着。
眼看春节将至,母上也快要结束项目回家了,这才不得不狠心断了粮,坚决的将积分攒了回来。
可到了98,后面两分却无论如何的涨不上去,把个阎拓急得毛躁火辣的却又偏偏奈何不得。
就在这样又咸又甜的日子里,白团子曾参演的电影《鸟人》,准备上映了。
31号晚8点,在影片正式上映前一周,贺铮带着大半个剧组于拍摄地的影视城里,举行了简洁又不失隆重的首映礼。
各路媒体嘉宾及幸运中奖的粉丝们,共近500人参加了仪式,导演也爽利的很,先上正菜,看过一遍过过眼瘾,再来说其他的,显然自信心爆棚的模样。
片子倒也没辜负大家的期待,全程笑点密集又毫无尿点,乐到最后,又能品出浓浓的亲情来,让影片的立意档次整个升华了许多。
白团子作为动物主角,以动物界的演技水准评论,那无疑是妥妥的影帝级别。
一出场的头一个镜头,便将一票观影人彻底折服了。
那是鸟人发现自己从人变鸟后的一个眼神特写而已,小小的鸟眼中,严重的意外、惊恐,又夹杂着对未知的害怕,还有令人捧腹的无辜蠢萌,简直无需任何言语的栩栩如生,仿佛这只金丝雀身体里真的困着个人类灵魂一般。
其后的主创访谈中,主持人甚至玩笑道,单凭这个眼神,动物主角汤圆,那也是必须能提名今年各大奖项男主角的了。
现场以及观看首映礼直播的网络观众们,不仅见到这只演技出众的金丝雀,更是惊叹于汤圆主人的超高颜值,且被那独特的冷冽气质吸引着,感觉他与白团子的小巧玲珑形成了极鲜明的反差萌,如此奇特却无比的和谐。
白团子全程安稳的落在自家主人肩上,夸的狠了,还会往主人脖子边蹭一蹭躲一躲,似乎是一幅不好意思的羞怯模样,那位寸头的帅哥就会温柔的抚摸着锅盖头以示安慰,彻底演绎了一出真“小鸟依人”来,把许多喜爱小动物的女士们萌到了内出血,恨不能立刻伸手也撸上一把。
首映仪式算是相当的成功,各方媒体及影评人赞声一片,影片的基调也极其符合春节档的需求,预计这部《鸟人》上映后,将会取得极为耀眼的票房成绩。
白一一却没有继续关注这场热闹了,他今晚从头到尾看完片子,心灵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全片的内容他是大概知道的,但拍摄时因为顺序前后有调整,也比较零散,没能形成太多的认知,直到今晚在大荧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表演,看到那与自己经历极度近似的故事情节,遇到系统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再度浮现在心头。
夜里躺在床上,他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电影里的鸟人,只是做了个漫长的美梦,到了结尾的时候,导演也只是给了个开放式的结局,没说清这场美梦到底是鸟人纯粹的幻想,还是真实的穿越到了过去,见到了年轻时的父母。
可是主角由此感受到的体悟却是那样的深刻,是一种对父母极度的眷恋与孺慕,也有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苦感伤,还有着对生命延续的感恩与礼赞。
鸟人有了精神上的收获,解开了心结,那自己呢?
遇到系统以来,从勉强接受到努力攒分,再到开着外挂帮着男友四处破案,自己收获的,仅仅是一个满分恋人么?
不,不止的。
白一一心中升起明悟,最最重要的,恐怕是人生观的改变,是从光芒万丈的某人身上汲取的微小火花,是积极的态度与面对生活时的勇气吧。
真是谢谢你了呢,统子。我是多么好的运气才能遇到了你。
就这样想着,人不知不觉的睡了去。
……
清晨,白一一醒来,阎拓360度无死角的神颜还在眼前熟睡。
而自己仿佛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的缠在人胳膊大腿上,姿势是何等的不雅!
小羞愧后又突然发现不对,自己并未动念回转人身啊,怎么一觉醒来居然还能维持这幅样子?
系统音在脑海中响了起来,却并非熟悉的那把小奶音了,是略有些变了声的少年音:“一一,你醒了?就等着你醒来好和你道别呢。”
白一一茫然了,这猝不及防的告别是在闹哪样?傻乎乎的问道:
“为……为什么道别?你要把我扔下去哪儿?那我以后怎么办?”
系统音笑意明显,“一一,你的满意度已经百分了啊,现在我们两个算是彻底脱离了,你已经做回了自己,我也发育了一级,你没听出我声音的变化么?”
巨大的惊喜猛然袭来,那永远涨不起来的2分终于到手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啊?
尔后,淡淡的感伤立刻蔓延开来,毕竟相处了半年之久,还靠着这外挂N次救过人命,这骤然的说已经彻底脱离,他心下还实在有些舍不得呢。
“统子,那……那你以后?”
“我会继续寻找下一个有缘人啊,完成他(她)的梦想,汲取能量好长到成年吖。”
还没等白一一想好要如何面对别离,系统发出最后一句脑波:“真的不多说了,已经超时很久了,一一,拜拜,祝你今后每个好梦都能成真!”
其后,无论白一一再如何的召唤,脑海里再无半点声息。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脚,欣喜的看了好久,和以前没有任何差别,直到冷的有些发木了,才急速缩了回去,靠近火气旺盛的男友汲取着暖意。
心里可真是百感交集啊,万没想到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晨醒来,足以铭记一生的离奇际遇已然结束,一如它来时那样的不可预见。
他这杂念翻飞的状态没能持续太久。
阎拓被冻手冻脚弄醒,秒秒钟就接受了突来的惊喜,已经剥好皮的小白兔就躺在被窝里,断食快三周的饿狼,又是清晨勃发的美好时刻,哪可能就此放过?
根本没容他再想些什么,被子当头一蒙,便被凿到脑中一片白光闪过,再一片……又一片。
2月的头一天,系统离开的第一天,因为志不坚而身残的白一一,彻底没能下床的一天。
第68章 过年
大年二十九一早,白一一跟着阎拓再次来到了A市姥爷家,来到这个熟悉的小院,堂堂正正以一个人的身份。
俞建国虽然万万没想到外孙媳妇居然是个男的,但好在他一贯实行独立作风,强调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外人无需插手干涉,所以虽然还是有点小小的不舒服,倒也没给人难堪什么的,还按照当地的礼节,给上门的新人包了个大大的红包。
中午,俞莲一家也到了,她来之前已经给自家老公儿子打过预防针,让他们和自己统一战线,就算现在大势所趋不得不让人进了门,那也得把姿态做足了,好好挑些毛病出来,最好能挑到对方自动自觉的知难而退。
她没料到第一个背叛组织的是她宝贝儿子李珏。
双方才刚交换过姓名,自家傻蛾子眼里就冒出了星星:“白一一?ACD艺术大奖赛最高奖《青》的创作者?当代画痴白一一?你是不是就是画手直播平台的那个2?”
白一一有些羞赧:“《青》是我画的,画手直播的2也是我,但不是什么画痴啊,可够不上这名头。”
李珏虽不是纯绘画出身,但他因学习不太好,高中时转了美术生的路子,挂车尾的考上了本科,专业是时下较火的数字媒体,多少能算小半个艺术圈人,所以对几月前那场轰轰烈烈的冒牌事件很是印象深刻。
当时他还和同学热烈讨论来着,想着这位从未露过面的大神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如此见不得人?
此刻带着惊喜笑容道:“大神,不……表舅妈,我也学美术的,就速写时那远近景变化处理,我怎么都找不到感觉,你有空给指导指导呗?”
表舅妈?这称呼可太臊人。
白一一的脸颊立刻红了,可阎拓还不肯放过他,乐得笑出声来,一旁帮腔:“表舅妈,你就给人指导下吧,这可是亲侄儿。”
白一一隐蔽的掐了人一把,面上笑着点点头“那肯定没问题,叫……叫我一一就成,说不上指导,切磋,相互切磋哈。”
两人加好了微信,沙发上窝在一起说个没完,竟是十分的投缘。
阎拓嘿嘿的冲着俞莲一乐,没说话,可意思明白的很,堡垒再坚固,也挡不住从内部被攻破啊,她呀,还是别再别扭了吧。
俞莲恨恨瞪了李珏一眼,又转头望向李钟,眼神示意你敢背叛一个看看?
李钟回了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他这双眼睛,小半辈子下来,已不知见过、评判过多少人,看到那孩子第一眼,就已得出了结论,这是个涉世未深,心思单纯的男孩。
再看看自家这位,这气势这智商,完全不难想象事情到底是由谁在做主导。
李钟心里腹诽自家老婆,拿罪魁祸首没办法,怪人家小男生的有什么用?
但也不能不给面子,他这统领几百号人,在外说一不二的刑侦支队长,搁回家里头,那就完全是地位最低下的平头老百姓。
别说经济大权早已旁落,就说自己这职业属性,忙到完全不顾家的这么二十来年,儿子基本没怎么管过,就是常年卧病在床的父母也是俞莲伺候着送走的,单凭这两条,他这辈子也是硬气不起来的了。
只能给小舅子递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高高挂起,不拒绝但也绝不热络,勉强维持着中立。
此时,外出采购年货的俞立祥到了,阎拓立刻上前帮忙搭把手,大包小包的拎回屋里面,又顺势给人介绍道:“老舅,这是白一一,我对象。”
俞立祥刚瞄上一眼,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那个咋眼看着比外孙李珏还小些的男孩已亲热的凑到跟前:“大鱼伯伯!”
全家人都愣了愣,照说跟着阎拓的辈分称呼,那也应该叫老舅才是,这个伯伯……从哪儿论的?
白一一好不容易盼到人回来,此时仿佛又变回了鸟身似的,欢快的叽叽喳喳:
“大鱼伯伯,我是白一一啊,我7岁那年,嗯,就05年秋天,您还在向阳区城关派出所,在小公园里救了我还带我回到所里,请我吃雪糕来着,我当时穿着条军绿色的背带裤,您还记得么?”
俞立祥茫然了一小会儿,慢慢从记忆的长河里捞出一点小水花:“是……是不是连吃了我3根娃娃头才哄好的那个小朋友?我一路带回所里,你那哭嚎声大的呀,要不是穿着制服呢,别人还指不定以为我是个拐子!哈哈,已经这么大了?”
那会儿的娃娃头雪糕1块5一根,简直算是天价,眼前这小家伙一气吃了3个,花了他4块5毛钱,差不多算是一整天的津贴了,只是因为看见孩子被人打的厉害,青一块紫一块的可怜到不行,就算有些肉疼,他也还是利落的给买了。
时隔这么多年,细节什么的忘记得差不多,只隐约记得这三根雪糕,还有自己气极踹了那人渣几脚,后来遭到领导的批评教育,说他工作作风粗暴。
既是故人,感叹机缘巧合之余,俞立祥又多生出了几分亲切感,略调侃道:“小时候就漂亮的像个洋娃娃似的,这会儿长成个高大的小伙子,怎么也还是这么漂亮,啧……”
白一一被这顿回忆杀说的又羞又囧,他光记得吃雪糕来着,怎么完全想不起一连吃了这么多个?脸皮可也忒厚了些。
于是又愧又臊的围着人团团转,帮忙拾掇好年货,又殷勤的递上热毛巾擦手,还迅速的给人沏了红茶,整一个任由派遣的狗腿模样。
这边刚捯饬完,客厅那边俞建国忽的摔了听筒,脸上还一副气哼哼的表情。
阎拓关心的一问,原来是老爷子牌友打来的,这年前约好的最后一场牌,临了快开桌的时间了,中间一位突然说有事来不了,这不就立马变了三缺一,彻底散伙?
俞建国虽然爱打牌,倒也不至于因为一场半场玩不成的生大气,主要是他的性格使然,极其讨厌别人说的到却做不到,答应好的事情又中途变卦的,这才格外让他上火。
都说老还小,他这80多的人了,如今可不就是个小孩子脾性,被玩伴忽悠了,这就拿家里电话撒气呢。
哼哼完,转眼看向俞莲,这便想着抓个壮丁,再把牌局组起来。
俞莲见了眼风立刻脑仁疼,实在不想摊上这差事,倒不是她不想陪陪老人尽孝,主要是过往的教训太惨痛。
陪着一帮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打牌,速度奇慢让人昏昏欲睡不说,一个个的脾气还大,打个1块2块的小麻将,为了个三五块的,有时候能吵到人脑梗塞,这可不是她瞎杜撰,而是上次陪打的亲身经历,一老太太刚叫了句“糊了”立刻眼一闭滑到了桌下,简直把她吓的够呛!
于是装没看见似的,嘴里嘀咕着:“晚上准备了些什么菜?我去看看。”遁了厨房。
俞建国点兵点将环视一圈,不是在校的学生就是忙到连家都顾不上的公职人员,没一个能打的,嘴立刻瘪的更厉害了。
白一一也算是和老爷子相处过不少时日,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就自动请缨道:“姥爷,三缺一么?我陪你去打。”
俞建国嘴咧开些,又有些犹疑:“你?会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