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放鸽子
燕清一下明白过来了:“劫狱,盗人?”
荀攸颔首:“主公睿智。”
董卓拿袁系官员出气,定会导致用莫须有罪名来施加的牢狱之灾,而董卓越看清局势,就会越嚣张无忌,袁家的处境只会越来越艰难,又哪有余力去救遭殃受累之人?
燕清却可以,并且,还不适合借联盟之力去做。
而据燕清的推论,结合历史所说,荀攸的猜测确实不错——照这样发展下去,董卓势必会拿极多官员下狱。
燕清立场鲜明地跟目前隐被当成世族领袖的袁家对立,无形中就遭了多数士人的厌恶,哪怕那些对他并无恶感的,出于不愿得罪袁家的心态,受到征辟时也会再三犹豫,更不会主动投奔到他麾下来。
而燕清哪怕有心走曹操的洗白老路,也是不管用的了:臭名昭著的公敌宦官已经被斩杀殆尽,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他也不可能放任董卓得势,一通倒行逆施,鱼肉百姓,惹得天下震怒后再动手斩除,好来成就自己——那样不得害死多少无辜百姓?
那唯一可行的,也是最好的办法,就是按荀攸所说的去做了。
既能跟另两方划清界限,表明态度,还让士林欠下一个大情。
“此计甚好,”燕清沉吟道:“只是要如何施行,还得从长计议……先回去罢。”
“不急。”荀攸落后燕清小半步,二人一起往回厅的方向走,这时笑道:“声东击西如何?”
主力军全留在汜水关前吸引注意力,然后分一小股人乔装打扮,经河路进京,趁里头人兵荒马乱,互相推诿的时候,寻机劫狱。
“可。”燕清心念电转,加快了脚步:“此任到底至关紧要,待我一会儿奉先具体商量,再做具体定夺。”
荀攸道:“切记秘之。”
燕清道:“自然。”
就在这时,燕清的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瞥到某处,不由微微一滞,不动声色地从左侧,换到了荀攸右侧。
荀攸不解,燕清笑答:“地湿易滑,行这边罢。”
荀攸并未细究,谢了主公的周道和好意,翩翩然地往外靠了一靠。
在那小径边的泥地上,因清晨时才下过一场贵如油的春雨,上头还十分湿润。
只要错开零散花卉的遮拦,往下看一眼,就赫然能见顶上印着一溜大小在军中都独一份的大军靴印,张扬地揭示着不久前还在这的偷听者的身份。
给吕布遮掩完了,燕清却不打算这么忽略过去,微眯起了眼。
跟踪主公,窃听秘话……
看来这段时间里表现得很是老实安分的吕布,终于露出了马脚,显然欠教训了。
燕清回到会厅当中,微微笑着坐下,十指交扣着,并不看还装得若无其事的吕布,心里想的却是一会儿怎么管教、或是警告这头不老实的布老虎。
说来不可思议,在明白吕布对他怀有爱慕之心后,他虽还没想好要怎么对待这份感情,但在即将对吕布进行思想和行为教育时,倒没了以前的瞻前顾后、束手束脚,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甭管是怎么萌芽的,吕布的长情已史书可鉴,那哪怕他惩罚的手段稍微严厉一些,也不必担心对方会因此恼羞成怒,怀有异心了。
毕竟,吕布正暗恋着他。
燕清眸光一动,微不可查地掠过吕布那张板着的英俊脸庞,唇角不自觉地弯弯上扬。
——那么,他完全可以表现得凶恶一点了。
第77章 违规操作
席间谈完,已是三个时辰之后的事。
燕清问了时辰,也吃了一惊,在各人各回各处,继续忙碌之前,索性留众人用了顿丰盛的晚膳。
因思及三日后大军就得开拔,燕清依着吕布的建议,即刻施行了禁酒令,便以他亲自指导厨娘酿的果汁,替了陈酒。
既是主公所赐的,哪怕是贪杯好饮如郭嘉,都不敢当众嫌弃,只有安静受了——却是意外地合乎他心意,还趁机多要了一坛带回府去。
贾诩因失策地搂了桩麻烦差事上身,正郁闷着,索性见样学样,也要了一坛。
其他人都是尝个新鲜,唯独一开始因它是出自燕清之手而万分珍惜的吕布,在尝了一口后,被甜得一激灵,一张英俊的脸都皱起来了,难受地伸着舌头,将杯盏匆匆放下,又远远推开。
原来吕布讨厌甜饮啊。
燕清看在眼里,计上心头。
再看向那些刚还争得面红耳赤、恨不能挽上袖子打起来的武将间,竟已恢复了其乐融融。
身为副将的赵云和祖茂等人因被分派了任务,中途就被叫来参加会议了,是以也出现在了这场小筵上。
在众多武将中,赵云的年纪无疑最小,被‘欺负’得也最厉害,已是满脸通红,早丢了故作老成式的寡言,剩下还未及冠的少年人该有的不知所措。
而唯二能伸出援手的,一个吕布是装聋作哑,袖手旁观;一个燕清是看得津津有味,老怀欣慰。
燕清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看着子孙和睦、小辈相亲相爱的大家族里的老太爷似的,实在爱极了这种哪怕政见不和,私交仍笃,可谓亲如一家的温馨氛围。
郭嘉意犹未尽地舔着沾了果汁的唇角,不怀好意地搭上了荀攸的肩,凑过去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就抬起头去寻燕清。
冷不防地被一道充满慈爱的目光扫到,登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汗毛直竖,眼皮抽抽道:“主公,何故如此打量我等?”
燕清但笑不答,举杯向他一敬,大方道:“不够还有。”
郭嘉心满意足,也不计较刚那看得他毛骨悚然的祖父一般的眼神了。
吕布恹恹地睨了郭嘉一眼,闷头吃肉。
在吃饱喝足后,众人重新惦记起了摊在自己头上的公务,并未久留,而是逐一向燕清行礼告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