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放鸽子
就像上一刻还让人置身隆冬、冰寒刺骨的坚冰,下一刻就随大地回春,而冰消雪融了。
燕清含笑看被这忽冷忽热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的吕布,轻轻道:“奉先要能一直向此刻一样聪明明理,定能招人喜欢。去罢。”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在吕布耳里,直叫他浑身舒泰,重归晴朗。
嘴上不说,出去后一整天却都美滋滋的,时不时哼着家乡小伙子唱给心仪姑娘的小歌儿,显然比赏上一匣子金珠玉石都要好使。
连还沉浸在幸福中的张辽,都忍不住怀疑吕布是不是偷娶了个媳妇儿回来。
媳妇儿是没娶,檄文倒是轰轰烈烈地传遍了五湖四海,在尚且观望、致力保存自己实力的诸侯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燕清不理史上那吃闲饭居多的‘十八路诸侯’到他当盟主时,还能剩几个,军队总归是按照计划的时间开拔了。
从谯到汜水关附近的荥阳,并不算远,在部分粮草先行的情况下,只用了四日便到了。
被燕清用活字印刷术和改良版纸张复印出来的檄文,被忠诚的信使带去各个州郡,因此带出的大动静,当然瞒不过洛阳城里撕破脸皮的两派人。
也让董卓彻底急了——看那字字诛心、辞藻华丽、一气呵成,骂得酣畅淋漓的檄文,就能看出来者不善的燕清,究竟要是针对哪一方多些。
他最想不明白的就是,自己到底是在何时何地将这大煞星给得罪死了,好似有什么不共戴天之恨一般,非得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要说抢那救驾之功,最后不都全归了燕清,他除了那该死的小皇帝的白眼外,半点好处也没捞着,还被袁家痛斥了一顿吗?
要说动了杀机,他被李儒劝住了,也没切实动手!
要说想挖走吕布那墙角,不也因李肃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物没成,还反将那虎将给得罪死了!
要说有过对战,也是燕清先发起来的——害他那偷天换日的把戏功败垂成,又折了大半最精锐的好儿郎不说,还得继续依附袁家,不知受了多少窝囊气。
至于那檄文里头所说的,道他不约束士兵,纵容手下在京城奸银掳掠,他倒不是不承认有这么回事,可燕清又不是京官,就连京官都关不上这些细枝末节,那燕清好端端地驻守在离司隶都还几百里远的豫州,居然还发布什么声罪致讨的檄文来了?
每回撞上燕清,显然吃亏的都是他。
董卓越想越冤,越想越忿忿不平,几要气得跳脚。
这燕村夫忒得不讲道理!
人道冤有头债有主,分明是袁家联合其他公卿大臣,对他口诛笔伐,又向陛下施加压力,才害他被赶出京城的。
怎他阴魂不散的,没多久的卷土重来了,却不寻袁家晦气,头个针对的,反而是倒了多次大霉的自己呢?
……莫不是柿子挑软的捏?
董卓百思不得其解。
现带兵扎营在荥阳城郊的燕清,浑然不知自己无意中让混世魔王董卓都感觉被欺负了。
不仅叫发福尚不厉害的董胖子为此寝食难安,琢磨不透下,一边对袁家再不因顾忌而手软,来了个狠手灭门,叫除了有点先见之明的袁绍逃出京城了外,一边还对一直不依不饶的燕清先犯了小怵。
燕清正一身鲜亮戎装,安然坐在主帐当中,一面闭目养神,一面听着底下人关于檄文回应情况的汇报。
第79章 各方诸侯
演义中响应了袁绍檄文的诸侯,有十八路之众,多的领三万人马,少的也有一万出头,可谓轰轰烈烈。
但其中光姓袁的,就占了三个了——袁绍、袁术和袁遗。
再剔除掉跟汝南袁氏关系匪浅,或是看在同为世家名门、有过提携之恩,或是姻亲关系的那些,譬如乔瑁之流,最后看要还能剩个一半,就不错了。
燕清对自己号召力几何,从不乏自知之明,如今登高振臂一呼,哪怕除他心里有底的人外都对此嗤之以鼻,不予理会,他也无甚所谓。
和可怜兮兮地只带着几千人赴任的光景不同,燕清早已今非昔比,建这联盟,还有着别的目的,而不在乎能借到多少力。
燕清轻松惬意地闭着眼,听军中主簿聚精会神地按照响应顺序念道:“第一位,渤海太守曹操——”
“慢着。”
燕清睁开眼来,讶询一脸淡定的军师幕僚们:“孟德何时成了渤海太守了?”
郭嘉挑眉道:“自封的。”
燕清:“……”
他是谨小慎微惯了,每次都想方设法去走正规程序,却还忘了有这种操作。
转念一想也是,反正陛下都驾崩了,哪怕老老实实地凭功绩上表,也只会落到把持朝政的董卓手里,还不如趁乱浑水摸鱼,自号个什么。
董卓虽跟曹操没什么仇怨,也不知他促成了救出陈留王一事,但身为下一任袁家家主的袁绍,跟曹操是众所周知的发小,就形成天然的敌对关系了。
不过,燕清心里也警惕了几分。
他虽不怀疑曹操现是一颗赤诚忠心,要救这岌岌可危的大汉社稷,但对方之所以带走夏侯一族去别处起家,显然就是始终对他怀有戒心,却又不便冲突。
渤海虽不大,可作为发家的起点,也是绰绰有余了——偌大冀州就在咫尺,燕清可不信曹操选这地方,还能没点进取之心了。
吕布不满道:“主公忙前忙后,他倒在后头跟着捡便宜了。”
就连被主公留在兖州执掌行政的前守宫令荀彧,他那兖州牧的官职,还是主公跟洛阳那些人磨了许久才得到的结果,可那曹操什么事儿都没给主公干,凭什么就捞到个太守当了?
燕清正揣摩着曹操或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心思,闻言微抬下颌,眉眼弯弯道:“怎么,奉先是羡慕起他了?”
吕布顿住了。
燕清这微带着诱导意味、老让他不经意间说错话,紧接着吃点甜蜜的小瓜落的问句,他已是极为熟悉,都快养成了一道条件反射了。
自家主公近来对他的态度大变,从一昧的温柔体谅、耐心纵容,到刚柔并济、软硬兼施;又从极偶尔地摸个背,拉拉手,到但凡说到怒处,虽还是‘君子不动手’,却是直接上脚,不轻不重地踹上几脚都有了。
好的时候还跟以前一样,不好的时候,就粗鲁地踩踩腿背,用凶暴的语气骂他呆瓜笨蛋、朽木不通,公事上一言不合,还随手抄起那软绵绵的枕头、使劲儿砸他身上……也是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