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放鸽子
郭嘉略作沉吟,唇角略微上扬:“主公此计,依嘉看来,完全称得上是巧妙的了。”
燕清一乐之下,就有点忘情,忍不住将他往怀里抱了一抱,才感叹着笑道:“能得奇才奉孝一句‘巧妙’,我实在感到几分受宠若惊啊。”
燕清说这话时,实是真心实意。
换了别人,能被以‘才策谋略,世之奇士’这一极高评价名垂青史的郭嘉郭奉孝,给认认真真地赞上一句妙计,不异于叫吕布或是项羽夸一句武艺高强,还不得激动一把。
只可惜放到此情此景下,郭嘉丝毫不能理解燕清的高兴。
忽被搂到燕清怀里去,他莫名其妙之余,只翻了个白眼,当主公是乐昏头了在说傻话,懒洋洋道:“事不宜迟,当趁着徐荣临阵投敌之波尚在,速将此计完成。”
燕清笑眯眯道:“好好好,那便劳烦你了。”
郭嘉早料到会落到自己头上,是以只挑眉笑笑,就爽快应下,起身告辞。
燕清亲自送他出去后,再遥遥望了眼灯火通明的卓营,心情颇好地让典韦派人去通知一声吕布:“同吕将军说一声,我这已好了。”
总得给吕大秀女一个焚香沐浴的时间吧?
燕清施施然地回了帐,典韦抓了抓脑袋,决定不琢磨里头机锋,撒开脚丫子亲自跑去告知了。
吕布此时正在扶伤营中,既是代主公宽抚受伤将士,也是为了嘲笑躺在榻上,没精打采的孙坚。
孙坚虽吃了颗桃,得以摆脱濒死状态,伤势依然严重,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怕不算那些皮肉伤,他这腿都断了一条,不躺个一两月的,是决计好不完全的。
燕清对孙坚那闲不住的好战性格所知甚详,却也是铁了心要让他领个教训,径直下了死命令,道不等扶伤营营长说好,决不许他离开这顶军帐半步。
要不肯听,直接捆上。
孙坚最初还不知燕清这一招的厉害,直到神志清醒地躺了几天后,就感觉整个人都快发霉了。
他正感到苦不堪言的当头,见吕布来了,还以为是主公改了心意,都顾不上断腿的,挣扎着就要起身:“奉先,主公可是——”
吕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躺下。”
孙坚饶是极着急知道答案,也还是依言照做了。
对着那殷殷期盼的脸,吕布漠然同他对视片刻后,线条冷硬的唇角微微挽起,露出个十足幸灾乐祸的弧度来,毫不留情地兜头一盆冷水泼上:“文台啊,你就专心养伤,你舍生忘死,立下的功绩,主公是不会忘记的。”
“至于打仗的事儿,就不消个伤号费心惦记了。”
话一说完,欣赏够江东伤虎目瞪口呆表情的吕布,便心满意足地拍拍屁股走了。
离开孙坚那,吕布又去瞅了眼被夺了妻子、绿云罩顶还不自知的张济。
张济:“?”
在这两人惨状对比下,他那点小小的郁闷,也就更加不足为道了。
典韦寻来时,吕布已彻底恢复了精神气,一边威风凛凛地巡视着刚筑好的营寨,一边心里盘算着何时去找主公,还顺道照料了一下宝贝仙桃树。
“晓得了,”听完典韦所言后,吕布心花怒放道:“布很快便到。”
立马唤了几个那得力副将来,将今晚要注意的事项给交代一遍,然后就火急火燎地赶回帐中,把昨日就熏好香、就为今晚准备的新寝服铺在榻上待换,旋即传水沐浴。
等他一身神清气爽,步履生风地到燕清所在的主帐中后,见到的主公正仰躺在席上,手里还拿着一封文书,眼阖着,面色平静,显然是在批阅公文的中途预备假寐一会儿,不想真睡着了。
吕布缓缓地眨了眨眼,心骤然蹦了一下。
他一边慢慢靠近,一边贪婪地凝视着那张俊美精致、无暇美玉一般的面容,被这毫无防备的姿态,给不由自主地勾起了方才所受到的一些肆意又亲昵的小动作的回忆。
被揉过的胸口,不知不觉地就发烫起来。
等近到跟前了,吕布慢吞吞地蹲下,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小小的主公,听着那平缓的呼吸,嗅着令人安心的淡淡的木香……就抑制不住地鬼迷心窍了。
吕布小心翼翼地放轻了吸气声,就怕扰了主公安眠。
也是怕自己那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要抑制不住,叫人看穿了。
他沉浸在小小的欢喜,小小的紧张中,丝毫未察觉到燕清呼吸的平稳节韵,中途小小地乱了一拍。
——燕清其实醒着。
烛光再明亮,到底不比现代的电灯好使,在读久了文书,就太过费眼,多少让人疲乏。
况且在处理完了急务后,期待就都跑到郭嘉那的进展去了,还忍不住分了点心神在行为愈发好玩的吕布身上。
做事最忌三心二意,他发了一会儿呆后,就明白自己怕是看不进去了。
他也不勉强,索性躺下小眯一会,既是养养精神,也是沉淀一下心绪。
不料典韦人粗心细,把席铺得极厚实舒适,他躺着躺着,眼皮便变得沉重起来,睡意也越来越浓。
结果吕布在这节骨眼上进来,就把这半梦半醒的微妙平衡,给一下打乱了。
燕清之所以装睡,是因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他的打算,是要等以为他睡着了的吕布蹑手蹑脚地过来,就猛然一蹦而起,把对方狠狠吓上一跳的。
谁知吕布的情绪波动,被那吸气声和脚步声都暴露无遗,叫他心里一软,倒不知干什么好了。
这一晃神,就错过了最佳的吓人时期。
听着吕布越来越近,燕清也来了兴趣,干脆继续装着,看看这可爱的大傻子要做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他饶有兴致地等着,就感觉到透过眼皮的光忽然一暗,唇上倏然一沉,一冰凉颤抖的唇瓣,不轻不重地覆了过来。
燕清几乎要笑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