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放鸽子
老板也乐了,大方地给他又添了一勺。
曹寅好些天没心情吃东西了,不嫌这味道寻常,而是很珍惜地一个一个地吃了下去。
一边吃,还一边看着周围百姓们和乐融融的模样。
那些徘徊已久的郁卒,也跟着不翼而飞了。
不管燕清的强大多让人畏惧,曹寅欣慰地想,城中百姓能如此安居乐业,也始终是自己的功劳。
哪怕只是为了这些百姓,自己也不能轻易放弃抗争啊!
下定决心后,曹寅就将空碗放下,不再耽搁宝贵的备战时间,掏出钱袋来结账。
“嗯?”他数了数找回的钱数,不由一讶:“怎么找多了?”
那老板一脸喜气洋洋,摆手道:“没找多,近来有大喜事,为了庆祝,整个集市这些天都商量着把东西便宜些卖哩!”
“哦?”曹寅万分好奇:“什么喜事?”
竟连整座城的百姓都影响了,他这理应最清楚的刺史却一无所知?
“也是,你好些天没进城,难怪不晓得。”老板谨慎地往左右一看,没见到巡逻的卫兵,就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解释道:“豫州的燕仙君你肯定知道吧?他马上要将军队派到荆地来啦!哎哟喂,要咱运气好的话,没准是要接手这儿,以后咱就不用背井离乡,也能跟着仙君过神仙日子喽……哎,你再高兴,也别这么哭出来啊!”
曹寅听得脑子里嗡地一声,这下是真老泪纵横了。
第245章 神女化鹤
襄阳城中欢欣鼓舞,曹寅却黯然泪下的时候,吕布正独倨于将军榻旁,盘腿而坐,一脸严肃地擦着本就一尘不染的麒麟弓和仁王盾。
大约因着这俩皆是仙人之赐的缘故,即便被风里来雨里去的吕布用了这么多年,也仍是锃亮如初。
相比之下,同样被小心翼翼地爱惜着的方天画戟,已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几分黯淡。
吕布神情无比专注,拿昂贵的绢布将它们小心擦完,再往怀里摸索一阵,还是没等来木牛流马,脸色也跟着越来越黑了。
难不成那郭狐狸没夸大其实,主公当真对那姓法名正的小子视若珍宝,以锻炼其资历为名日日带在身畔……就连他亲自出马、请个随军的军师,都不成了?
吕布心里危机感大盛,还胡思乱想着,就收到亲兵通报,道是临时驻扎的营地门口,被当地百姓用东西堵住了。
“鸡毛蒜皮的小事,你都不懂处理?”吕布脸色沉沉,不耐烦地起了身,就大步流星地往营门去了,边走还边训得那亲兵满脸羞愧,抬不起头:“别因着都是平民百姓就束手束脚,但凡敢在军营附近耍花招的,就该——”
然而在真正看清营门口那堆积如山的障碍物后,吕布就只剩无语了。
也怪那亲兵语焉不详,只含糊地说是‘东西’。
眼前这一张张简制的小木桌被排得整整齐齐,上头井然有序地放着的一干衣服饮膳,在这春寒料峭时节难弄到的鲜花瓜果,赫然是给晋江教的供奉!
在燕清自己治地里,收到信徒自发送来的贡品,于随燕清征战多年的这些兵士而言,已是家常便饭了。
但在别人治下还收到这样的厚礼,却真是破天荒地头一回。
吕布暗自佩服,主公分明都没来过荆州,教众居然都自行发展到这儿来了……
他正神游天外,一动不动时,副将壮起胆子问了:“大将军,这些究竟是收,还是不收的好?”
吕布回神,毫不犹豫道:“送都送了,何故不收?”
且不说那些老百姓都是放好就跑,想还回去还得挨家挨户地问,单是瞅着这是自家主公被仰慕的凭证,他就断不乐意退了。
又考虑到燕清曾立下的军纪,不取百姓之物,吕布于脑海中灵光一闪,紧接着补充道:“统统清点好了,登记入册。这会儿取之于民,往后用之于民便是。”
反正曹寅一日不跳反,他们就要优哉游哉地继续西进,屯驻在荆益二州边境地带,恫吓刘焉好一阵子……路途遥远,难道还需发愁遇不见需要接济的么?
兴许是做了这桩好事的影响,吕布马上就得到好报了。
刚一回到军帐,一点金光便在怀中凝聚为实,下一刻就见木牛流马‘噗’地一声,把薄薄的回信给吐了出来。
吕布眼睛一亮,赶紧摊开。
读完以后,幸亏四周无人,否则就要惊骇地看到刚还冷清冷面的吕大将军,这会儿嘴角都快乐得咧到耳后根去了。
——关于想将法正要来做他随军谋士的请求,主公竟真准了!
一盏茶后,正用着晚膳的郭嘉,就收到了来自吕布洋洋得意的炫耀书。
“……”
他挑了挑眉,对这结果倒是很满意,之后的吹嘘内容,就纯粹是捏着鼻子读完的了。
末了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将纸条子掷入火盆里了。
——就算有了些长进,懂得耍一点心眼子了,吕布照样是个只凭他三言两语,就能被骗得当枪使的幼稚鬼。
燕清对郭嘉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不说一清二楚,也能猜个八九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
显然,郭嘉除未明说外,并没打算瞒着他,甚至可以说是从头到尾地连半点掩饰都无。
而他的的确确也在给法正物色个尽其才学的职位,那么郭嘉借吕布之口提出的提议,于他而言也是正中下怀了。
还能促进一把从来都水火不容的郭嘉和吕布不计前嫌、倾力合作,燕清在感到有趣之余,就只剩好笑了。
要四舍五入一下,没准还能当个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法正对这调动更是毫无异议,欣然应下,当即回府收拾好行囊,同友人张松打了个招呼后,就连夜出发了。
长于谋略的智士,往往也精于洞察人心。白日同顶头上司郭嘉打照面时,他就敏锐地感觉出几分同类相斥的淡淡气息。
倒不是说郭嘉对他怀有敌意,仅是二人定位和所长过于相近,共事起来,难免会有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