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伊丶
可是距离他的34岁生日还有半年,邵承昀觉得不用急。也许到时候他还会继续把辛榕留在身边,也许不会,但现在说不上来这些。
邵承昀的生活里有很多重要的事,感情这部分估计连前三都排不进去。他也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在意。
后来他准备把辛榕从浴缸里抱出来,结果辛榕自己先醒了。以往也有过类似的情况,辛榕的态度都挺软的,就乖乖让邵承昀抱他。这也是他为数不多有点黏人的时候。
可是这一次辛榕却没让邵承昀抱,而是伸手拿过毛巾往自己头上一搭,扶着墙壁整个人湿淋淋地从一池热水中站起来,声音朦朦胧胧地说,“我自己来……”
邵承昀看着他还有点虚颤的腿,还有腿侧的几道指印,捞了他一把,失笑道,“逞什么强。”
但也就是从这一晚开始,邵承昀发觉辛榕对自己的态度变了。
辛榕大概自以为藏得很好,但他的眼神和那些细微反应是不会骗人的。他对邵承昀的迷恋和喜欢不似以前了,好像突然冷静了许多,把很多情绪都藏了起来。
开头的几天邵承昀没太在意,以为他就是闹情绪没闹完。后来邵承昀还在私下里联系过周朗夜,问对方要一份辛榕在手机关机那天的工作流程。
这事一开始邵承昀是不愿意做的,太掉价了。把自己的枕边人塞到朋友的酒店去实习不说,还要朋友提供这种信息,真不是他做事的风格,所以他也一直犹豫着没打这个电话。
周朗夜听他说完,在手机那头连笑了好几声,才说,“昀哥,这东西好弄,监控我都能给你调出来,别说是半天的工作流程。下次你别忍一个星期才跟我开口。”
周朗夜做人太精明了,加上又是这种私事,他开两句玩笑邵承昀也不会放心上。
挂了电话没多久,邵承昀就收到一封周朗夜发来的邮件。一份两页纸的扫描文件上记录了辛榕当日的工作明细,其中周朗夜还特意圈注了一次客房调解的内容。
尽管周朗夜不知道楚喻这个人,但他只看了一眼客房部传来的资料,就知道这个调解有猫腻。一是客人指名要经理助理出面,二则事后没接受任何折扣或赔偿,这两点都不符合常理。
邵承昀原本以为自己拿到了这份内部消息,事情也就好办了。至少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楚喻直接找上辛榕是令邵承昀没想到的。早些年他明确拒绝过对方,包括父母那边也和楚喻的父母表明过两家孩子不合适,算是摘得挺干净了。后来再见楚喻,对方似乎收敛了不少,邵承昀以为这场暗恋也就结束了,没想到楚喻一直没死心。
邵承昀碍于双方沾亲带故的身份,不可能直接去找楚喻。又过了一周,他见辛榕对自己还是冷冷淡淡的,心里莫名地也有些不舒服。于是在周末订了个平州本地看夜景最佳的餐厅,准备带辛榕去吃饭顺道散散心。
出门前他没和辛榕说细节,想给他一个惊喜。
辛榕以为是陪着邵承昀赴宴,于是认认真真地拾掇了一身,结果一进餐厅包厢才发觉就他们两人吃饭,顿时有点无奈地摇摇头,说,“那你还看着我花了半小时搭配衣服?我问你是什么场合,有多严肃,你也不说。”
邵承昀揽了一下他的肩膀,勾起唇角,笑着说,“怎么,就我还值不得你搭配一身衣服了?”
辛榕站在他身边,面对着落地窗外的璀璨夜景,视线垂看,没有接他的话。没说“值得”,当然也没说“不值得”。
邵承昀也不逼他,陪着他站在窗边看了会儿夜景,脑子里却快速地过了个念头。
也就是在刚才,邵承昀突然意识到自己常常带在身边的这个小朋友,已经逐渐长成一个气质出众的漂亮青年了。
他们两人由服务员领着穿过大堂,走到包厢这一路,邵承昀注意到周围好些客人都在看辛榕。辛榕是从人群中目不斜视地走过,其他人的视线却频频为他停留。
邵承昀心情有点微妙,下意识地做了个动作,将辛榕那只戴了婚戒的手拿过来,然后放在自己掌心里捏了捏。
男人的手掌温热干燥、指腹略带些粗粝。倒是辛榕最近估计是每天按时用手霜了,皮肤细致了许多,捏着手感很好。
辛榕转头看向他,邵承昀也没松开手,说,“坐着先把菜点了,看看想吃什么?”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到最后邵承昀主动提到楚喻的事,还和辛榕说,“我应该早点问出来的,也免得你压在心里一直过不去。以后再有什么不痛快,你和我说,我来处理。”
辛榕其实很招架不住邵承昀说的这些话。最近他能让自己冷着一点,与对方保持距离,那都是要做很多心理建设,才能在邵承昀跟前控制住那种太喜欢他的情绪。
可是邵承昀特意带他出来吃饭,一整个包厢里就他们两人,点的也都是合辛榕口味的菜,现在又说起半个月前的事,好像邵承昀一直很把辛榕放在心上。
辛榕特别扛不住这种气氛,也扛不住邵承昀用这种沉稳从容的语调和自己说话。
在邵承昀跟前,辛榕就没法做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他甚至有种眼看着自己努力建起来的一堵用以自保的墙,没几下就给人拆得只剩零砖碎瓦的感觉。
一小段沉默以后,辛榕笑了笑,然后才开的口,“真不是多大的事,我也没一直记着。”
“你平时工作忙,不要因为这个去找周总,显得我太不懂事了。”辛榕又道,他看着邵承昀,视线和声线都还算平静,“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不好好履行合同。”
“能配合的我都尽量配合。楚小姐可能对这个结婚的实质有误解,才会找我理论,不过再过几个月她也就都知道了。”
辛榕说得气定神闲,他所表现出的坦率和理性都是邵承昀没有想到的。
过去辛榕从不主动提起婚约的期限,他是害怕面对那个终点的,邵承昀看得明白。但此刻他却以一种平常的心态和邵承昀说起这件事,好像不再期待任何条款之外的东西。
就这么短短十几天,他就变成了一个曾经邵承昀觉得最理想的那种履行完合同就能送走了事的婚约对象。
邵承昀看不到辛榕此刻在桌下正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心,指甲在皮肉里扣得很深。邵承昀只是盯着他的脸,眸色渐渐沉了,而后点点头,带了点冷笑,重复他说过的两个字,“配合?”
“我们就只是配合?”这么久以来,这是邵承昀第一次带着明显的压迫感和辛榕说话。
辛榕往后靠了靠,背抵着椅背,也看着邵承昀,轻而慢地说,“我要是还期待别的,是不是反而让您觉得不舒服了?”
-
邵承昀带着辛榕吃了顿饭,夜景很美,菜肴也上档次,只是想象中的效果没有达到,却让辛榕的一句反问弄得没了脾气。
从小到大这么些年,邵承昀在感情上都是应对自如的那一个,现在也不知是不是被辛榕踩着七寸了,竟然浑身都开始不痛快。
他们这种不冷不热的状态又维持了一段时间,邵承昀这么有办法的一个人,近来却拿着辛榕有些没辙。
他也不肯承认自己有点慌了,毕竟这个对象在年龄、阅历、眼界方方面面都与自身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但是每当邵承昀回到家里,与辛榕同桌吃饭,看着他安静进食的样子,再想想他说的“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履行合同”,邵承昀就莫名的上火。
这天晚上邵承昀结束了一场应酬,到家比较晚了。辛榕独自在客厅给他等门。
尽管说是不会再期待别的,可在很多细节之处,辛榕又还是照顾他的。
邵承昀进了门,辛榕出来接他手里的外套,低声问了句,“喝酒了?”
确实喝了,喝得还不少。
家里很安静,估计慧姨和小魏都睡了。就他们两人站在门廊说话。
邵承昀半眯着眼看着辛榕,慢慢说了句,“下次不要等了,你也累。”
辛榕退开一点,站得和他没那么近了,才说,“没事,明天周末也不上班。”说完就往里走,边走边问邵承昀,“给你热碗醒酒汤吧……”
话音未落,男人突然从后面将他一把抱住了,抱得很用力。
辛榕愣了愣,定在原地。
邵承昀抱着他,两手环着男孩劲瘦的腰,沉默了几秒。那种有一点粗重的、混杂着酒精的呼吸也随之从辛榕耳边拂过。
过了片刻,邵承昀偏过头,吻了下辛榕的耳垂,声音有些沙哑地和他说,“宝贝,别再这样了,行不行。”
第40章 邵承昀,松手
毫无防备听到这一句,辛榕心也跟着颤了下,一双眸子睁得大大的,看着前面还没开灯的厨房,呼吸也屏住了。
邵承昀太狗了,仗着喝醉了上这种招。
辛榕这种恋爱都没谈过的孩子,当初三两下就被他搞到手了,一颗心为他一直悬着吊着,现在好不容易能让自己拎得清了,邵承昀又开始放下身段求和好。
辛榕挣了挣,绷着声音说,“邵承昀,松手。”
男人反而把他搂得更紧了,又叫了声“宝贝”,接着去吻辛榕的脸,说,“我们好歹算是结婚了,是不是,你不能在婚内对我冷暴力。”
辛榕一听,快给他气笑了。
什么道理都是邵承昀说的,横竖都是他占理。他要辛榕爱得深,又要辛榕及时抽身,要辛榕聪明识趣,又要辛榕无条件信任。
辛榕也是挺机灵一孩子,这阵子冷静下来,有些事也想得有那么点明白了。
像邵承昀这种身份的人,能力和眼界都极好,要什么伴侣没有。当初在法国见过的那位罗姐姐也算得上万里挑一,就因为年轻时候的结婚规划不一样,邵承昀就不跟她好了。
辛榕自认为比不上人家,品貌家世都差得太远。邵承昀无非是觉得他年轻单纯€€€€身体的年轻可能干起来带劲,思想单纯就可以按照邵承昀喜好来培养。所以辛榕在邵承昀那里,更像是个顺意又衬手的器物。
只不过辛榕当真了,以为自己能要对方的真心。
辛榕这种想法或许有些偏激,邵承昀对他并非仅是玩玩而已,和他一起经历的事里也有很多是邵承昀不曾与其他人做过的。但辛榕如果不这样想,余下的半年他只会在这个泥潭里越陷越深,那时候彻底被动就只是他一个人了。
辛榕闭了闭眼睛,暗暗跟自己说别心软,邵承昀这种手段可能还多着。
“你讲讲道理好么?”他尽量冷着声说,一只手从怀抱的外围去掰邵承昀的手,“先松开,喝了醒酒汤赶紧睡。”
辛榕说话时有意不去看邵承昀,手下还在使力。
邵承昀被他拽了几下,突然就笑了,将辛榕的手彻底摁住,然后去咬他耳垂,慢慢地说,“辛榕,我对你不差,是不是?你心里该知道,你要什么我没有给你,嗯?”
耳垂是辛榕很敏感的地方,男人用了力气摁他,不让他脱身,吻他却吻得极温柔。
辛榕躲也躲不掉,浑身都抗拒,心却在一寸一寸往下沉。
“上周我刚给你定了一个日本公司最新发布的桌游,寄到国内还要几天。收到了我陪你玩……”
邵承昀继续说着,以一只手扣住了辛榕的两只手腕,另只手抬起来去掰他的脸,让他面对自己。
辛榕的眼眶泛着红,压着情绪呢。一旦视线跟人对上,就全都看出来了。
男人的眸色却沉得极深,有四五分的醉意,也有别的。
“再给我点时间,宝贝。”邵承昀扣着他的脸,盯着他,又重复了一次,“……再给我点时间。”
辛榕不说话,头微微仰着,呼吸有点快。他应付不来这个,邵承昀这一面好像是只因为他而展露的,现在辛榕整个人都很乱。就在他几乎就要说出点什么的一瞬,邵承昀的手机突然响了。
两个人都滞了一下,辛榕反应更快,转而就从邵承昀怀里挣脱出来,快步往厨房去了。
邵承昀皱了皱眉,把手机掏出来一看,是一个生意场上的朋友打来的,还是要接。
他划开通话键,沉声说“喂,金总”。刚才那个意识半醉又无限温柔的样子立刻不见了。
辛榕在厨房待了好一阵子,让自己平复下来。
醒酒汤早温好了,还在微波炉里放着。他背靠料理台而站,垂着眼,拿了个马克杯一口一口慢慢喝水。过了得有十几分钟,他才端着碗上了楼。
邵承昀电话还没讲完,辛榕放下瓷碗就要走,被邵承昀握住了手腕。
辛榕听见他对电话里的人说,“那行,金总,回头我们聊。”
声音里带着不远不近的那种语气,总之不像喝醉的人,接着通话就挂断了。邵承昀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扔,也没去拿那碗醒酒汤,握着辛榕的手,先说了声“谢谢”,突然手下用力,直接把辛榕带倒然后压在了床上。
辛榕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甚至来不及抗拒,邵承昀压下来就开始吻他。
吻得又深又灼热,吻得肌肤紧贴也吻得血脉偾张。
辛榕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瞬间像缺氧了一般,一下什么都想不明白了。
他始终是太嫩了,不曾在这场关系里主导过任何事,如今想凭着冷淡的态度拉开距离,在邵承昀那儿就是不可能的。
他刚才已经动摇了,眼神没法骗人。邵承昀根本不会给他机会让他再躲回去。
一通来电救不了辛榕,他的心始终还没那么硬,最柔软的地方藏着对眼前这个男人的爱。邵承昀手一伸,就能够着。
他们有阵子没做了,自从辛榕自己主动那一回过后,两个人就一直有点生分。这方面邵承昀还是有风度的,没有勉强过辛榕。
可是辛榕的身体邵承昀太了解了,甚至比辛榕自己还了解。他一只手摸到了纯棉的T恤下面,热吻还在继续。不出半分钟,邵承昀就咬着辛榕的嘴唇,沉着声说,“宝贝,这么想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