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再普乐 第22章

作者:cakefactory 标签: 破镜重圆 近代现代

  结果当天 # 精神病人犯罪应该免责吗 作为社会话题又被刷上了热搜。

  北京时间 5 月 8 日晚上 19 点,太平洋时间 5 月 8 日凌晨 4 点。

  一个自称「T 大童 x 的小学同学」的网友在微博发文。

  他声称童 x 从小就精神失常,举止怪异,自己也被他在路上扔过石子还砸破了头。那时候很多同学都被他无缘无故攻击过,但因为他患有精神疾病,最后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文里还提到那时 C 城的小学是划片招生,童 x 他们家在那一片还挺有名。他妈妈也是个远近闻名的精神病,在汶川地震的当天跳楼自杀,把当时小区的人吓得不轻。后来他爸爸扔下他一个人出了国,大概也是真的受够了这一家子精神病。

  那个网友的微博在短时间内被送上了热门,广场上又掀起了讨论热潮。

  然后是 T 大官博最新的微博被恶意转发,热评里全在嘲 T 大艺术学院门槛过低什么几把人都能进。

  晚上童域从里面打开房间门,看到站门口的傅芮白。

  她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穿着白色的睡裙,眼睛红红的像刚哭过,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童域也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傅芮白咬着牙扑进童域怀里,用细细的胳膊把他圈住,用的劲儿大,眼泪流得更凶,在童域深蓝的棉质睡衣上糊了一片。

  童域僵硬地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瘦弱的背,他轻轻说:“别哭了。”

  “别...... 别去看那些。”

  他又说:“我不认识那个人。”

  童域的声音有点哑,傅芮白知道他也在忍受着。她把浸着泪水的眼睛埋在童域的身上,只觉得抱着的童域真的很小,又很软,尽管她比他要矮一截,体型上也小很多。

  童域轻轻放在她背上那双软绵绵的手笨拙地拍打着,像安慰小朋友一样安抚着。这让她想起初中时候那道很经典的物理题:

  1kg 的棉花和 1kg 的铁块到底哪个重?

  然后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那么多人都会选错了。因为棉花实在是太柔软太轻盈,就像天上的白云和山间的浓雾,哪怕再多再厚再浓那也是没有重量的。

  想握的时候握不住,轻轻一吹就会变淡,圣洁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流泻起来。

  北京时间 5 月 9 日凌晨 3 点,太平洋时间 5 月 8 日中午 12 点。

  有人给童域发了短信。

  最近这段时间来的短信他都尽可能不去看,但是这个点再收到短信还是会觉得奇怪。

  童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手突然开始抖,他鬼使神差地点进去,信息里面只有一张图片。

  看到图片的一瞬间那根筋好像就对上了。

  他跪下来,弓住身体往下压,直到额头贴到冰凉的地面。手机从松松的指尖滑落在瓷白的地板上,屏幕还亮着,停留在点开的图片上。

  那是一张看起来不知所云的图片,光线很暗,乍一看并不能分辨出来是什么东西。

  但童域太熟悉了,熟悉到晃一眼就认出来,他甚至不需要任何别的参照物。

  那是他小时候住的地方,单元楼门口的那块空地还铺着当年的地砖。

  砖是一块一块按着图形拼接起来的,两块砖之间有不小的空隙。她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摔得血肉分离,血就流进地砖之间的空隙中,奔流不息,像山野间飞腾漫灌的沟渠一样。

  他拼命蜷缩着身体,肚子上的脂肪扭曲着折叠在一起。胃酸又在食管里酝酿着攀升,他捂嘴跌跌撞撞地闯进卫生间,撑在洗手台上闭着眼睛开始呕吐。

  他吐了很久,直到最后吐出的内容物都带了血,胃部的痉挛结束后他才竭力睁开眼。

  童域拧开水龙头,想让水柱冲走洗手池里的残留物。清水冲淡后的血丝里带了一点深粉色,让童域想起来小的时候经常吃的草莓面包。

  他抬头看面前的镜子。

  其实他的眼睛和母亲很像,瞳仁大,眼球是深黑色,光线再好的环境也看不清瞳孔和虹膜。所以眼珠不动的时候看起来会很呆。

  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童域小的时候有人说他长得和母亲很像,头发留长一点母亲还会笑着叫他妹妹。

  只是之后再没人那么说过。

  他看着镜子里浮肿的自己,悲哀地想,我现在长得再不像她了。

  他也时常在梦中看到她流下的血液氧化后沉积在沟渠中,风化后也只是变成干涸的河床上的赭石色沙砾,就是无论怎么也不会消失湮灭。

  有时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地砖左右交错拼接形成的简单欧普图案,就像是十年前就有人拿雕刻刀一笔一划刻在他的视网膜上。只要眼球转动,就像细密的法阵一样把他困在其中,梦魇缠绕,出脱不得。

  他从未梦见过她,也从未忘记她。

  北京时间 5 月 10 日凌晨 1 点,太平洋时间 5 月 9 日上午 10 点。

  浆果音乐节在美国旧金山如期拉开序幕。

  奥萝拉在首周登台连唱十三首歌,一夜之间内他们又登上了西半球多国的蓝鸟趋势第一。

  这样的热度对于一个来自亚洲的摇滚乐队来说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除了因为演出确实精彩,还因为在演唱最后一首歌成名曲 Aurora 的时候,奥萝拉的主唱兼吉他手梦徊和键盘手宋柔接吻了。

  北京时间 5 月 10 日上午七点,太平洋时间 5 月 9 日下午 16 点。

  # 宋柔 梦徊 接吻 上升成为国内热搜第一

  童域看到了照片。

  可是那时候他已经一天没睡着觉了,他蜷在床上忍受了整整一夜的头痛和胃痛。天知道他一口气吃了 6 片奥氮平,然后捏着铝片闭着眼睛清醒了一夜。

  那时候他想,再普乐的铝片实在是太锋利了。

  所以当童域看到宋柔和梦徊接吻的照片的时候他的心里还算平静。

  甚至松了一口气。

  他举起那块薄薄的铝片,心满意足地割开了自己的皮肤,在爽利又眩晕的痛觉中他想起了那天,在殡仪馆亲眼看见那滩烂泥的童勉。

  他忽然明白,希望死去的尽头,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痛苦,

  而是解脱啊。

  *

  一个摄影作品的构图,光的方向,量的调节和捕捉瞬间都是有独创性的。就是说是有版权的。

  如果要画摄影照片,必须要得到拍摄者的授权。照片是阿左给的,而且是乐队成员的合照,所以这里小域没有想过会有版权的问题。

  没看懂这个局的可以移步微博搜索关键字 “摄影作品”。

第27章 破镜!

  - - -

  北京时间 5 月 11 号凌晨 4 点,宋柔和奥萝拉的另外三个成员平安落地北京首都机场。

  童域见到宋柔的时候是在上午七点钟,彭留和宋柔一起出现在了傅芮白家的门口。

  傅芮白看见宋柔马上一巴掌拍在彭留肩膀上,张嘴就骂:“谁让你他妈带他来的?”

  彭留垮着一边肩膀疼得龇牙咧嘴,扒拉着傅芮白的手,连声嚎着:“疼疼疼疼,你轻点吧祖宗!”

  宋柔抱着手,靠在一边不冷不热地看着。

  他今天扎着贴头皮的高丸子头,显得整个脸型的轮廓更加清晰,颌骨和脖颈的线条流畅又漂亮。

  只是那会儿他的进门的脸色和他的短袖一样黑。

  他压着声音问:“童域呢?”

  傅芮白看着他更没好气,说话的语气也很冲:“关你屁事?你是他什么人?”

  宋柔黑着脸不说话,傅芮白也在门口架着不让他进门。

  只不过那时童域从房间里走出来了,他声音很小地朝门口问是宋柔来了吗

  傅芮白就只好咬着牙侧过身让宋柔进去,彭留叹了口气,轻轻揽过她,一手合上了大门。

  五月中旬的天气已经足够热了,那几天全国都在高温预警,就算是在北纬四十度的北京也很少有人会穿长袖。

  而童域不但穿了长袖的毛衣,看得出来里面还有一件衣服。

  宋柔淡淡地问他:“不热吗?”

  童域听完慢吞吞地脱下睡衣,手臂从袖子里露出来,里面短袖遮不住的皮肤上遍布了新鲜的割痕。

  他凝血的速度实在是太慢太慢了,就算是到这会儿,伤口只要微微一牵动就会流血。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直到亲眼看见了,宋柔还是免不了心里一闷,他声音沉得厉害:“你为什么……”

  他想要说什么?你为什么还要自残?为什么要做我不喜欢的事情?想到这里童域突然笑了一下。

  宋柔的脸也跟着沉下来。

  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冰凉,像是盛着厚重的积雨云,他问:“你为什么就只会这样?”

  童域刚刚翘起的唇角又松弛下来。

  “不想办法怎么解决,用刀划伤自己就能逃避过去了?”

  宋柔低下头去看他的脸,眼神失望又温柔,他问:“那个摄影师的照片到底有什么好?”

  好到你都不爱惜你自己的羽毛,好到这般天赋的你都非要去抄?

  童域愣在那里,看着他漂亮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听懂了他一连串的质问,又像是什么都没听明白。

  对啊,他想,宋柔回来了又如何。你早就已经声名狼藉了,根本没有人愿意相信你的。

  但童域还是要语无伦次地解释:“我已经告诉你了…… 我没有抄…… 真的没有…”

  “那个照片是阿左给我的,他让我…… 照着那个画……”

  话没有真的说完,因为宋柔的眼神看起来实在是失望透顶,让他感觉到十分不安。

  宋柔摇摇头,他说:“没有拿到摄影师的授权不能画,这个道理你不可能不懂。”

  童域听完又流泪了,温热的液体在眼眶里没含多久就要掉出来。

  他像岸上的鱼一样张开嘴想要呼吸,只是喉咙哽咽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大到他觉得在宋柔面前很难堪。

  他走上前攥住宋柔的衣服,手抖得不行。

  他想告诉宋柔,我画的是一张合照。阿左给我的根本不是那张摄影师的照片,他们几个坏得不得了,专门到那个地方拍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给我,还让我在一堆照片里挑中了那张。

  但他没办法解释那张放在画架上却最终消失不见的合照,也没法解释他为什么就选择了那张照片。

  是他太蠢了不是吗,谁会相信呢,他居然就偏偏就在那一叠照片里选了有问题的那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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