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再普乐 第50章

作者:cakefactory 标签: 破镜重圆 近代现代

  这个新闻在前几天的微博热度一直高居不下,不过像童域这样一般不上网的山顶洞人还是不知道的。

  “买了也不可能穿给你们看啊,想什么呢。” 宋柔在舞台边缘坐下,接了一瓶儿下面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矿泉水。边喝边听下面此起彼伏的埋怨声。

  等一阵埋怨过了,宋柔把手懒洋洋地撑在舞台上,“这是最后一场了,今天要和大家说点正事。”

  他停顿一下,说:“可能你们中间有很多人已经知道了,我和德纳唱片的合约马上就要到期......”

  话没说完,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低头抽泣,大叫,摇头,或者是叫他的名字。宋柔眼里潮热,但还是继续说:“我这次不会续约了,非常抱歉。”

  他是歌手,没有演过戏,除了自己去找上门那三样,几乎不接代言。最开始因为相貌出众,粉丝群体中小姑娘占比较大,后来出道年头久了,乐迷成分也跟着复杂起来,各性别年龄段都有,和一般的流量明星有所区别。

  所以宋柔习惯把乐迷当朋友对待,宣布决定的时候也是这样和朋友商量的口吻。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也没有生病,身心健康。今后只是不再演出,但不会停止做音乐,我仍然希望能写出更好的歌。”

  宋柔的意思不难理解,他不是完全离开舞台,是想要退居幕后。

  但场内气氛还是如意料中一样变得压抑,有不理解的人失声尖叫,有人双手合十请求他不要离开,更多人泪流满面,靠在朋友和伴侣的肩膀上寻求安慰。

  因为宋柔实在还太年轻,尽管已经出道九年,到今年十月也不过二十八岁。

  没有人能理解自己喜欢的歌手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终止活动,这个属于宋柔的时代分明才刚刚开始。

  “大概很久之前就和你们说过,其实我并不会享受舞台。我小时候的梦想是 record producer,给别人写歌。” 宋柔说到这里模糊地笑了笑,“当然现在不是了。”

  他性格天生散漫,高负荷的演唱,长期昼夜颠倒,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做歌手一直有我自己的原因,而且...... 过去的很多年里我也不知道除了这个我应该去做什么。因为我看起来好像不需要自己的生活。”

  乐队解散之后,只是做音乐他完全可以直接退居幕后。但那个时候童域消失得太干净了,他想尽了办法,却始终无法坐以待毙。

  他知道,如果他继续留在这个世界的亮处,童域至少还能够看见自己。媒体是聒噪的喇叭,也是不需要对方接通就能到达的无线电波。

  因为宋柔自私地不希望自己消失在童域的世界里,他做梦都怕童域忘了他。

  宋柔还知道,他站的地方越亮,站的地方人越少,童域越有可能会看到自己。所以他这么多年几乎不休假,写歌、拿奖、演出。全世界收视率最高的春晚他更不可能错过。

  因为宋柔更担心童域照顾不好自己,那个人没有可靠的亲人,还离开了朋友,他惯于轻贱生命,对自己从不上心。

  宋柔清楚音乐不能治病救人,但总有人说能靠这个获得力量,哪怕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不想放过这个可能性。

  “现在我需要自己的生活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很难再这样飞来飞去。” 宋柔对着镜头勾起嘴唇,“你们知道,我的同学们都已经成家了,还有一个今年就要做爸爸。我不想输。”

  人群里零星传来些笑声,整体气氛仍显凝重。

  “但是,你们仍是我这段生涯中收获的最宝贵的东西。我很感激。” 宋柔站起来,环视四周。这个场馆原来是体育场,为了开演唱会在场馆中间搭建了舞台,他绕着中央舞台走一圈,刚好可以看到各个席区的观众。

  这个过程很慢,场控把整个馆的灯光调亮,让宋柔能够看清楚每一个角落。

  场内座无虚席,两万个人。透过镜头,还有以千万计的直播在线人数。宋柔走得很慢,好像在很认真地尽可能去看清那些面孔。

  距离舞台很近的有些人他甚至认识。

  那个牵着小孩女士,第一次来看宋柔演出的时候在一个 live house,他不记得那时候自己唱了什么歌,那个女孩坐在下面边听边一直哭,还打拍子。结束后宋柔主动送了她一张签名 cd。

  那之后宋柔经常在演出中看见她,现在她已经结婚生子,旁边站的大概是她的丈夫。

  转完一圈,宋柔又坐回了舞台中央。MC 环节结束,演出快到尾声,他还有两支安可曲要唱。

  第二首是他个人的正式出道曲目。

  第三首歌是《洋槐》。宋柔整个歌手生涯销量最高的单曲。

  舞台暗下来,一道银白的光竖直泼洒,只笼罩住宋柔一个人。他闭着眼睛唱歌,镜头时不时还会给他脚下那双黑色 1970s 一个特写。

  童域这才发现右边的鞋带上插了一穗洁白的洋槐花。

  时值深春,正是槐花盛放的季节。

  《洋槐》唱完,宋柔起身,走下台前十分珍重地把话筒留在舞台地面上。

  他表情平静,朝着屏幕镜头的方向鞠了很久的躬。

  信号中断,童域看直播不知道怎么关弹幕,这时候只剩下满屏弹幕乱刷。已经看了一阵演唱会后他感觉没了睡意,百无聊赖地看起了弹幕。

  弹幕大部分在说自己的不理解和遗憾,理智一些的表达了自己的理解,还有一部分干脆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探讨起了隐退的原因。

  “这还用猜?结婚生子去了呗。”

  “前面的,说什么呢?宋柔八百年前就说过自己喜欢男的。”

  “因为恋爱吧。我感觉宋柔恋爱起来会很恋家,没时间到处演出。”

  “宋柔不是出了名的寡王?”

  “楼上的建议去乐乎补补最近的课,宋柔老舔狗了,喜欢很多年的人一直追不到,洋槐就是给人家写的。”

  “我知道那个,说是扔下宋柔去了国外,宋柔下跪都求不回来。”

  “那个不是说已经在国外结婚生子了吗,宋柔没机会了啊。”

  “等等,前面的你们说的不会是那篇宋柔和彭留的同人吧?”

  ......

  越说越离谱了,童域十分用力地点了退出直播。

  刚关掉直播,宋柔的信息接踵而至。问从画室回来了吗,今天那边天气怎么样,可不可以发一张路上的天空给他看看。

  童域打字回,还没有,天气还不错,不可以。

  回完信息,童域把手机放到一边,他这几天不是很想理宋柔。

  前段时间宋柔找罗科买那条裙子,一直磨了大半个月,罗科被他烦得不行,干脆开了个天价,本意想以绝后患。没料到宋柔居然一口答应,第二天极速汇款,直接上门堵人让他把裙子交出来。

  罗科收了巨款但心中不爽,眼睁睁看着宋柔在他的门店拿了裙子扬长而去,气得当晚失眠。转头就给童域告了状,说完还不解气,把宋柔在飞机上的话又添油加醋复述了一遍给童域听。

  川菜什么的他瞎说一通,但是核心思想大致传达到位了。

  童域不声不响地听完,当晚也跟着失了眠。

  他刚到意大利的那会儿每天除了接受治疗就是发呆,继母维罗妮卡和童勉每天都会带着 Celio 来医院陪他一会儿,但那日子仍旧浑噩。

  直到去了美院念书,他才重新拿起画笔。

  后来有很多媒体和评论家一致认为他创作的灵感都来源于自然,其实不完全是那样的。

  宋柔说得没错。

  每当他闭上眼睛都会想起很多东西。托斯卡纳的艳阳总让他想到往日的日落和黄昏,威尼斯河道里的光影让他想到湘西不舍昼夜的碧绿江水。他梦里时常是冰川泻湖和整夜漂浮的灰色海冰,走在岸上的是不曾回头的长发背影。

  那些旧日往昔深深地扎根在他澎湃或沉静的血液里,皮肤断裂的纤维里。

  因为时光顺流而下,流逝过的,好坏记忆都只能混在一起变成脏水,往事不可追回。

  他割舍不下,忘不掉。

  所以就像宋柔明白的那样,他确实是他的灵感缪斯。

  宋柔甚至比他还要更清楚这一点。

  *

  章前歌词选自 John Lennon 的《Oh my love》。

第70章 海底月(完结章)

  宋柔要休息这件事没有提前招呼媒体,这样直接在演唱会上宣布,事后总免不了要被各家围堵。在 C 城父母家里躲了两天,童域还没回来,他干脆买了票去喀纳斯。

  C 城飞乌鲁木齐,再转机到喀纳斯机场。宋柔提前联系了酒店,落地就有接驳车在那里等。

  到酒店的时间是晚上七点。

  酒店位置在喀纳斯景区内,叫 Asuka,一家连锁的设计师酒店,新开不久。还有两家门店分别开在万宁和阳朔,业内评价极高。宋枝和老板是朋友,知道宋柔要来这边,向他强烈推荐。

  酒店是木质结构,立面拼接了大块落地玻璃,外面就是景区,推窗即画。

  北疆的早晚温差大,会客厅这会儿已经燃上了真火壁炉。

  宋柔在路上奔波一天,到了酒店有点倦意,拿出证件登记入住,整个人靠在前台一言不发。前台的女士见了证件微讶,不过很快面色如常,走完登记流程后把房卡和证件一起递给他,带着温和的笑意祝他入住愉快。

  宋柔颔首道谢。

  他推着行李穿过会客厅,进入后边的客房区。走廊地面上铺着松软的毯子,马丁靴踏上去寂静无声。宋柔这时脸上仍戴着口罩,面色模糊,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人走到走廊尽头。

  那人在走廊尽头左边的门前站定,哆哆嗦嗦地掏出门卡,还没贴到感应器就被一把翻了个面,按在墙上。

  “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柔把人堵墙边,一手摘下口罩,神色略淡。

  “五月十号。”

  被抓到包后童域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因为倒时差睡过了晚餐,几分钟前正坐在会客厅吃酒店提供的茶点。奶糕还没咬上两口,眼睁睁看着宋柔从大门走进来。他吓得被嗓子里还没咽下去的普洱茶呛住,肺都差点咳飞出来。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才让宋柔注意到了自己。

  “回来快一周了。” 宋柔点头,“为什么骗我还在意大利?”

  这是事情的关键,宋柔现在心情不佳的原因。但是童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老师的项目在五月初已经进入尾声,这个阶段不需要他的帮忙。把手里的工作完成,童域也没打算要继续在意大利停留,他一直也无法适应那里的生活。

  他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去面对宋柔。

  因为自己答应了要回去,两个人在这段时间的关系模糊暧昧,他知道宋柔每天翘首以盼,如果自己回去,他们大概会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就像童域年少的时候服用奥氮平,曾有一段相对无忧无虑的日子。后来他的胃坏掉了,没有办法再继续服用奥氮平,因为他得结束暴食。

  但是童域仍然感激它。

  宋柔也是他年少时候的月亮。他深爱他,但他觊觎宋柔的时候是真的很痛苦。

  童域厌恶胃病,更怕重蹈覆辙。

  所以趁宋柔的巡演还没结束,童域就先来了喀纳斯。本来已经准备好明天就回 C 城,没想到两个人能在这里碰上。

  他无法解释,只能模糊地说:“我准备,明天回 C 城的。”

  宋柔又点头。继续问:“为什么是喀纳斯?”

  以前,还是现在?

  童域混沌地想,如果是以前。他当年是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坏掉了,既没办法合眼入眠,又很难真正清醒。他捞不起那片觊觎已久的月亮,自己还变得声名狼藉也许今生都无法再画画,回头想看看还剩什么,就发现二十二个年头的人生其实早就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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