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我起来我还能写
“就是,都有点社恐呀。”
夏松风平淡的“哦”了一声,还没有想搭话的意思。张小北有些着急了,正绞尽脑汁想怎么解释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这怎么回事?今天这顿饭吃的,怎么老有人来。”他嘟嘟囔囔地往门口走,开门一瞧,门外站的正是那天晕倒的那个老大爷。
“是你呀,你身体好了吗?”
严老爷子看开门的是张小北,笑得两只眼睛都挤在了一起。“好了,好得不得了,这辈子都没这么好过。”
“那,那你快进来坐坐吧。”张小北将门打开侧着身子站在一边让老爷子进屋,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田老爷子和一个年轻女人,在一边动作亲昵地扶着他。眉眼跟老爷子有几分相似,张小北猜测应该是他闺女。
夏松风在里屋听到声响已经将碗筷都挪到一边,正收拾桌子呢。严老爷子一看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了,站在门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这,吃饭呢。瞅我光想着来,没看点。”
“没事,进来坐吧。”张小北招呼。
严老爷子歉意地笑了笑,款步走了进去。夏松风此时已经拿出杯子倒好了茶,“老爷子,身子怎么么样了。”
“好,好得很。”
“这位是?”
田老爷子看着严妍介绍道:“这就是当初救老严这两小伙子,那药就是这小伙子给的。”说着指着张小北。
严妍听后站起身,神色动容朝两人鞠了一躬,眼里布满真诚。“真的太感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说着有些哽咽起来。
在她站起来时,夏松风跟张小北也跟着离开座椅。
“没…没事的。”
“是呀,我是村长,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坐。”夏松风递过去纸巾,严妍抽了一张抹了抹眼睛坐了回去。
“不管怎样,还是很感激你们,这是我准备的一点礼物,你们一定得收着。”她把脚边提前买好的东西往两人那边推,态度坚决,不容拒绝。夏松风感觉出来,便朝张小北微微摇了摇头,接过东西。
见东西送出去了,严妍松口气。她平生最不爱欠人情,虽说父亲一条命总不是这点东西就能相抵的。但不送点啥,她这心里不好受。几人又聊了好一会,再快离开时,严妍搓着手,目光频繁往张小北身上跑,欲言又止的。
张小北注意到,睁大眼睛,先开了口,“怎么了?”
严妍挠挠头,有些难为情地笑起来,“我就是想问一下,你那天给我父亲吃的那个药。”
夏松风听到这心猛地一跳,他放在桌下的手迅速抓住张小北的,声音有些急切,“药怎么了?”
“没,没啥事。我就是想问问,还有吗?”
夏松风一愣,看了张小北一眼,张小北宽慰地捏捏他的指腹,就听严妍接着道。
“是这样的,我父亲吃了你那个药,觉得特别好,现在身体也好了很多,我就想问问。没有也没关系,我能问问那药是哪里买的吗?”
严妍听田叔说那药被装在一个白玉瓶子里,看着挺高大上的。就是没有药名,她这就想专门问问。同时也非常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药,怎么这么厉害,他爹这多年心脏病,吃了一粒,心脏强健了许多。
当时县城那个医生说他爸没有心脏病,她还觉得是个庸医,啥也不懂,硬是将他爸拉到了市里的大医院从里到外做了个检查。那里高端仪器多,检查得也更为细致。严老爷子的确有心脏病,但没啥大问题,主要表现为心律不齐,平常不要做剧烈运动,不要大悲大喜就行,这跟以前医生说的可一点也不一样。那边说得严重的,好像他爹一个不注意随时都能去了。
严妍详细问了下田叔,这才知道有人给他爹吃了粒神秘的药丸,叫啥具体不清楚,就说是救命的。命确实救回来了,身子也强健了不少。连他爸自己都说,身体比以前轻盈了些,上楼都不费劲了。
听得田老爷子眼红红的,恨不得当场倒在张小北面前让他也给自己也来一颗。
“那个,药没有了。那是我爷爷留下来,他现在已经去世了,我也不知道哪里买的。”张小北自认这个理由准备得还是挺充分的,不仅很好地解释了药丸的来源,还彻底掐断了几人继续追问的幻想。他做出一副十分抱歉的表情,冲他们笑了笑。
严妍叹口气,心里十分遗憾,还想着给自家老爷子买上一瓶在家放着以备不时之需呢。
田老爷子也是一样心情,幸好自己没晕,不然瞎折腾了。
严老爷子摇摇头,倒没两人那么失落。这种药都是可遇不可求,他在来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没事,主要就是来感谢你。还要那药也值不少钱吧,”说着戳了自己闺女一下。
严妍立马反应过来,掏出一张卡放在桌上。
她不知道那药价钱,不过看这效果,没个几万拿不下,她也就准备了这么多来。而且就剩最后一颗让他爷吃了,多不好意思,那么珍贵的玩意,万一是人家留下的传家宝呢。
张小北:“这是……”
“药钱。”严妍说,“那药应该听贵重的,不能让你损失。”
“可是……可没这么多钱。”张小北看着桌上那张卡,有些微微被震撼到了。这老大爷闺女这么豪气的嘛,上来就甩卡。
严老爷子一拍大腿,“拿着吧,我老头子的命还值这点钱。”
第112章 跳跳糖
见东西和钱都送到了,严老爷子便准备告辞了。谁知屁股刚抬起来,肚子就咕噜咕噜打起了鼓,他面色一窘,赶忙捂住肚子。
“这个,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严老爷子呵呵笑了两声,想以此化解尴尬的气氛。可这肚子就像跟他作对似的,他捂得越紧,叫声越大,让他这张老脸都泛起了窘迫的红。
“还没吃饭,要不一起吃吧。”夏松风最先反应过来,热情地邀请道。
严老爷子摇摇头,“这哪好意思。”
他是跑来感谢人家,咋还能赖人一顿饭呢。
张小北不在意地笑笑,也跟着说没事,“要是不嫌弃,一起吃。”
严老爷子站那犹犹豫豫,倒不是嫌弃,就是尴尬。严妍看他爹迟迟不说话,生怕人家误会了,到时候好事变成了坏事,便道:“行,一起吃。”说完拖着老爷子坐了下来。
张小北起身去了厨房,菜都吃了一半了,不好意思让人家吃剩的,他准备煮点面条。他前脚刚踏进去,严妍后脚便跟了进来。
她撸起袖子,要给张小北帮忙。
张小北忙摆手说不用,严妍爽朗一笑,“没事,人多做的快,不能给你添麻烦。”说着走到水管前准备洗菜,却发现没有菜。她把厨房环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根,奇怪的‘诶’了一声。
张小北:“菜在后院,我去摘。”
在城市长大的严妍漏出新奇的神色,不由得跟在他身后去了后院。见小小的农家小院竟大有乾坤,后院面积不小,有一个歪脖树,上面还吊了个秋千。下面是呈长方形的一块菜地,种着大白菜,菠菜。墙角是鸡棚,几只老母鸡在里面昂首挺胸咯咯直叫,热闹得不行。
她看见张小北熟练地砍了一颗大白菜,又扯了几根菠菜。她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回了厨房。
严妍洗菜,张小北取出早上熬的关东煮汤,还剩一点,够下三碗面了。他又另外切了些白萝卜、肉丸子跟面条一起煮了。大白菜被他切成细丝,跟干辣椒段炒了一盘酸辣白菜。
严妍站在一边,看张小北动作熟练麻利。也没放什么调料,就是家常的盐,醋和酱油等,鸡精味精那是一点没丢,可就是闻着香得不行。
面条和菜被端进客厅,严老爷子光闻着味就觉得饥饿感更加难以忍受了。他拿过筷子,有些急迫地吃了起来。面条就是最简单的挂面,下了点蔬菜丸子,但味道甚好,鲜味十足。白菜是醋香和蔬菜本来的香味齐备,加上张小北炒菜火候把握得刚刚好,将白菜的水分很好地锁在了里面,吃进嘴巴清香兼备,一点也不寡淡。
见他们三个吃得香,张小北放心了,跟夏松风也吃了起来。谁知严老爷子吃饭挺快,他还没吃完呢,严老爷子已经放下了碗筷。张小北也放下筷子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碗。”
严老爷子瞅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挣扎起来,但最终还是薄脸皮战胜了嘴里那股馋劲。
他回味地舔舔嘴唇,“不了不了,你继续吃。”说着垂下脸皮偷瞄张小北那里的菜。这一看不要紧,瞬间被那小红碗吸引了注意力。他伸长脖子,又仔细瞄了两眼,抓着老田头的手都开始抖了。
“老田呐,你看那。”
田老头子正吃得正香呢,被他掐地眉头一紧,不解地转过脑袋,“咋滴啦,看啥呀。”
“快看那,跟老高头前段时间跟咱两看那个清代的雕花红碗像不像。”
老田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别说,还真挺像。但是比老高头那个好看多了,颜色更正,胚体敦厚,质感细腻,仔细看里面隐隐约约还能见浮雕的影子。
他往近一凑,见里面还盛着大米饭,他不知道为啥生出一抹惋惜。
“这是……饭碗。”
张小北点点头。
田老头摇了摇头,喃喃自语,“这饭碗真漂亮呀。”
严老爷子也认同地呢喃起来,“就是咋成了饭碗了,这里面是条龙吧,真漂亮,活灵活现的。”
“是呀,这可比老高那个好看多了,要把这碗拿回去,不得把他气死。”田老头一句玩笑话,可却让严老爷子上了心。
他两只耷拉下来的小眼睛顿时睁圆了,眼睛里同时射出两束光柱,将他的脸都照亮了。
是呀,这碗要是让他拿回去,在老高头面前显摆显摆,可不得把他气死。
他抿了抿嘴,眼睛复杂地看着张小北,里面有渴望、有紧张、有热切,还有一丝难为情。
“那个,小北呀。这个碗,你是从哪得来的。”
张小北眨巴两下眼睛,看出了严老爷子的切盼。但这碗他也喜欢,恕他不能拱手让人。“我爷给的,家里传下来的。”
严老爷子目光瞬间暗淡下去,嘴唇蠕动两下,横刀夺爱这事到底做不出来。
吃完饭便准备告辞了,但他心里还放不下那个碗。叹着气晃着脑袋,手背在身后出了门。突然眼睛一瞥,又看到门口那猫碗,又是浑身一震。他惊诧的目光缓缓转向张小北,张小北目光淡然,面色如常。
严老爷子从他脸上依旧看到了不容置疑的拒绝,随后遗憾地摆着脑袋离开了。
——
玉瓶在杂草丛生、蜿蜒崎岖的小路上行走,玉瓶没有名字,他就是一块美玉制成的呈葫芦状的小瓶子。乃是太上老君的药瓶,一直被放在太清圣境无极宫。一次偶然开了灵智,幻化成形,成了精怪。
可玉瓶并不认为自己是精,他自觉在天上呆过几年。虽称不上跟老君一样,是个有名有号、有尊有位的神仙。那好歹也沾过仙气,怎么能跟地上这些精怪相提并论。他自命不凡,自视清高,觉得自己跟成仙不过差了点声望和供奉的人罢了。若是有人愿意为自己建个庙,烧炷香,那他在天上也能有个一席之位,位列仙班了。
玉瓶心理规划得十分圆满,可这说着容易,信徒又岂是那么好找的。
他心里琢磨了两下,想起炼丹小童曾说过观音娘娘下凡普度众生的事情。当时可收了不少信徒,现在那处还存着两座观音庙,香火旺盛,参拜的人络绎不绝。玉瓶心里一阵羡慕,决定效仿一番。
他跳上树梢,左右张望两下。见东南方向正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几座房舍整齐地排在一起。玉瓶心头一喜,加快步伐朝那里走去。
刚到村口,就碰见几个顽童正在外面嬉戏打闹,手里拿着沙包砸来砸去,玩得不亦乐乎。玉瓶走上前,轻咳一声。小孩停下步子,奇怪的看着他。
“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小孩稚嫩的声音响起,好奇地看着玉瓶。
玉瓶挺起胸膛任他打量,撸了把根本不存在的胡子,作高深状。“你连我都不知道,我可是仙人。”
小孩哈哈笑起来,“仙人,他是傻子。”
玉瓶脸色一僵,漏出凶像,“你说什么?你才是傻子,你要是不信,我给你变个东西看看。”
“你变,我不信你能变出来。”
“就是,变不出来就是傻子。”
“哈哈哈。”
玉瓶撸起袖子,气得直咬牙。他弯下腰,手在空中一甩,瞬间蹦出几根甜杆。小孩看得目瞪口呆,笑声戛然而止。玉瓶翘起嘴角,得意之色尽显。
“怎么样,厉害吧。”他说着直起腰杆,准备迎接小孩的崇拜。
谁知小孩噔噔噔跑到他身边,抓着他的袖子查看起来,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他是不是趁我们不注意从袖子里掏出来的。”
“我也感觉,就跟庙会上那个变戏法的一样。”
“对,他不是傻子,他是变戏法的。”
玉瓶听着他们的对话,气得差点仰倒。但一想到自己的宏图大业,努力压下丹田那股燥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是变戏法的,我是神仙,神仙。”他抖搂几下自己的袖子,证明自己袖口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