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麓
“小少爷!”
“小曦!”
“谁把小少爷放出来的?!”
亭析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伸手不见五指,四周漆黑无光,他行走在泥泞中,举步维艰,每走一步,都竭尽全力,渐渐地他累了,他走不动了,他害怕,胆怯,彷徨。
“哥哥——”
“妈妈——”
撕心裂肺的呼唤扩散,飞速消失于旷野中,他满脸泪水,却无人理会,脚步越发沉重,他倏然发觉,身体开始下沉,逐渐没过他的胸口。
亭析六神无主,肝胆俱裂,“妈妈……”
“哥哥……”
“郁临莘——”
冷汗打湿亭析衣衫,他惊惧地大口喘息,顾不得其它,掀开被子夺门而出。
郁临莘,郁临莘,救救我!
然而,他的救命稻草找不到了,悄无声息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跌倒在郁临莘家门口,苍白的皮肤被豆大的雨珠打得通红,雨水混杂他的眼泪滴落,难以分辨。
温室里栽种十六年的小玫瑰,猝不及防遭遇狂风暴雨,于他而言已是天崩地裂。
“哥哥,开门呀,我是小曦……”
“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我好痛,好难受,哥哥救救我……”
隔壁邻居看小孩儿呜呜咽咽哭得可怜,好心告知:“小朋友,这家人几天前就搬走了,房子都卖了。”
“轰隆——”
电闪雷鸣,照亮亭析鬼一样惨白的脸,雨水一滴一滴持续坠落,他木然地睁着眼睛,久久未动弹,好像无法听懂邻居的话。
许久后,他单薄的身子再也坚持不住,歪倒在墙上,手脚冰冷僵硬。
视线模糊,大脑混沌,赤红的血泊再次闪过眼前,美丽温柔的女人一动不动瘫倒其中。
“我们分手吧。”
“乖孩子,帮妈妈把剪刀拿过来。”
“不……不要!救命!救救我!”亭析靠着污脏的墙,双眼紧闭,面庞泛着不正常的红,五官扭曲,痛苦地梦呓。
第074章 死也不许放开
“我在你家门口没等到你, 隆叔发现我不见了后,立马找了过来,之后我因为高烧入院, 家里接二连三出事, 外公决定带我出国。”亭析徐徐道来,将自己在郁临莘家门口绝望呼救那段囫囵过去。
即便这样,也足够令郁临莘心如刀绞,喘不上来气, 他紧紧拥住亭析,声音嘶哑:“对不起,对不起……”
亭析拍拍郁临莘的背, 云淡风轻地安慰他:“都过去了, 更何况你也不知道我会跑去找你, 你母亲需要治疗, 搬家实属无奈之举, 你何错之有, 要怪只能怪我们相遇的时间不对吧。”
听到亭析的安慰, 郁临莘抱住他的手臂青筋鼓起, 仿佛极力忍耐着什么。
肩头传来一阵湿热,亭析诧异地侧头, 郁临莘居然哭了?
悄无声息,静默地在他肩头流泪, 想到此, 亭析心脏揪疼, 大多数时候, 郁临莘都如最牢固的铠甲, 坚不可摧, 实际上他也不过血肉之躯,怎会没有伤心难过的时候。
郁临莘越安静,亭析越心疼,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自小便承担起全部家庭责任的郁临莘,连做孩子的时间也不多,好似他生来便注定成为别人的依靠,不能露出半点脆弱。
亭析轻轻抚拍他的背,亲亲他的耳朵,“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你要好好珍惜我,这次再把我弄丢,可真的找不回来了。”
郁临莘眼睛赤红,捧住他的脸,郑重地说:“我会好好珍惜你,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亭析展颜一笑,靠近他,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温热的呼吸交织,“死也不许放开。”
郁临莘瞳孔闪烁,仿若夜色中映照在漆黑湖面上的一弯冷月,“好。”
.
“亭析,有合适的公司你赶紧跳槽吧,我听说收购公司的人,明天去和老板签合同。”陈庸灰头土脸,眼见着瘦了好几斤。
“无所谓,我昨天翻了一下,合同明天到期。”亭析手拿一杯鲜榨果汁,经过陈庸身后。
大概最近吃得好,睡得香,皮肤白皙有光泽,精神状态极好,与陈庸形成鲜明对比,明明相差十岁不到,偏偏一眼望去,活像能当父子。
“这么巧?”陈庸转身,目光追寻亭析,“我忙得昏头了,哎……也怪咱们公司小,业务水平太差,不过嘴上成天嫌弃,真倒闭了,还是有点舍不得。”
亭析抱着猫回到沙发坐下,“聂辰恢复得如何?”
陈庸郁闷地摇头,“腿得好生修养,两三个月后才能恢复正常,听聂辰妈妈说他晚上头疼得睡不着。”
陈庸捏紧拳头,神情愤怒,“行凶者逍遥法外,我真不甘心。”
他松开手指,讪笑道:“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今后我不在你身边,你收敛收敛脾气,处事圆滑点没坏处……”
摸摸后脑勺,陈庸尴尬地笑了笑,“我在你这儿一直挺多余的,好像没什么需要我嘱咐你,祝你前途无量吧。”
亭析抬眸凝视他,“你准备退休了?”
“我才三十出头呢,我倒想退休,可谁叫我穷呢,得继续加油挣钱。”陈庸顿了顿,继续说:“我打算做别的试试,我好像真的不适合当经纪人,别祸害艺人了哈哈哈哈。”
他哈哈大笑,唇角却越发苦涩。
“叩叩叩——”
“亭先生,拿到消息了。”阿威手里攥着一个鼓鼓的信封。
陈庸仰望阿威,吓得缩成一团,“亭……亭析……你啥时候和黑-道大哥有来往啊?”
“我请的保镖,阿威。”亭析介绍道,冲阿威指了下陈庸:“我经纪人。”
阿威板着脸朝陈庸点头示意,陈庸心脏快跳到嗓子眼儿,长得好凶,一脸杀气,亭析哪儿找的保镖,绝对没人敢靠近。
“你……你好。”陈庸尬笑,“聂辰的事,确实提醒艺人应该注意安全,你的地位早该配置保镖和助理了,谁叫咱们公司穷得揭不开锅。”
他其实想问亭析贵不贵,又不好意思开口,看这架势,这气魄,用脚趾头想都很贵。
察觉两人有事情要谈,陈庸主动起身告辞,亭析叫陈庸捎给聂辰一大袋新鲜水果,居然全是进口货。
陈庸纳闷儿,亭析怎么突然间变富裕了,莫非以前炒股,钱全部套住了,现在终于可以取出来了?
他当然不知道,买水果的人其实是郁临莘。
“果然背后有人……”亭析叫狗仔跟踪潘胜,潘胜挺警惕,好几天才露马脚。
“少爷,这人我认识。”阿威手指点了点照片上戴墨镜的男人。
“你认识?”亭析转头看向他。
“嗯。”阿威眼神平静地解释道:“庄家的远亲,有次宴会在后花园见过他。”
亭析眯了眯眼,仔细端详照片上的男人,毫无印象,大概这个远亲过于远了吧,直白点讲就是蹭关系的。
“查一下他。”
“是。”阿威应道。
庄家的远亲,亭析难免想到庄诚辉。
会是他吗?
不,庄诚辉的手段可要利落得多,一向直击要害,节约时间,如此弯弯绕绕,费尽心思,想必不希望被自己发现。
亭析手指敲了敲扶手,一个人选浮上水面。
他下意识逃避,却必须强忍恶心去面对。
傍晚,郁临莘忙完工作进入亭析家,亭析和阿威气氛严肃,商谈着什么,郁临莘犹豫要不要过去。
“进来,傻站门口干嘛?”亭析余光捕捉到郁临莘的身影,周身风雪消融。
“怕打扰你们谈事。”郁临莘脱掉外套挂起来,换上拖鞋。
“正好你也看看。”亭析将资料递给郁临莘。
灯光下,郁临莘的手指白皙修长,如玉雕作,青筋血管清晰可见,随手翻动纸张,自带一股风流洒脱。
亭析直勾勾盯着郁临莘的手,咕咚吞咽唾沫。
他的脑子日常跑偏,无端回放这双宛如大师杰作的手,紧扣自己腰,束缚自己手,捻压自己唇……
再往后,满屏马赛克。
亭析面红耳赤,热气蒸腾,脑袋冒烟儿。
“小曦,你身体不舒服吗?”郁临莘抬眸瞧见亭析面色酡红,跟喝醉了似的。
亭析猛摇头,“有点热,阿威去通通风。”
阿威环顾四周,仅剩阳台门没打开,甜糕被关在里面,别的窗户一直开着。
他大为不解,依然乖乖照做。
甜糕像脱缰的野马,冲进亭析怀中,幸好郁临莘及时出手拦截,否则亭析又得内伤。
郁临莘将猫扔给阿威,“你遛遛它。”
阿威与甜糕大眼瞪小眼,听过遛狗,没听过遛猫的。
亭析赞同道:“它正在减肥中,你带它出去跑跑步,记得牵绳子,小心撒手没。”
甜糕当即跳下地,阿威眼疾手快,拎住它命运的后颈,提溜到门口。
注意到阿威提溜甜糕那只手臂上隆起的肌肉和青筋,亭析感叹:“确实得减肥。”
养猪也不是这么个养法。
阿威和甜糕离开,屋内剩下两人,郁临莘回家拿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亭析拉过椅子坐他身旁。
“背后指使潘胜的人,叫庄翊凡,是庄诚辉远方亲戚,说来得叫我一声叔,为了攀上这门亲戚,他家里故意让他随母姓,功夫不负有心人,好歹在庄诚辉面前混了个眼熟,被安排到分公司当副总。”
提起庄家的糟心事,亭析语气冷淡,逢年过节聚会,往日里鬼影子都见不着的妖魔鬼怪尽数出现,围着他各种吹捧,奈何亭析不为所动,甚至嫌烦,往往故意找个地方躲清净。
“庄诚辉看不上这种人,自然知道对付不了你。”郁临莘敲下回车键,电脑显示屏上迅速跳转。
“我黑进了庄翊凡的邮箱,他每隔一段时间会联系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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