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 第68章

作者:巫哲 标签: HE 近代现代

江予夺用手指戳在他后脑勺上往下按了按:“低头。”

“就在这儿?不去厕所吗?”程恪问,“一会弄得血了糊叽的。”

“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江予夺吼了一声,“是不是还得帮你放缸热水撒点儿花瓣啊!”

程恪闭了嘴,直接趴到了桌上,顺便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等酒精泼上来的那一瞬间。

人真挺奇怪的,打架的时候不怕伤,伤了也能忍得住疼,甚至感觉不到疼,但处理伤口时这一点小痛却会让人紧张。

也许是因为事先知道要疼了,越琢磨越等待,就越怕疼。

突如其来的疼,都不是疼。

江予夺没有直接把酒精倒在他脑袋上,而且是拆开了一大包药棉,扯了一半,团了团,看着比一个大馒头还大一圈儿。

然后往上倒了点儿酒精之后,江予夺拿着这团棉花在他脖子后头擦了擦。

“这就用了一半了,一会儿处理伤口还有吗?”程恪问。

江予夺没出声,一巴掌甩在了他背上。

因为光着上身,这一巴掌甩得脆响,屋子再大点儿都能有回音了。

程恪压着差点儿再次腾起来的怒火,咬着牙没再说话也没动。

江予夺在他脖子和肩上都擦了擦,再慢慢往后脑勺的头发里倒了点儿酒精:“是这儿吗?”

“不是,再上一点儿吧,”程恪说,“我感觉是上面疼。”

江予夺放下东西进了卧室,拿了盏台灯出来,对着他后脑勺打开了,又在他头发上扒拉了两下:“看到了。”

“嗯。”程恪应了一声。

“不深,还行,现在没太出血了,不过这伤要在我头上,估计两天都止不住,”江予夺说,“我得……找个剪刀。”

“干嘛?”程恪吓了一跳,抬起了头。

“头发剪掉点儿,要不怎么洗?”江予夺在药箱里翻了翻,拿出了一把粉色的,小小的,圆头圆脑的儿童手工剪。

程恪不愿意被剪成斑秃,更不愿意被这样的剪子剪成斑秃,他一把按下了江予夺手里的剪刀:“不。”

“不什么不?”江予夺问,“你去医院的话,医生直接给你把这片儿都剃了。”

“我不去医院。”程恪说。

江予夺没出声。

“我下月有个现场表演,”程恪叹了口气,“没几天了,我总不能秃着个后脑勺去吧?”

江予夺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现在是不是就靠这个吃饭呢?”

“嗯。”程恪应了一声。

“……行吧,”江予夺放下了剪刀,“慢点儿洗吧。”

“谢谢。”程恪说。

江予夺应该是个处理伤口的熟练工,程恪趴在桌上,能感觉到他一点点捏起头发,再用小棉花团往上点,动作很轻,除了酒精碰到伤口时的刺痛,没再有别的戳到碰到时的疼痛了。

程恪不知道为什么他处理自己的伤口时会是那种风卷残云的效果。

后脑勺这点儿伤不知道弄了多长时间,酒精刺痛过后伤口就麻木了,不疼,也没什么感觉,只有头发被拨动时的轻痒。

程恪趴在桌上莫名其妙居然有种按摩似的舒适感,客厅的暖气应该修过了,这会儿热乎乎的,他开始感觉到了困意。

舒服得快睡着了。

大概是被砸出脑震荡了吧。

江予夺处理过很多伤口,自己的,别人的,他那些小兄弟受了点儿伤跑他这儿来,他都会给凑合包扎了一下。

但这么多人里,他第一次碰到处理伤口的时候能睡着了,还能打呼噜的。

他在这弓着个背快半小时了,腰都酸得不行了,程恪居然趴桌上睡着了!一开始他以为呼噜是喵打的,结果转头的时候看到喵正端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他这才确定了程恪不光睡着了,还睡得挺香。

这要换了陈庆,衣服都不带披的他就能给扔到外头去冻着了。

但对程恪他却有点儿下不去手。

比起从小在街上混的这些人,眼前这个前大少爷,估计心里要苦得多,他们习以为常的很多事,在程恪这里,都得算得上是重大挫折。

而且看得出他挺憋屈。

所以江予夺虽然对他喜欢男人的事儿有些膈应,刚才却还是帮了他。

要换个别的同性恋,他肯定就蹲对街点根烟看热闹了。

伤口清洗完,江予夺先用胶条把程恪的头发往两边贴住,露出伤口,然后再把纱布盖了上去。

贴纱布的时候,程恪哼了一声,像是要醒,他停了手,等了一会儿,发现这人只是哼了一声而已。

一直到他拽出程恪的胳膊要看看手臂上的伤时,程恪才猛地一下坐桌上弹了起来坐直了。

他俩对瞪了好几秒之后,程恪才问了一句:“我是不是睡着了?”

“嗯。”江予夺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