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提裙
随即看到一辆兰博基尼Suv开进了大门。明晃晃的车灯在庭院中映出一片抖动的光影。
當——
随着车门关合声,一道挺逸熟悉的影子俯身下车。
厅门两旁的景观灯柱被点亮,他径直迈步走向别墅建筑,在柔光中逐渐清晰起来的面庞洁泽俊朗。
居然连夜赶回来了。
“嘿。”孟居惊喜地拄着扶手,朝下方呼出一小团白气。
慕昀应声抬头,在雕花的铜窗遮雨台下看到了依然精神饱满的人,不免有些讶异,“你怎么还没睡?”
孟居仰头,指向星光朦胧的夜幕,隔着两层楼高,对话道:“在看月亮。”
“这么有雅兴?”慕昀无声笑笑,走进主楼朝着阶梯迈步。
孟居转身出门,刚好与这人相遇在二楼的小厅里。
他的外套上染着风霜的味道,扑面而来的浓重寒气惹得人耸了耸鼻尖。
“外面冷吗?”
慕昀没答,但抿起了一弯韶秀的唇角。
“笑什么?”孟居有些疑惑地反问回去。
深夜归来的人坐进沙发里,边提壶给自己倒水,边笑言:“没什么,想起了一句应景的俗语:有人与我立黄昏,也有人问我粥可温。”
孟居愣了一瞬,随即满脸“我拜托你”的无奈模样。
“哥你别自我攻略行吗?我真没在等你,是起夜了睡不着。”
慕昀没有回应,看似揭过话题一般,另起了问句:“我发给你的链接,看了吗?”
孟居心中沉吟。
不提这个还好,如果不是手欠乱点,怎么可能这个点儿了还睡不着。只是嘴上不能露怯,随口便答:“扫了一眼,打得不错。”
沙发上的人含蓄地笑笑,似乎是想咽下嘴边的话,可终究没忍住,还是动动唇角:“阿孟,你的这‘一眼’可有点长。”
他说着就掏出手机,滑动屏幕,眯着眼睛细数两秒钟后,开口补充:“七个小时。”
孟居眉稍微蹙,疑惑片刻后,脑袋突然恢复灵光。
这可是团队的私人转播账号,有种东西叫做播放记录!
慕昀的脸色镇定,坐在桌前喝水的动作清雅自持,毫无预兆的三个字音却从他嘴边轻巧地吐露出来。
“喜欢吗?”
“你那是什么该死的语气?”孟居忍不住切齿冷哼。
“咳。”慕昀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
思索片刻后,他放下杯子重新拿起手机,切换了页面,再推递过来。
这一次,屏幕上显示着Night客户端后台的广播剧购买和播放记录。
但凡是有[居上]主役或是协役的内容,全部显示为已付费,或是已收藏。
对面人清澈干净的眉眼显得异常真诚,情绪浅浅道:“不用不好意思,我们互相考古,算是扯平。”
“……”孟居张了张嘴,却好一会儿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这就是天然黑选手吗?不着痕迹,却可以杀敌片甲不留。
托您的福,我比刚才更失眠了。
“长时间开车太累,我先去睡了。”
喝完水的慕昀率先站起来,从孟居身边走过时,语气明显揶揄地添了一句:“月亮就不要看到太晚了,熬夜对身体不好。”
嘴上虽然说累,可他眼里的神色分明充满着不知名的愉悦。
第41章
【41-1】
又是熬夜后的一次自然醒。
孟居晃动着因为睡眠不佳而酸疼的脖颈,掀开被子下床。
换衣洗漱完毕,路过主卧门前,看到里面的床铺依旧和昨夜一样平整无褶皱,就好像没有人睡过。
慕昀这家伙的起床时间永远是个谜。同住一个学期,基本没有见过他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时的样子。
走下楼梯,看到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一层餐桌边。未及孟居开口,对方率先发出问候声:“早。”
“你怎么也才吃早饭?”孟居的目光落向他手中端起的瓷绘小碗。
慕昀刚抬起的筷尖顿了顿,接着又继续动作,把一块香糯的白米饭送进嘴里细细咀嚼。
待到完全咽下去后,他才语气淡淡道:“是午饭。”
“啊?”孟居懵然低头看向腕表,果然已经12点半了,实在是低估了自己赖床水平,只好尴尬地笑笑,拉开餐椅坐下,一同用餐。
“昨晚睡得好吗?”大概因为受略有不同的餐桌礼仪影响,慕昀吃饭时一向比较安静。但每次与面前人同桌时,他又会照顾情绪式地主动开口聊几句。
孟居捧着碗边,低头应和:“哪里有昨晚?我是今天才睡着的,睁开眼睛就失去了上午。”
说话间,两人默契地伸筷向同一道菜。慕昀默默收回动作让他先夹,忍不住笑着评价:“能吃能睡,你这样的大概不会有烦恼。”
“对对对,我没你高没你富没你帅,但我就是比你快乐一百倍。”
孟居朝着长桌另一侧的人做了个顽劣的鬼脸,然后毫不客气地向前探身,勺筷并用着捞走小半盘的虾仁青菜,放进自己碗里。
“多吃点,19岁也还有长高的可能。”慕昀贴心地把餐盘往前推了推,只温温和和的几个字就完全制住了对方的嚣张气焰。
原来毒舌和话少并不是两种无法共存的特质。姓慕的这家伙就精确演绎了什么是寡言且欠揍。
有被明呛到的某人恶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辅餐柠檬汁,然后转移话题:“你不是说等比赛完就要带我去玩吗?今天准备怎么兑现诺言?”
慕昀只扬了扬下巴,“你先看看外面。”
孟居闻声回头,这才注意到窗外已是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细密缠绵的飞花仍然不断从半空中舞落,被冬风搅动着飘向四面八方,在离地尺高的位置卷起一道道轻烟似的雪纹。
他用细柄银勺挖起碗中最后一口米饭,拌着肉末茄子的酱汁送进嘴里,拎餐巾擦擦嘴角,就趴身去了窗边。
放眼整个别墅庭院,都是天地融为一色的白。满目亮莹莹的,让人心情舒服极了。
昼夜交替之间,满城银装,即便在冬日里也是难得的惊喜。
“哇,这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因为贴得太近,孟居说话时,温热的鼻息给明亮的落地玻璃喷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慕昀看着趴在窗上的背影,轻声回应说:“你睡了多久,雪就下了多久。”
这种天气应该没办法出门了吧,连开车都会很困难。
孟居正沉浸在纯净的景色之中,余光瞥见几位身穿黑色制服,手拿工具的雇员从邻栋走出来,看样子是准备清理车库前的积雪。
难得可以在别墅中看见这么多的人,青年回眸,兴致勃勃地提议:“我们也出去吧。”
“你不嫌冷啊?”
同样在最北方长大,慕昀对雪天是没那么感兴趣的。可没等他窝进沙发里,就听到身侧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有人从后跑过来扯住了他的衣摆。
“我昨天刚夸完,一个属北极狼的猛男,敢跟我说怕冷?出来吧你。”不由分说,孟居已经硬拉着他离开了温暖的客厅。
看到两个穿单衣的人拉扯着出门,正在忙着做打扫的阿姨连忙给他们递去外套。
“别拽了阿孟,我衣角都松了。”
慕昀抗拒无效,只好老实地披上白色棉服,坐到廊下的露天藤椅上,伸展开两条长腿,轻叹一口气。
不必特地吩咐,佣人便备好了一壶暖茶,倒上一杯,然后把精致的陶瓷盏摆放到他颀秀的手指边。
“这位大哥,装备借我用用。”孟居在雪地中环顾一周,自然而然地盯上了安保雇员手中的推雪铲。
“哎?”猝不及防被抢了工作用具,年轻的男雇员求助性地望向廊下。
然而坐在那里的雇主只是顶着一张没有表情的俊逸脸孔,清冷的眸底分明刻上了一句漠然无温度的话。
Don't—look—at—me.
“我用用就还,一会这里的活儿我也帮你干了。”孟居摸不清这人在顾虑什么,只能试探着保证。
除雪的同事们皆对周身状况置若罔闻,埋头苦干。安保小哥一时无措,只好识相地放手,连同防寒手套一起摘掉递过来。
“那你小心点手啊。”
“好嘞。”孟居笑笑,戴上手套,拎着雪铲走到庭院中心,找了个积雪厚实的地方铲动起来。
他原本是想堆个雪人的。但刚落不久的新雪还很松软,不好聚集,工程量太大难以完成,只好退而求其次,堆只雪兔子了。
刚才出来时,客厅的玻璃门没有关合。Seven好奇地从里面探出了头,过了两分钟后,还直接窜进了雪地里。
西伯利亚森林猫身披厚重毛发,一般是不怕冷的,而且生性活泼好动。
只一小会儿,它就熟悉了外面的环境,竖着尾巴,在雪地里气势威猛地巡视起来。迈着曼妙又霸气的猫步,每一爪子踩下去再提起,都能带出一层缥缈的雪雾。
粹白雪地与少年稚气最是相配。
慕昀虽端坐在椅子上悠然品茶,眼神却始终没有从玩闹的身影上离开。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孟居终于艰难地滚出两个圆润的球,可还没等他弯身查看,意外就降临了。
只见一只又帅又甜的涅瓦色大猫在洁白雪地中狂窜,高难度180转体,打着滚撞上来。
在雪球表面粉沫细碎开来的瞬间,还猛的补刀一爪子,把不会反抗的“假想敌”整个拍散。
“……”
孟居愣愣地看了眼迸溅到自己脚踝上的细小冰晶,短暂地和还没来得及长耳朵的雪兔子道了个别。
随即,青年愤懑地拎起插在一边的推雪铲,朝着廊下的人就是一大捧雪扬过去。冰凉的白色琼屑洋洋洒洒散了他满头,在乌黑的发梢间泛着晶亮的光。
慕昀连忙放下茶杯,掸了掸头顶,错愕道:“关我什么事?”
“猫不教,爹之过。你家的战斗机,怎么不关你的事?”孟居拧着眉毛控诉:“赶紧赔我。”
慕昀噙了噙下唇,扭头转向站在身后的人低声说了两句,那个女性帮佣便点了点头,进到客厅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