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 第12章

作者:方浅 标签: 近代现代

“那你还扣?”

汤知夏想帮他回答:因为他跟你在一起紧张,一紧张就想扣东西。

可他说的话梦里的两个人听不见。

因为现在的汤知夏只是一只正在梦里飘荡的氢气球,气球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

汤知夏只吃了一颗山楂,其他的都给了钟星惟,钟星惟吃完搓着手指,说很黏。

汤知夏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张纸巾,用力拉过钟星惟的手,略带粗暴又有点温柔的帮他擦去指尖的黏腻,“你怎么总像个小孩子似的,还是你只在我面前这样?”

“嘿嘿,谁让你在奶奶和叔叔阿姨面前说要当我哥哥的,你喜欢就让你当个够。”

时间快到了,钟星惟摧汤知夏早点进去,他们一起往大门口走,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汤知夏!”

汤知夏假装没听见,一把抓住钟星惟手腕加快脚步往前走,钟星惟提醒他:“隔壁班的班花叫你。”

“不理她,要开始了,快点进去。”

钟星惟回头看,班花红着脸跑近了,她轻喘着气,“汤知夏,你叫我好找啊,我去了你家,你妈妈说你出来看话剧。”

“找我什么事?”

班花说:“能陪我一起看吗?我想看很久了。”

第17章 “今天的药有点怪”

作者有话说:可不可以求星呀

汤知夏冷冷地说:“只有两张票,我们已经有两个人了,我要和星惟去看。”

钟星惟挣脱汤知夏的手往后退了一小步,“没关系,你们去看吧,我下次再看也行,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看。”

汤知夏脸色更加阴沉了,“你不想看?”

“也不是很想,你们去看吧。”他说着把汤知夏往班花那边推了一把。

作为氢气球的汤知夏比梦里的钟星惟更急,大喊:胆小鬼,你怎么这么没用啊,你直接说你想跟他一起看,你不喜欢班花出现在他身边,你说出来会死吗?你说啊!

可惜梦里的钟星惟只会笑着说:“真的没关系,正好,你俩去看吧,我还约了同学逛花市,待会儿还要早点帮我妈妈做饭。”

说完他没看汤知夏转身就跑了。

汤知夏快为梦里的他急得自爆了,他看见钟星惟跑远后汤知夏对班花说不看了,让班花以后不要烦他,他怕别人误会。

然后他走到垃圾桶旁,把那两张票揉成一团扔了进去。

汤知夏一个人在梦里的大剧院门口飘了好久,他想去捡那两张票,可是他沉不下去,越飘越高,空气越来越稀薄,脑袋快要爆开了,汤知夏痛得从床上滚落了下来。

几乎是坠落的同时,他落进了双有力的臂弯中,钟星惟捞着他,把他放回床上,“汤知夏,又做噩梦了?别怕,我在这里。”

汤知夏闭着眼听着他的声音,去摸他的手腕,问他:“绳子还在吧?”

“绳子?什么绳子?”

汤知夏就知道他靠不住,摸了摸自己手腕,热的,有温度的,重的,实心的,还好,还没飞走,绳子还在,还绑在钟星惟手上。

他放心的轻叹一声:“还在的。”

钟星惟打开床头小灯,端了杯温水喂他,试探着问他做了什么梦。

“梦到我跟你吵架,很真实,原来我把票扔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你跑了。”

“嗯,票扔了,没跟别人一起看,也没有一个人去看过。”

汤知夏放心了,替梦里的钟星惟欣慰,他没跟班花一起去看。

可惜了那两张票。

汤知夏喝了水又躺回去,钟星惟问他听不听故事,汤知夏问:“又是豆芽菜的故事?能不能换个故事?”

“好,今天换一个。”

钟星惟把床头灯调到最暗,那种亮度令汤知夏很放松,他说:“那就讲两个别扭小朋友的故事吧,”

汤知夏找了个自认为舒适的姿势躺好,听着钟星惟低沉的嗓音,“有两个小朋友,一个叫黄豆芽,一个叫绿豆芽。”

汤知夏无语的往上拉了一点被子,抱怨道:“这不还是黄豆芽和绿豆芽的故事?”

“黄豆芽朋友很多,都跟他一样,是一群大脑袋的黄豆芽,只有绿豆芽不一样,他是个脑袋小小,身体瘦瘦的绿豆芽,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黄豆芽身后,黄豆芽喜欢吃椰子糖,绿豆芽知道后总把自己的糖给他,可他又不高兴了,说自己最讨厌椰子味,后来绿豆芽不给了,他又生闷气,觉得绿豆芽不在乎他了,绿豆芽也很别扭,他明明知道黄豆芽喜欢他当他的小跟班,偏偏喜欢把别的豆芽或花生芽往黄豆芽身边推,还会帮其他芽类给黄豆芽送礼物,黄豆芽被他气得不行,每每又被他无辜的眼神盯得生不起气,两个小朋友像是玩无聊的戳气球的游戏,你生气我戳你一下,你生气我还你一回。”

汤知夏坐起来拿起手机,调出备忘录,让钟星惟再讲一次,这次边听边画关系图,总算是理清了这堆谁是谁小跟班谁比谁别扭的关系,于是问:“绿豆芽喜欢当小跟班,那黄豆芽喜欢他粘着他吗?”

“喜欢的,但黄豆芽没说过。”

“绿豆芽挺可怜的,黄豆芽有一群朋友,绿豆芽只想当黄豆芽的小跟班,是不是这个意思?”

钟星惟握了下他的手,“他不是没有朋友,他不可怜,他很优秀,他只是很忙,没有时间交朋友,他跟着黄豆芽没有浪费时间,都在学习,只是习惯性出现在黄豆芽视线内。”

“后来呢,他们有没有成为朋友?”

“有,他们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好到绿豆芽帮黄豆芽相亲,帮他介绍各种女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汤知夏又开始心痛,绞起来痛,他说:“不听了,我有点难受,帮我拿药吧。”

“好,不听了,我去拿。”

钟星惟端着水杯和药回来了,汤知夏接过,眉头皱了皱,“今天的药跟之前吃的不一样,之前是小圆片,今天怎么是椭圆形的?”

“医生给你换了药,淤血散得差不多了,药剂得减量。”

汤知夏没再怀疑,塞进口中,一不小心卷到了舌头底下,刚准备吐出来,尝到一点奶味,又用舌尖卷上来,就着水咽了下去。

“今天的药有点怪,有股奶味。”

“是吗?大概是这药太难吃了,加了层奶味糖衣。”

“是吗?还能这样啊?医生是不是开错药了,这药适应骗骗小孩。”

钟星惟没解释,关了灯,躺在他身边陪着他睡,轻轻哼着歌儿哄汤知夏入睡,那首歌的旋律很熟悉,汤知夏随着他的语调哼唱:“哪里有彩虹告诉我,能不能把我的愿望还给我,为什么天这么安静,所有云都跑到我这里……”

第二天钟星惟做好饭看着汤知夏吃完,用商量的语气说:“小夏,我要出差几天,你一个人在家行吗?”

汤知夏是知道的,公司上半年做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施工队看错了锦鲤池位置,往东偏移了一点,桥往北偏了,甲方请风水大师看过,算好的方位划好的位置,哪里有水生财哪里有桥铺路都算得明明白白,验收时甲方再次请来风水大师,大师拿出罗盘一转,指出方位有误,钟星惟必须得前往解决问题。

汤知夏喝了口粥,今天的粥还行,吃到嘴里没苦味,“行啊,你去”

“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良浩和小高刚好最近都抽不开身,叫个朋友来陪你吧。”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

“那我们一小时通一次电话可以吗?”

汤知夏有点不耐烦了,“我一个人为什么不可以?你说我以前也是一个人独居的,现在医生也说了,淤血散的差不多了,你就安心出差去吧,好好工作,我有事会打你电话,这样总可以了吧?”

钟星惟犹豫少时,最终让步,“好,那每天早中晚电话,不能拒绝。”

“成交。”

汤知夏的车开了回来,他一个人开车去了公司,说来也奇怪,钟星惟在的时候他不敢开车,钟星惟一走,什么车祸后遗症统统跟着消散了,摸着方向盘心内毫无波澜,稳稳当当的把车开到了公司。

公司前台还是用着小心翼翼又有点防备的眼神看他,设计部的人还是一见他就集体禁声,汤知夏又绕去商务部,商务部的文员正在焦急核对标书,汤知夏在文员身后站了一会儿,看着她手忙脚乱的盖章,汤知夏说:“我看看。”

“啊?哦,好、好吧。”文员无措的退到一旁。

汤知夏翻开招标文件,大致浏览了一遍招标要求,又翻开商务部做的投标文件过了一遍,越看眉头越紧,指指招标文件上的要求,说道:“招标文件上要求资历五年,要求公司为员工购买五险一金,这些文件投标文件里都没有体现,再重新检查一遍,这种错误不应该发生。”

“好、好的,我重新检查。”

汤知夏点点头退出商务部,走到门口又返回去想叮嘱文员副本也要全部盖章,刚走到门口听到商务员同事们在吐槽:“我们也是头一次做标书,以前都是钟总安排招投标代理公司做的,这次让我们做,我们能做出来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钟总什么时候回来啊,好乱啊。”

“不过刚刚他说的也对,做一行精一行,他一眼就看出纰漏,难怪钟总这么……”

“别说了,不要在背后讨论上司私事,干活吧。”

汤知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进去,转身回了办公室。

以前公司的标书都是安排给其他公司做吗?等钟星惟回来问问他。

等到六点,汤知夏离开公司后慢悠悠的开着车在街上闲逛,主干道塞车,他把往小巷拐,漫无目的的往前开。

第18章 这里是我家啊

作者有话说:

不知不觉开到新城中学,篮球场快建好了,校区扩大了很多,新的教学楼也快竣工了,汤知夏停下车沿着篮球场往前走,脑海里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像是一张光碟碎成千万片,突然有一片闪现出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

画面里篮球场地面是破旧的,褪色的,篮球架是掉漆的,穿过篮球场,从跑道一直往前走,是墙面斑驳的教学楼,教学楼后窗旁是一棵老槐树,夏天,槐树上垂着一串串白色的小花,汤知夏闻着清甜的花香盯着窗户看,窗户上一道模糊的人影映进汤知夏眼中,汤知夏的笑容映在玻璃上。

“什么人?后面没灯,注意安全。”

一道声音将汤知夏拉回现实,他回头对保安大叔说:“大叔,我以前是这里的学生,回来看看。”

“回来看母校啊,挺多人回来的,前两天还很多人过来拍照,不过跑到教室后看的人不多,就你和前一阵的一个人,那人跟你年纪差不多,也是这样站在教学楼后面看,看了好长时间。”

汤知夏反应慢半拍,“哦,那挺巧的,大叔,这里以前是不是有棵槐树?那树被砍了吗?”

“嘿,还真就是巧了,那棵树被上次站在这里的那个人叫来吊车拖走了,本来是要砍掉的,那人找了校领导,不知道怎么商量的,校领导同意他把树移走了,移哪去了我就不清楚了。”

谢过大叔,汤知夏又从原地慢慢往停车的地方走,那棵槐树上有个树洞,总有学生往里扔垃圾,汤知夏想起来了,他跟钟星惟一起想办法把垃圾清理出来了,然后找来稻草将树洞填了起来。

汤知夏在一个天气热到路面烫脚的下午,将一个盒子放进了树洞,然后将稻草塞了回去。

可是他想不起来那个盒子里装了什么,一丁点儿记忆都没有。

回到车上,被他遗忘在座位上的手机响个不停,汤知夏划下通话键,钟星惟急切的声音传过来:“汤知夏,你终于接电话了。”

“手机忘在车上了。”

“你没在家,去哪了?”他的声音柔了下来,似乎还吁了口气。

“我在新城中学。”

“你一个人跑去那里做什么?想去等我回来陪你,我最多三天赶回来。”

汤知夏说:“我也不知道,塞车了,走着走着就到学校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我打算明天去人民公园。”

钟星惟早习惯了他跳跃式的谈话方式,顺着他的话说:“怎么突然想去人民公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