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诺米莉亚
宋先生简单地刷牙漱口,南岸站在卫生间门口,吊儿郎当地笑:“怎么,不喜欢我的味道?”
宋先生侧过头扫了他一眼,“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应该去洗胃。”
南岸笑了好一会儿,说:“宋先生,你技术也太差了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我都为你做过那么多次......”
宋先生冷冷地看着他:“贤者时间不要说话。”
南岸脸上一个大写的怂。
宋先生放下水杯,走到南岸面前,低头跟他接吻,渐渐地,他口腔里冷冽的漱口水气息被南岸唇齿间的温暖稀释淡化了,彼此在脆弱的地方交换着温度。
两个人面对面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南岸还没从余韵里彻底回过神来,他脑海里还是宋先生小心却认真取悦他的模样,而坐在对面的男人西装革履,面容沉静,冷淡疏离,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宋先生说:“南岸,我们谈谈。”
南岸下意识:“嗯嗯听你的都听你的。”
宋先生见他魂不守舍不知道还在想些什么的样子,语调一沉:“你认真点。”
南岸正襟危坐,神情严肃。
这幅姿态绷了两秒,南岸噗嗤一笑。
宋先生恨铁不成钢。
这家伙什么时候能正经一点?
“怀疑是抑郁症,总要先找到抑郁的关键点,你连压力源都不知道什么,为什么说你会患上抑郁症?”宋先生微微眯起眼睛看他,“南岸,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南岸立即回答:“不敢。”
宋先生问:“没有还是不敢?”
南岸:“没有,不敢。”
宋先生上前,低头轻柔地吻了吻南岸的侧脸,说:“有什么事情放心告诉我,我不会害你。”
宋先生的温柔和暴烈同样令人难以招架。
无论哪一种,都有特殊的魔力,能让南岸的心扉慢慢地敞开。
南岸确实是有事情瞒着宋先生,他不是所有的场合都开心,而那些不开心的场合,全都与宋先生有关,也全都只与宋先生有关。
大哥知道他是同性恋还有男朋友以后,问他的男朋友是不是正经人。南岸不敢告诉大哥,宋先生一直以来都是个正经人,不正经的是他,他们之间也根本不是什么情侣关系。
每当这个时候,南岸就感觉宋先生的存在距离他是那么遥远;可是如果不维持这样难堪的关系,宋先生更是他遥不可及的对象。
南岸说:“跟你没有关系。”
宋先生:“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南岸重复:“真的跟你没关系。”
炸|弹爆炸不能怪引线,也不能怪火花,而是因为它本身就会爆炸。这是炸|弹自身的原因,跟宋先生没有关系。
所以一枚不想爆炸的炸|弹,往往很有自知之明,不会去碰火。南岸有这个自知之明,但他还是非要往宋先生身边凑。
宋先生稍微倾身站在他面前,身体挡住了大半的光线,阴影落在南岸脸庞上,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
宋先生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你现在是我的人,你一天24小时都在围着我转,无论你是健康还是生病,高兴或者不高兴,全部都与我有关。”
那你又能怎么样?
南岸心里忽然蹦出这句话,好像身体里有另外一个灵魂在替他回答。
其实宋先生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可他找不到更合适的表达方式。总不能让他承认,他现在关心极了南岸健不健康高不高兴,恨不得一天24小时围在南岸身边转圈圈吧?
他还没喜欢南岸到这个地步。
南岸道:“你是我生活里唯一的不开心因素,可是每当我看见你,所有的不开心就都消失了。”
“你知道我的座右铭是什么吗?”南岸笑了笑,说:“世界上总要有人当废物,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所以从小到大,想不通的我不会去想,得不到的我不会觊觎,争不到的我不会去争。”
“可是宋先生,要在你身边争一个位置,真的好难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上总要有人当废物. ...】源自网络,具体出处不明。
南岸的情绪波动带病理性质的。
产前抑郁症(误)
第22章 飞走(2)
宋先生的第一反应是南岸想要他身边的什么位置。
第二反应是他能给南岸提供什么样的位置。
第三_反应是给他给他都给他。
宋先生不会这样直接地表达出来,他给予人的一切,向来都是非常有局限性的,接着他慢慢领悟了南岸话里的那个“争”字。
是争取,不是求着他给。
宋先生敏锐地注意到了危机感,争取和给予是两回事,有人要从他身上争取什么,这意味着一旦对方成功,他就失去了对于某个区域的绝对控制权,并且会在某些时候受制于人。
可如果那个人是南岸呢?
宋先生离南岸极近,近到那双略带迷茫的眼睛里,全是他的倒影,这样的姿态往往带来压迫感,迫使对方将心里话吐露出来。宋先生温和地问:“南岸,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宋先生的父亲习惯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宋先生做到他父亲的位置,自然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他同样充满控制欲并且擅长掌控,只不过他的手段更为温和。
他也为南岸别有所求而高兴,南岸的物欲之低让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天平倾斜了,他需要南岸的程度,远远大于南岸需要钱的程度。
无论南岸想要什么,宋先生是个优秀的商人,他可以讨价还价,最后将交易定在他可以接受但南岸会认为自己占了大便宜的位置。
届时宋先生会兑现他的承诺,不急不缓,不会让南岸一下子成功拿到失去热情,也不至于使南岸在漫长而无望的等待里耗尽耐心——直到宋先生感到厌倦,单方面终止这场交易。
南岸茫然地说:“我不知道。”
“我知道。”话一出口宋先生惊讶自己说得太快,差点掩饰不住他的居心叵测,这样的低级失误他已经很久没有犯过了。
于是他放慢了语速,低柔的嗓音听起来真切而令人信赖,“你在意你的学历,你在意你的出身,你在意当你站在我身边的时候,是否有一个合理而敞亮的身份。”
宋先生要从南岸三年都没能磨平的羞耻心下手做文章。
南岸顺着宋先生的话想了想,似乎没太想明白:“是吗?”
宋先生温柔地引导:“是,你在意其他的人目光,在意外界如何看待你。”
南岸觉得哪里不对,可他没想出更好的说辞:“可是,我为什么要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宋先生的微笑一滞,他的逻辑链条存在短暂的谬误,无法形成闭环。但凡多在意点他人的看法,南岸挤在商人哥哥和高材生妹妹之间,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到底在乎什么?
宋先生抬手抚摸南岸的脸颊,那是他事后最温情的举止,总是能引诱南岸不顾一切地靠近他,“正是因为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你才会有抑郁的倾向,造成今天的局面。”
南岸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颇有些自暴自弃地说:“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是个不置可否的答案。
宋先生仍然保持耐心。
他蹲下来,双手状似不经意地搭在南岸的膝盖上,以一种仰视的姿态望着南岸的眼睛,目光诚恳而无害:“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是你的想法,你就是这样认为的,不是吗?”
良久,南岸回答他:“是。”
宋先生心里生出厌恶感来,他不喜欢这样的手段,他讨厌玩玩具,南岸现在的样子跟一个输入指令就会执行命令的玩具没有区别。
他喜欢南岸的乖巧,是因为有个“巧”字在,他纵容南岸情理之中的忤逆和不完美,否则只能称之为呆滞。
南岸想要什么,他给。
至于离开他,想都别想。
“去考取更高的学历吧,”宋先生坐到南岸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一直陪着你。”
硕士三年,博士四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步步往上爬的感觉具有成瘾性,想要进取的人不允许自己堕落,更无法抵御资源的诱惑,而宋先生什么都能提供。
不怕南岸野心大,就怕南岸无欲无求。他要铸一个更大的笼子,将他的金丝雀关起来。
宋先生继续说:“这是个很重要的决定,你可以跟家人商量再做选择。”
就凭南岸家的组织构造,一家人不顺便帮着自己赶鸭子上架才怪。
家人都希望彼此有前途有出路。
宋先生觉得前途出路也就那么回事,无非是获取更多的资源让自己的价值和欲望得到实现,南岸在他身边,是没有必要担心这些的,就算南岸今天想当画家,过半年宋先生就能在国际范围给他办个展。
南岸犹豫着说:“我考不上。”
考得上考得上考得上,你考不上的话全都怪我没能力给你专门造所学校。宋先生以南岸的废物理论思维鼓励他:“你可以的,每年总要有人考研成功,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南岸觉得有道理。
宋先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无欲无求的情人养起来真是比野心家累多了。
怕南岸反悔,宋先生立即找人安排请老师答疑解惑,只要让南岸尝到一点收获的甜头,建立起来的反馈机制就会让他不断地努力和付出,并且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南岸第二天就做起了数学题。
宋先生下班回来,看见南岸趴在茶几上睡着了,手里的笔没有盖上笔帽,笔尖在他酣睡的漂亮脸蛋上画出乱七八糟的痕迹。
旁边摆着一本数学资料书,拿起一看,每一个大题都写了一个“解”字,第一道题求导还求错了。
宋先生没有打扰南岸睡觉,他从南岸手里抽出笔,选了题目里稍微简单的两道,把详细的解答步骤规规矩矩写上去,希望南岸能看懂。宋先生已经有很多年没这么认真地写过字了。
写完,宋先生轻柔地擦掉南岸脸上的墨水痕迹,将笔塞回他手中,然后去书房处理剩下的工作。
宋先生无心工作。
他一边转笔,一边想着,他本科读的数学系,南岸的数学,是不是可以由他亲自调|教......不对,是辅导。
既然对象是南岸,那就不能称其为工作,那叫做情|趣,宋先生一定会乐在其中。
如果南岸1bit的金鱼脑子记不住繁琐的公式,那他就把公式写在南岸可以记住的地方,胸膛上,腰腹间,大腿|内侧......甚至还可以让南岸和公式比一比,究竟哪一个更粗更长,一行能不能写完,像泰勒展开式那样的,一定需要换行再写吧?
宋先生保证南岸终生难忘,一想起那些公式和符号,就会回忆起散落在他身体上的真题试卷,不知道会在哪一处敏|感地带写写画画的冰凉笔尖,解答出题目时心理和生l理的双重快l感,以及宋先生介乎于施虐和取悦之间的手。
以后他们的每一次上床,都会触发南岸的联想记忆,自然而然地帮南岸复习一遍数学,简直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