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李
蒋游扫了那张白纸一眼,有点不可置信,“所以就十二朵?”
“是啊,有十二朵已经很能说明你们兄弟情深了,”贺长康颇为感慨地说,“毕竟你小时候真的不算乖。”
从收藏室出来,父子三人又来到三楼贺锡的房间。
一推门蒋游就震惊了。
整间房还保持着当年的样子,这一点他毫不意外,令他震惊的是这间房未免也太大了。
至少他是第一次知道儿童房里竟然还能分出游乐区。
一黄一蓝两只小木马,宇宙飞船造型的秋千,无数男孩子梦寐以求的全套四驱赛车加好几条超炫赛道,绿色的恐龙滑梯从至少六米挑空的高处铺下来,长鼻子横跨整个房间。
别说当年才六岁的贺锡了,就连现在二十二岁的蒋游爬上去都照样能玩。
“这就是我的房间吗……”蒋游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大脑宕机,脑子里全是乱码。
儿童版的酒池肉林啊这是,原来我小时候每天都是从一百二十平的房间里醒来的。
如果霸总文学有儿童版,蒋游心想,男主角除了我还能是谁。
“当然了,你嫌在幼儿园玩玩具要排队,第一天放学回来就闹着要在家里玩,最好是一醒来就能玩。”贺长康笑眯眯地说。
……您管这些叫玩具?蒋游一时无语,越发觉得自己小时候穷奢极欲且昏庸无道(儿童纯净版)。
“以前这里还有一个跷跷板,不过因为那会儿年年比较轻,没法跟你玩这个,没多久你就不喜欢了,所以我叫人把它拆走了。你最喜欢的还是恐龙滑梯,一个人能玩一下午。”贺长康继续回忆着。
“不是哥一个人,还有我,”贺年纠正,“我们俩一起玩一下午。”
“对,你哥把你装在篮子里从上面推下去。”
蒋游:“……”
白天把弟弟装篮子里玩滑梯,晚上把弟弟装篮子里挂书房,真是新时代的兄友弟恭。
因为这些“儿童玩具”带来的冲击太大,以至于蒋游再往深里走,看到自己曾经的房间里还有独立的衣帽间和储藏室都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毕竟以贺长康对贺锡的溺爱程度来说,就算再打通两间房,给贺锡布置一个室内篮球场也不是不可能的。
房间深处,属于贺锡的那张床倒是很普通。除了一看就是定制尺寸,其他都还好,样式则是小孩子大多都很喜欢的上下床。
“年年睡
“有时候吧,不过我小时候睡觉闹人,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跟保姆睡。”贺年抓了抓头发回答道。
蒋游注意到下铺的床上似乎堆放着什么东西,正想走近看时却被贺长康拦住了。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怎么休息,累了吗?让年年带你下去喝点饮料吧。”贺长康道,偏头看了贺年一眼。
贺年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连忙点头,“哥,我陪你下去喝点饮料吧。”
蒋游还是好奇床上的东西是什么,故意道:“我不渴。”
哪知道贺年已经非常适应“弟弟”这个角色了,一秒切换状态,毫无心理负担地说:“那我渴了,哥,你陪我下去喝点饮料呗。”
坐在餐桌前蒋游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于是想了想问贺年道:“我叫什么?”
贺年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我以前的名字。”蒋游说,其实心里对自己曾经的名字没有太高的期待,毕竟贺年这个名字可爱是可爱,但多少有点草率了。
而且按照这个思路,弟弟叫贺年,哥哥或许大概可能叫……
“贺卡?!”他脱口而出。
正在找饮料的贺年:“???”
蒋游松了口气:“太好了,看来不是。”
“当然不是,哥你以前叫贺锡,铜铁锡铅锌的锡。”贺年说,大狗委屈地看了蒋游一眼,“而且贺卡是你给我取的小名。当时方叔和家里工作的阿姨们都叫我‘小少爷’,你叫我‘贺卡’,爸叫我‘年年’,我知道你叫贺锡啊,就以为自己大名叫贺卡,小名才叫年年,以至于后来上学的时候老师让写名字我都写‘贺卡’,花了好长时间才改过来。”
蒋游表面:“……听起来好像确实是我的错,那什么,不好意思啊。”
蒋游心里:哈哈哈哈哈哈竟然会有这种事妈耶我这个弟弟好像从小就不太聪明啊!!!
在冰箱里翻了一会儿,没找到想要的饮料,贺年说要去储藏室找找,让蒋游稍微等一下。
蒋游答应了,怀着一种游子归家的心情,半是好奇半是审视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栋房子确实非常舒适和豪华,但装修风格却明显带有些许的年代感,哪怕是有人精心维护,一些时光的痕迹仍旧从壁纸和地砖里渗透出来。
蒋游猜想大概从自己走丢以后家里就再也没有换过装修。
贺长康和贺年以这种方式无声而默契地坚守着,怕离家的亲人有朝一日回来却认不出曾经熟悉的地方。
明明做了这么多,可这两个人却什么都没说,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不需要加以说明。
蒋游无法不动容。
如果说在走进别墅之前蒋游对“家”的概念仅仅停留在电视剧里,停留在偶尔借住在余老师家的印象里,但现在已经完全改变了。
他重新认识了这个字,就像他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
倦鸟归林,落叶归根,漂泊的孩子在这一刻终于回家了。
第30章
“嘭——”地一声, 餐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去。
这是……停电了?有钱人家竟然也会临时停电?
坐在餐桌旁边等待饮料的蒋游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等他多想,几道脚步声接连从门口传来, 蒋游循声望去, 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进门时见过的管家方叔,他手里正捧着块很小的蛋糕,一簇烛光来回摇曳,映出跟在后面的两个人影,正是贺长康和贺年。
两人怀里都抱着满满的礼物。
蒋游觉得其中一两个包装盒的花色有些眼熟, 随即想起自己刚才才见过,就在儿童床的下铺。
“这是?”蒋游隐约猜到, 却不敢相信, 在这一刻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先说好,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走到蒋游面前,把手里的礼物都放在餐桌上, 贺长康的语气中满是慈爱的笑意, 他摸了摸蒋游的脑袋,是真正的父亲抚慰儿子, “不过这些都是你的生日礼物。”
“虽然这些年你不在家,但我和年年没有错过一次你的生日, 每年都会跟你一起过,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攒了这么多礼物了。”贺长康道,“刚才在楼上有点突然, 我想着你们年轻人现在都讲究氛围感, 所以才拦着没让你看。不过咱们家里没人吃甜食, 年年找了半天才找出这么一块蛋糕, 味道可能不好,你将就一下,吹了蜡烛咱们就拆礼物,好不好?”
说到最后,贺长康明显有些紧张,他看着蒋游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点难以掩饰的愧疚,似乎在懊恼自己竟然没有提前想到这件事,以至于现在要对蒋游说“将就一下”。
明明自己这个儿子已经被“将就”了这么多年。
蒋游一点都不觉得将就,泪意在眼底汇聚,鼻尖酸涩,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哭出来。
这么好的时刻他一点都不想哭,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想穿回以前的时光里,对那些无论是在当面还是背后说他没有家的混蛋好好炫耀一番,他有家,还有全世界最好的父亲和弟弟,值得所有人羡慕嫉妒,所以你们都给我闭嘴!
这种行为真的很幼稚,但又有什么关系,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同一个真理——有人疼的小孩有权幼稚。
“快吹蜡烛吧。”
方叔把那块还没有手掌大的蛋糕捧到蒋游面前,却在叫他的时候顿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将称呼略去了。
蒋游鼓起腮帮子,像一只仓鼠,“呼”地把蜡烛吹灭了。
“拆礼物!!”贺年欢呼一声,跑过去把灯打开。
积攒了十六年的礼物真的很大一堆,方叔帮着稍微理了一下,蒋游便从时间最早那份的拆起。
他拿起一个扁扁的盒子,从里面拆出三张票,是当年很流行的某动画片主创见面会的门票。
“你那会儿特别喜欢这个动画片,不仅收藏了全套光碟,还一直嚷着要去见光能勇士本人,我觉得这个礼物你应该会喜欢。”贺长康道。
吸了吸鼻子,蒋游重重点头,假如是七岁的自己收到这份礼物,不仅会喜欢而且会高兴得飞起。
因为哪怕他失忆了,不记得之前的所有事情,但在福利院的时候他还是再次爱上了这部动画片,认真地崇拜了光能勇士大半年,还为了保护他的贴纸跟别的小朋友打过架。
这一年贺年送的礼物是一个小猪存钱罐。
“当时我问爸你去哪儿了怎么都不回家,爸说你去打工挣钱给我买零食,我想让你快点回来,不要你在外面挣钱,就把自己的存钱罐拿出来了。”贺年感慨地说,轻轻摇了摇小猪的肚子,沉甸甸的,对只有四岁的贺年来说毫无疑问是头大肥猪,“这是我当时所有的钱了。”
“谢谢年年。”蒋游揉了揉大狗的头,大狗顿时乐得眉眼弯弯,这招真是屡试不爽。
第二年,蒋游八岁了。
贺长康的礼物是一沓照片,每一张都拍的是一匹白色的马,鬃毛长而柔顺,非常漂亮。
“你四五岁的时候就闹着要骑马,当时我说你太小了,等到八岁就送你一匹小马。这匹马我一眼就看中了,买回来后一直寄养在郊外的马厂,”说到这里贺长康却是叹了口气,苦笑道,“可惜它的运气不好,几年前突发急症去世了。”
“不过在那之前它一直都过得不错,我有替你定期去照顾它。”贺年小声补充。
“如果你现在还想要,可以再选一匹你喜欢的。”贺长康沉吟道。
刚回家不过两个小时,还不是很适应有钱人的兴趣爱好,蒋游连忙摇头:“不用了,真的不用。”
贺长康只得遗憾地说:“好吧,那等你以后想要了再告诉爸爸。”
轮到贺年的礼物了。蒋游拆出一个巨大的玻璃罐,里面装满各种各样的糖果。
“来自一百个不同国家的糖。”贺年说,语气同样充满遗憾,“本来我打算集齐世界上所有国家的,但难度太大了,好不容易才凑到一百个。”
九岁的礼物是一枚子弹壳和一个有巨星签名的网球。
这一年贺长康去非洲某战乱国家公干,路上不幸碰到当地政*府军和反对派交火,一枚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流弹正好卡进他的护目镜中间。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希望这份幸运也能传递给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大儿子,祝愿他健康又勇敢,永远有好运相伴;
而这一年贺年在网球比赛里当球童,一个夏天下来晒得浑身黝黑。比赛结束那天他捡了冠军的球请人家签名,这是他这一年里得到的最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因此毫不迟疑地送给哥哥。
十岁的最新款游戏机和巨型拼图;十一岁的等比例缩小航母模型和手工围巾,难为贺年当时一个九岁的小男孩儿每天都跟在阿姨身后笨手笨脚地学织围巾,搞得贺长康一度以为他早恋了。
十二岁、十三岁……
十八岁生日时贺长康送了一辆车,钥匙到现在还亮晶晶的,车停在车库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去保养;这一年贺年十六,中二病发作,在学校组了个乐队自己当吉他手兼主唱,因此送的哥哥礼物是一个p3,里面存着他写的第一首歌;
二十岁的生日礼物是一套西装和所有配件,不知不觉孩子已经到了需要出席正式场合的年纪,遗憾的是自己却无法陪在他身边;
贺年送了一辆摩托车,因为这一年X市取消了限摩令,摩托车的行情一时大好,小圈子里人手一辆。这台摩托车现在也停在车库里,和贺长康送的那辆车肩并着肩。
“回头我带你去考个证。”贺年道,“以后咱们兄弟俩就可以一块儿炸街!”
很快看到了今年的。
“你是六月一号出生的,到今年刚好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即将进入社会,得有一点自己的资产。”贺长康很是感慨地道,把最后一个文件封递给蒋游,“不管你以后想住在哪里,这儿都是你的家,我和年年永远等你回来。”
蒋游瞬间便意识到文件封里装的是什么了。
一套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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