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叶二两
第23章
茶水间依旧是八卦的集装箱。
这几日流言满天飞,简直比春天的柳絮还要喧闹。
梁瑄拿着水杯踏进茶水间的瞬间,如同麻雀合唱的吵闹立刻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大多数人还是安安分分地跟他问好,也有少数人用打探好奇的目光盯着梁瑄的衬衫后背看。
据说,前天早上,梁总监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衣衫散乱,红痕乱飞,脸上的殷红与微肿的嘴唇都是铁证,而单薄的梁总监仿佛被狂风摧残的水仙幽兰,走路都在发颤。
但总经理似乎并不满足,梁总监刚关上门,办公室就传来一声恐怖的瓷器炸裂。
从来没见过总经理发过火,能让一贯内敛沉稳的沈总气得摔杯子,梁总监的活儿得有多差?
而且最后,居然还是沈总女朋友进去收拾的残局。
混乱三角,大戏连台,惊喜连连,又是一周八卦日。
就在众人感慨着这三人组彻底拉低了社会道德底线的时候,梁瑄已经接好水出去了,脚步匆匆的,似乎忙到没时间站在原地喝一口水。
“就跟一个人吃饭玩手机一样,他就是假装自己忙着有事,借以逃避尴尬。”
喝茶吃瓜群众极有经验地指指点点。
梁瑄把八卦碎语大跨步地甩在了身后。
他真的没时间尴尬,确实很忙。
梁瑄在办公桌前从早坐到晚,邮件电话会议就没停过,抱着一杯水贯彻始终。以前还记得要吃两口员工餐,现在也不在乎这个了,饿了就往嘴里塞两口饼干充饥,胃疼了就往嘴里倒两片止疼药撑着。
他得把手里的工作尽快做一个收尾,才能安心离开。
许清这两日被梁瑄抓去帮忙,以为又是新接的case,可没想到只是整天抱着电脑听梁总监讲课,填鸭式的教学让他有种幻觉,仿佛自己梦回高中,马上就要高考了。
偶尔的放风时间,他整个人走路都是飘着的。
他果然还是佩服梁总监,仿佛跟个不用充电的永动机似的,连轴的工作也搞不垮他,还是那个无情的赚钱机器。
只是,许清在替总监收拾垃圾桶的时候发现了越来越多的止疼药锡纸板的。
“什么情况?!”
他和组里的人都以为头儿的胃病好得差不多了,因为也没见他再请假,谈起生意来也是言笑晏晏,一点都看不出来不舒服的模样,可谁知道这笑语莞然的假象竟全是靠着一板又一板的止疼药撑起来的。
许清终于在倒垃圾的时候忍不住狠狠骂了一句草。
“这么多的活儿,神仙都干不完好嘛!沈总想让我们梁总监死,就直说!”
“那是比钻石掉色还不可能的事儿,比我吃胖了穿不上裙子还耸人听闻的事儿。”
岑映雪坐在他身后,高傲地翘着脚,一晃一晃地。
“呵,你谁...我是说,岑小姐晚上好!”
许清在瞥见岑映雪那娇艳明颜的一瞬间话尾转弯,恨不得把自己的嘴拉上封条,他摆摆双手,连跑带颠地往办公楼里逃,刚好撞上出门的梁瑄。
“唔...”
梁瑄生吃了许清一记天降重锤,他险些拎不住手里的公文包,只能用背抵着旋转门,身体微弓,指尖掐着胃,极轻地闷哼了一声。
“梁瑄哥哥!!”
岑映雪一记肘击,把碍事添乱的许清推进了楼里,又担心地扶着脸色惨白的梁瑄,把他搀到了一旁,从包里拿出小手绢给他擦汗。
许清蜥蜴扑墙似的两手扒着透明玻璃门,担心又焦虑,可见绯闻中心俩主角相处格外融洽,他只能默默地砸吧两下嘴,挠着脑袋进去了。
岑映雪擦得很努力了,可擦了一层又冒一层,好像那亮晶晶的碎汗嵌在了梁瑄光洁的额头上,怎么也拭不掉。
“梁瑄哥哥,你很疼吗?怎么会出这么多汗?”
“咳...谢谢,我没事。”
梁瑄朝她笑笑,试图把湿冷的手掌从胃上慢慢移开,仍是被里面一阵急促剧烈的绞痛所侵,他只好重新将手按了回去,另一只手在西装口袋里取了一片白色药片,然后干嚼着吞了下去。
“真的吗?”
岑映雪想说自己又不是傻。
梁瑄哥哥顶着这么苍白的脸又不是去唱戏,根本就是又病了,或者说,他的病一直就没好利索。
梁瑄慢慢坐直了身体,侧身向着岑映雪,朝她温声一问:“这么晚了,岑小姐还不走?冬季新品定妆照应该拍完了吧?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岑映雪嘟着嘴摇摇头。
“我是在等阿珩哥哥。”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赶忙连连朝着梁瑄摆摆手:“梁瑄哥哥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追阿珩哥哥那块铁石头,我只是看他最近几天都没回家睡觉,每天皱着眉头出来吓人,想问问他需不需要我帮忙而已...”
梁瑄失笑:“岑小姐不用跟我解释。”
岑映雪明眸微眨。
“我真不喜欢他了,你别因为这个事儿跟阿珩哥哥吵架。我觉得,阿珩哥哥这两天之所以这么臭脸,是因为你惹到他了。”
梁瑄似在认真思考,半晌,点点头。
“似乎是的。”
岑映雪就很无语。
她就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俩人。
人性真是恶劣,容易得到的东西懒得看,得不到的东西拼了命地想要,得到了的东西又随意丢弃。
罢了罢了,她还是太优秀了,理解不了这个恶劣的世界。
还是去找陈医生玩儿去了。
“对了,岑小姐,上次拜托你找的画廊代售...”
“本小姐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岑映雪指尖轻轻拨弄栗色波浪卷发,娇嗔天真又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自傲。她从鳄鱼皮钱包中翻出一张名片,轻轻搁在梁瑄手心里。
“刘叔叔说了,我的朋友,不用寄售,可以直接找他代理或签约。只不过,还要看看你的画作质量才能决定签不签。可是,我相信你,因为阿珩哥哥的眼光很好,从来没走过眼!”
岑映雪这副爱屋及乌的动作让梁瑄眼底的淡漠散了些,温声笑了。
“谢谢。”
岑映雪小声在他耳边嘀咕:“阿珩哥哥很好哄的,你只要给他点阳光,他就长成一朵向日葵了。你就心疼心疼他吧,他都等了你这么多年了,真的不容易的。”
梁瑄手撑着下颌,水墨似的眉微微蹙了一下,复而舒展。
“是啊,得快点了。”
岑映雪以为他听进去了,给他手机上发了一条信息,坏心眼地晃了晃手机。
“这是阿珩哥哥家的地址,一般人儿我不告诉他!”
梁瑄用指尖轻敲屏幕,眼眸似乎弯了一下,表示他知道了。
岑映雪一副人间红娘的自得模样,心满意足地带着保镖一号二号离开了。
梁瑄站在办公楼下,顶着满天的星光,望向二十层灯火通明的办公室。
他站了很久,直到秋风把他的衬衫浸得足够凉,让他打了个寒噤。
“嘶...”
梁瑄眉梢紧蹙,右手深陷上腹,将衬衫揉得皱皱巴巴的。
胃里的疼痛仿佛永远不会消弭,时而撕扯,时而垂坠,仿佛里面装了个无底的黑洞,把身上所有的温暖都肆意吸走。
他不想再在夜里站着了。
梁瑄打开手机,翻开岑映雪刚发过来的地址,沁了秋寒的眉目似乎因为这短短的一行字而冰雪尽消。
夜深了。
地铁飞驰,载着在外漂泊的愁绪驶向家的方向。
茶叶二两
马上就要开始同居了(咳)
第24章
沈珩三天没回家了。
他打开门,按亮进门的吸顶垂灯。
面前暖黄融融洒下一片奶油似的光,甚至能看见细小的尘埃在灯火下飞舞。
才三天就落了这么多的灰。
沈珩虽然没有洁癖,可拜梁瑄所赐,家里总是归置得干干净净,替他把这个习惯留了这么多年。
他看了半晌灰尘的无规则热运动,自嘲轻笑,随手丢了钥匙。金属钥匙与玄关上玻璃碗的碰撞,‘啷当’一声,在午夜突兀响起,像是沈珩刻意地阻断了自己信马由缰的思绪。
他疲惫地扯开领带,倒在沙发上,右手攥拳抵着额头,眉心微蹙,脸色有些难看。
他缓了一会儿,准备去浴室洗漱,可手机‘嗡’地响了起来。
“喂,沈先生,您好,我是物业保安处的。”
“你好,有什么事?”
“呃...是这样...公寓楼下有一位先生找您...”
“谁?”
“呃,这位先生说,是您的...乙方...”
保安听到这迷惑言论其实是有点崩溃的。
大晚上的,一个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倚墙蹲在公寓门前悬挑雨棚边,专心致志地拿着手机看文件。
问他他在干什么,他说他在等803号住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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