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指尖的咏叹调
“人生天地间, 忽如远行客。今天, 他离开了我们。
“今天, 在场的许多人, 可能都和我一样, 过去不能、未来也不会知道他的名姓。但是今天,我们都是没有名姓的人。”
飞廉深吸一口气, 低下头默哀。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勾陈安详地躺在那里,面色红润, 带着神秘的笑意,好像下一秒又能坐起来,和先生合起伙欺负人。
但是他再也不会了。
葬礼持续了很久, 到天色将暗时, 宾客们移步去吃酒席了。
飞廉将大门关上, 窗帘全都拉起。直到这个时候, 某个不能见人的男人才能从后面走过来,仔细凝视着勾陈。
“时间过的真快。”衣影说, “我刚认识勾陈的时候,他都还没有白头发。”
他伸出手,像是想要轻轻摸一下勾陈的白发, 但最终还是默默地收了回来。
飞廉说:“先生。”
衣影偏过头看他, 笑了一下, 道:“你知道吗?勾陈喜欢听人学驴的叫声,但是一直没有人满足他。今天是最后的日子,不如我们一起来学驴叫吧。”
飞廉无奈道:“先生,虽然我读书少,但我也知道葬礼上学驴叫是魏晋时期的典故……勾陈什么时候有这种古怪的偏好了?”
衣影笑道:“好吧,骗你的,勾陈喜欢听驴拉琴。”
接着,他从某一排座椅下面,居然拉出了一个琴盒,从中取出一把精致的黑色小提琴。他调了调琴柱,将腮托垫上,便闭目演奏了起来。
衣影的技术不算太好,但也不差。小提琴特有的缠绵之音,渐渐在室内响彻。
飞廉听到这个曲子里,有哀伤,也有怅惘,有时像是回忆起过去的事情,又会有短暂的欢愉。但是这一切终究都归于平静了。
曲子奏完以后,衣影将小提琴搁在那里,看了勾陈一会儿,突然清了清嗓子,道:“昂!”
飞廉:“……”
竟然还真学驴叫了!
等下,原来勾陈看上去这么稳重老实的人,居然真的爱听人学驴叫的吗!!
晚上,飞廉亲手将勾陈的档案归档了。
就像当年他的兄长一样,在外人看来,勾陈早已死于曾经的某起事故,连衣冠冢都已经好好地立在墓园当中了。而飞廉也会是这种命运,他平静地接受了。
衣影则在旁边整理邮件,兄弟部门还是来了不少追悼信的。
他从里面挑出来一封仔细看了,沉思了一会儿,说:“飞廉,准备下出门申请,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飞廉抽空抬头看了一眼,见到信封上是一个大写的S,问道:“是SERA实验室?”
衣影点了点头,又道:“对了,把白乐乐带上。他不是认识我么,要是还认识羲和那就更好了……让羲和想办法从他嘴里多撬点东西出来。”
飞廉想了想白乐乐的现状,头顶冒出了六个点。
……
于是,一周后,SERA实验室一号厅。
羲和怒吼道:“撬个屁!你这个非人类生物,你看看你们送到我跟前的都是什么玩意儿!那还是个人吗?那是一坨烂肉!!!”
“加油。”衣影一脸敷衍地说,“你们不是有心理理疗师吗?我相信他的实力。”
“我不相信!”羲和一脸暴躁,“你到底干了什么!又玩坏了一个活人!!”
衣影道:“你听我说。”
羲和:“你说。”
衣影道:“谁知道他竟然这么不经玩。”
羲和额上爆出了青筋。
另一边,飞廉正在打量这位老人:一头疏于打理的灰色卷毛,脸上胡子拉碴,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眼睛片也很脏,衬衫胡乱地扎在裤腰带里,脚上穿着袜子和人字拖。
一句话概括:老年版nerd。
他就是羲和,飞廉兄长的导师,SERA的头号研究专家,也是当年把衣影捡了回来的人。
他带着衣影和飞廉通过实验室的层层防护门,向里走的时候。
衣影还凑过来小声补充道:“还记得箱子里的猫那个实验吗?就是这人做的。太残暴了,我们当时投票决定在箱子里放的明明是青蛙,但他力排众议决定要放猫。”
飞廉:“……先生,放青蛙也没什么区别吧。”
衣影道:“青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无视民主投票,所以他残暴,他是SERA暴君!”
飞廉心说:难道不是你惹的吗!我要不是脾气这么好,我也早就狂暴了好吧……
接下来,三人通过了两层保密门和一个消毒室,便到了地方。
一个计算神经学实验室,正在进行代号“巴别塔”的项目。
衣影一路走一路吐槽:“我觉得你们的代号越起越糟糕了,巴别塔这种东西能有什么好下场……”
羲和整个人都很暴躁,说:“你就不能留点口德?”
衣影道:“我这个人吧,智体美劳全面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