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冻感超人
张向阳犹犹豫豫的,有点拿不定主意。
内心摇摆不定了半天,张向阳决定先玩会儿手机。
等要睡了再说。
难得有这么多空闲的时间可以玩手机呢,张向阳苦中作乐,还真笑了一下。
“有人吗?”
门外传来声音时,张向阳吓得手机都差点掉了。
张向阳听出来了。
是陈洲?他不是走了吗?
张向阳一头雾水,连忙起身去开了办公室的门。
门外真是陈洲。
陈洲今天穿了件黑衬衣,胸口一个白色的十字形,淋了雨水渍尤其显眼,陈洲看到他似乎也很诧异,“还没下班?”
张向阳没想到陈洲会去而复返,他下意识道:“陈工,你不是走了吗?”
陈洲道:“落了点东西。”
“哦哦,”张向阳心想正好陈洲在这儿,忙请示道,“陈工,我今晚睡在会客室行吗?”
“睡会客室?”
“外面雨太大,去地铁的公交车估计我也挤不上……”
“我带你去地铁站。”
陈洲直接道。
他说的很随意,张向阳却是又觉得尴尬。
他总想起那碗满满的汤。
承别人的情,他不好意思,别人不领他的情,他更不好意思。
如果没法还人情,他宁愿一开始就不接受这个人情。
他不喜欢与别人有太多的瓜葛,这样算不清的接受别人的好意,他怕他还不了。
“你一个人留在公司,”陈洲顿了顿,道,“不太好。”
张向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脑子转了一下,立刻又想明白了,脸上有点发烧。
的确。
他一个人睡在公司,万一明天公司里谁少了什么东西,瓜田李下的,他可就说不清了。
也不知道是该谢谢陈洲的提醒,还是对对方暗示性的“怀疑”感到被冒犯……总之,张向阳觉得自己今晚是不能睡在公司了。
“……那就麻烦陈工了。”张向阳小声道。
“不麻烦,顺路。”
外头的风雨还是很大,陈洲正要走出去,见张向阳没撑伞,问他怎么不撑伞。
“风太大了,我这把伞伞骨脆,撑不住。”张向阳想起那把飞在空中的伞,心有余悸。
陈洲撑开了手上的伞。
漆黑的,伞骨笔直坚硬,闪耀着金属的光泽。
都说物似主人形。
张向阳觉得这把伞就跟陈洲很像。
“撑我这把,一起。”
张向阳愣了愣。
陈洲的肩膀已经贴了过来,薄薄的衬衣挡不住人体的温度,没等张向阳躲避,陈洲先道:“车停在上面A区,走快点,马上就到。”
他说完,就迈开了脚步。
张向阳没多思考,连忙跟着他的步调冲入了雨幕。
两人一起疾走了几步,陈洲按了钥匙,方形车灯闪了闪,两人一齐快速地上了车。
一上车,张向阳立刻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就那么几步路,他就已经快被淋湿了,雨水抽打在他背上、脖子上、又凉又疼,还有一股土腥味,让人很不好受。
张向阳的心情倒是还好,甚至有点想笑。
在雨里狂奔是一种稍带孩子气的行为,会让人变傻。
“毛巾。”
陈洲指了指张向阳面前的手套箱。
张向阳忙不迭地打开手套箱,里面果然有条毛巾,新的,包装都没拆。
张向阳拆了包装袋,把毛巾递给陈洲,“陈工,给。”
陈洲接了毛巾,草草擦了两下,递还给他,“你用吧。”
张向阳谢了,没扭捏,接过毛巾去擦脖子后面的雨水。
陈洲开了车,驶入仍在拥堵的车群。
比下班高峰时是好了一点。
最起码车都在动。
张向阳透过车窗看到顶着暴雨指挥的交警,心想他们真是辛苦,他坐在车里,已经很幸运了。
陈洲开车很稳当,一点没有张向阳害怕的那些毛病。
副驾驶的视野和主驾驶不一样,很容易就心惊胆战,怕与人剐蹭,遇上爱别车,喜欢与人顶着开车的司机,张向阳就会不由自主地提心吊胆。
幸好陈洲不是。
车辆不急不缓地随着车流前行。
车内太安静了,张向阳主动说了话,“陈工,落的东西拿了吗?”
“拿了。”
张向阳松了口气,他怕陈洲忘了,白跑一趟。
一个话题说完,车内又安静了下来。
张向阳正绞尽脑汁地想起个话头,便听陈洲说:“我开车不喜欢聊天。”
张向阳“嗯”了一声,彻底安静了。
他差点忘了。
这可是独行侠陈洲。
不用想尽办法地找话题,张向阳反倒放松下来。
漫天的雨幕,缓慢行驶的车辆像汪洋中一座移动的岛,别样的安全感。
陈洲。
“洲”的意思好像就是水里的岛。
张向阳胡思乱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回过神,拿出手机一看,是微信里XX大学12级群里有人@他。
大学群毕业后的一个月内同学群就迅速变成一潭死水,这都毕业快一年了,突然有人@他,是不是要组织聚会?
张向阳这么想着,随手点了进去。
“@所有人,重磅消息!咱们院的院草要结婚啦!”
“哇,恭喜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哦~”
“啊啊啊真的吗?我不信!男神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贺师兄竟然英年早婚了,震撼,到底是哪路仙女下凡拿下了本院的唯一真神?”
“怪不得今天的雨下得这么大,原来是老天爷为我而哭泣QAQ”
……
有人转发了一张电子请柬,鲜红的图片预览,上面是一对俊男美女,外形都极为出众。
微信群里此起彼伏的道贺声还在连绵不断地弹出。
一条条信息在张向阳的视线里往上跳跃。
群里的所有人都在夸赞这对新人有多么的般配登对,接龙一般的鲜花爱心鼓掌。
张向阳也该跟着发一条的。
……如果新郎不是他前男友的话。
第4章
“地铁站到了。”
“谢谢陈工。”
张向阳抓着包,低着头去推车门,手臂忽被拉住,他抬起脸,神情有些呆滞地看向陈洲。
他的脑子乱成了一片,视线中陈洲的脸只有局部的一双眼睛。
陈洲应该什么都不知道,但那一瞬间,张向阳又觉得自己似乎是被那双眼睛看透了所有的心情。
“后面有人。”
陈洲这么说着,一辆电动车从车旁飞驰而过,飙起了一地的水。
张向阳很迟钝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车窗。
车窗上蜿蜒的雨水一条一条,像爬行的蜈蚣,反射出窗外光怪陆离的灯火与奔波回家的人群。
张向阳的手里被塞了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