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祁十二
他随手在窗户上抹出一道痕迹,看着上面映出的戒指倒影,不知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轻轻笑了一声:“遇到了一位故人。”
作者有话说:
除夕夜快乐,祝大家都平安。
第24章 向神龙许个愿吧
星海中央,一人和一对手套相对而坐,话题停在夏濯提到的“斧子”上。
一阵静默后,两张卡散成两团灰,消失了。
两只手套一合,一张亮着金粉的黑卡展现在夏濯面前,它哼哧哼哧继续台词:“那这张【心愿卡】是你掉的吗?”
夏濯立马眼前一亮,“对,是我的。”
白手套闻言向后一缩,“可这不是斧子。”
夏濯:“……”
夏濯有模有样地冷笑,“呵呵,我举报你捡了东西不还。”
那苍老的声音一噎,气急败坏道:“什么你的东西,我捡到的就是我的东西。”
夏濯眼睁睁看着卡片下的倒计时又开始闪烁,已经步入个位数了,连忙把脸皮往屁股下一放,“都是我的不对,我不该与您计较,您能替我捡起来,这份恩德我都没法回报,我在此向您表示最高的谢意,请问您能将它还给我吗?”
白手套哼哼道:“拿去,我就只是路过,下回再掉就真没了啊。”
夏濯赶紧伸手捞了回来。这卡一旦搁在自己手里了,他又嬉皮笑脸上了,“您看我刚刚那么实诚,按照剧情,另外两张卡不也该送给我吗?”
白手套:“……”
白手套:“不如你把你手里那张还回来。”
夏濯瞪大了眼,“这不成,哪还有捡到东西还给失主还要抢回去的道理?嗳,小套套,这卡怎么用啊?”
“小套套”一噎,缓了缓才说:“……你把卡给我,我帮你。”
夏濯拼命摇头,直把自己摇得头晕眼花,“不行,我不信你,要是你把卡拿走了,我不就死翘翘啦。”
白手套呵呵道:“死翘翘?你不给我你也还是死翘翘。”
夏濯皱着脸,“人与人的信任还是要有的,但您这看上去也不是个人啊。”
白手套:“……”我觉得你在骂我,但是我又无法反驳。
眼看倒计时不足五分钟,夏濯终于叹了口气,把卡递回去,“您不能骗人做小狗啊。”
白手套这回懒得理他,接过卡后向他手旁一递,巴掌大的卡片竟然抵着光表逐渐消失了。夏濯抬起手腕一看,总算发现表的底端有一条细成针粗的缝。
白手套声音顿时变得高傲且官方:“说说吧小伙子,你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
夏濯傻眼:“龙呢?”
白手套一秒破功:“哈?什么龙?你想要一条龙?”
“卡上不是说用后可以召唤神龙?”夏濯环顾一圈,面前怎么看都只有那两只手套。他撇撇嘴,有点想打电话举报商品信息掺假,与实际不相符合。
白手套煞有其事地敲了敲空气:“别耽误时间了,赶紧说,说完我还要到下一个新人那边去。”
夏濯哦了一声:“你这是在工作啊,包吃住吗,有五险一金吗,内部人员可以走后门修改积分数据吗?”
“……”
白手套气得转身要潜入水波中遁走。
夏濯赶紧伸手去抓它,触感湿湿软软,像是抓了一把泥鳅。
毛骨悚然的感觉顿时搞得浑身触电般麻了一瞬,他没忍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挽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直接对着脚下的美景吐了。
白手套:“……你松开我。”
夏濯虚虚地坐在原地:“你怕什么,我不会拿你擦嘴的。”
白手套原本还没想到这茬,一听抖了一抖。
夏濯又问:“小套套,你们单位只有你一个员工负责记录啊?”
白手套没好气:“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夏濯松了手:“那你每回都有功夫和客户闲聊?”
“呵呵,你是唯一一个把卡丢到下面去的。”
它见夏濯又开始沉吟,不耐烦地问:“你到底要不要许愿!?”
“许啊,当然许。”夏濯想了想,“我想恢复自己的记忆,这能不能实现啊?”
白手套左手展开个冒着柔光的本子,右手捏着一根鹅毛笔,唰唰唰写字,“能。”
夏濯扫了眼它手里的本子,又问:“为什么我从梦境里出来会在这里?是因为没有许愿吗?”
白手套记完了,本子“啪”地一合,“无可奉告。”
夏濯:“……”行吧。
处理完夏濯这个麻烦的客户,白手套招呼都不打一声,赶紧溜了。
“跑那么快干什么啊……”夏濯望着已经没了手套的地儿,心道这天还没聊完呢。
愿望许完了,人还是留在了这里,那看来就不是许没许愿的问题了。他发了一会呆,用指甲抠了抠光表上的那条缝。
好无聊,好想快点进什么梦里去。至少进去后脚踩的是实地,不像现在他分秒都在担忧会不会一下子坠下去摔成西红柿饼。
也不会现在这样只身一人。
他望着明暗不断交替的周遭环境,直到打在自己身上的光带了点橘色时,忽然强烈的睡意侵蚀了全身。哪怕眼睛里还能看见东西,身体却像是遭受了鬼压床,一动都不能动。
夏濯僵硬地贴着看不见的地面,看着掌心里染上的暖色,脑海里闪过几个残缺的画面片段。
他看见在光线压抑的房间里摆着一张华贵的沙发,而沙发上正坐着一个杵着手杖的人。
不知是周围太冷还是怎么,这个人握着握把的手正不停地颤抖,从幅度来看手杖的主人正在压抑着什么即将呼之欲出的情绪。
他的视线很低,看不清全局,也看不清面前人的脸。他的身体很重,脖子上像是吊着铁球,但余光中还能看见自己的手正撑在地上,膝盖并在一起,身子瘦削到看上去随时可能倒下。
夏濯顿时明了了,他这是在下跪呢,看上去还是个极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跪法。
……不是,这犯了什么事还要下跪啊?这么严重吗?
他在心里嘀嘀咕咕,朦胧间听见一道声音回荡在静谧的场景里,很小,并不清晰。
夏濯屏住呼吸,憋了一口气想要看看面前的人是谁,可记忆到这里就断了片,一阵剧痛卷席了全身,半睁的眼睛也紧跟着闭上了。他蜷在空中,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好似一旦松手就会被冻死在冰冷的雪中。
他眉头拧巴成了一团,紧抿的嘴唇微微发着颤,像在做一个不怎么美好的噩梦。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夏濯白着脸,额角也冒出细汗。他缩成一团,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梦呓,“求你……我听话,求求你……”
……
第二日,关渝舟上了飞机,回了国。
时隔三年,很多熟悉的景象已经变得陌生,就连三年前他离开时的机场都重新修整了一遍。出国前遭了事,认识的人里该躲的躲该断的断,因此他回国只有白女士知道,有人接机这种事情也是不存在的。
他没有带行李,两手空空像是饭后出门溜达的消食客,叫了辆车去了趟最近的花店。
门前风铃叮叮作响,这个点没有什么客人,暖气开得不算足,却让从凉风中刚进来的客人们感觉恰到好处。
带着围裙的老板娘正在弯腰给花架底部的红玫瑰剪枝,见到有人进店,直起身扬起大大的笑容,“您好,是想买花吗?”
关渝舟扫视了一圈:“有月光花吗?”
老板娘有些为难地看向坐在收银桌前的丈夫,两人交换了一个相同的眼神后,中年男子抓起湿巾擦了擦手,绕出来解释:“先生,月光花咱们这边花店都不会摆上来卖的,更何况这种植物喜热带,现在这个季节没人愿意刻意去栽培。不如您说说想要送给什么人,我们给您推荐个寓意差不多的?”
“牛角花呢?”
中年男子干笑:“……这个也没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关渝舟没说什么话,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大满意。
老板开店十几年,什么客人没见过,见到关渝舟这样的也不慌,立马笑呵呵地接着道:“您别看我这店小,花都是我和我夫人亲自栽培的,不说种类齐全,但论寓意也样样都能涉及到。您看,您这花是想送给爱人还是家人,或者是……送给什么朋友?”
“爱人。”
一听是送给爱人,这就好办了。老板招招手,接过老板娘从桌子上取来的那本相册,递向面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这上头的都是咱们店里包过的花,有求婚场合用的,也有婚礼上特地订的。情人节时候来了不少客人,我夫人说啊这送花是门学问,不能人人送一样的,这就跟爱情一样,谁在谁心里头都是独一无二的。您要是不介意,可以把要求和我们说一说,或者从这上头选一个喜欢的,我夫人替您重新设计一下,我们两人都是设计院毕业的,保准您爱人满意。”
关渝舟接过来草草翻了翻。
他三年没有接触过花,但几年前送出去的经历并不少。照片上的花束颜色鲜艳,的确是样样都能称为艺术品。
见他久久没有说出什么要求来,老板搓搓手,亲自给他指着图片介绍起来:“大部分都是送玫瑰的,中规中矩,最不容易出错,玫瑰是忠贞不渝的首要代表,如果您不喜欢,还可以看看咱们店里的香槟玫瑰,尤加利叶搭配起来颜色显得优雅柔和……冒昧问一句,您是送给您爱人求婚用的,还是纪念用的啊?”
关渝舟垂眸望着照片里的奶油色,“我爱人已故。”
合着不是求婚也不是生活中时不时的小惊喜,而是送去扫墓用的。
老板一懵,一时话都不敢说了。
做生意的,都懂得如何察言观色。他小心翼翼看了眼面前的客人,见他虽然心情看上去不算好,但也没有糟糕到哪里去,于是硬着头皮把五颜六色的那本相册一合,“白百合、马蹄莲和天堂鸟店里也有,或者今天早上刚从园子里摘了一批白玫瑰,但我看您年纪轻轻,送白玫瑰不大合适,不如我给您看看店里的百合?”
他这话都是一字一字斟酌着说出口的,把那句“您爱人年龄也一定不大”给吞了下去,生怕会触动到眼前人的难过点。
“百合和天堂鸟看着包一束。”关渝舟倒是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他看着僵着背挪去收银台的老板又道:“再拿一束香槟玫瑰。”
老板连忙应了:“成嘞,您可以去隔壁喝一杯咖啡,约五点左右回来取花。”
关渝舟倒是没有说要不要去喝咖啡,他掏出皮夹付钱,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摆在一旁铁架子上的几款风格迥异的卡片。
老板娘一直在关注他,见他似乎对卡片有点兴趣的模样,上前简单介绍了几句,问他:“您需要卡片吗?”
关渝舟想了想,伸手在季节卡里拨溜几下,在最后面找到了一张画着夏日清潭的卡,“拿一张吧。”
老板娘将卡接过,见关渝舟又去掏皮夹,赶忙摆摆手:“这张送您,就不用付钱了。”
“谢谢。”关渝舟也没客气,他看了眼时间,想着在五点之前的确可以去隔壁等待片刻。老板娘和老板都去忙了,他也没有在这里久呆的意思,抬腿转身,门口风铃又叮叮响起来。
老板娘叫了他一声:“忘了问您了,卡片上需要写什么?”
“没什么要写的。”
写不写祝福语当然是每个人的权利,老板娘没有多说,只是追加了一句:“您可以写下收花人的名字,这样您爱人就能知道花是送给她的了。右下角还可以留下您的名字,这样您爱人收到花,能看见是您送她的。”
“我的名字就不必留了,收花人的话……”关渝舟推开门,屋外的冷风溜进来一丝,将脚边的花叶吹得晃了晃,“就写淼淼吧,碧波淼淼的淼。”
第25章 完美收藏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