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晒豆酱
小芭蕾又快速地回过头，凶巴巴地看着这个嘴巴碎碎的叔叔，他好坏，一直在说自己麻烦，还说让大哥哥解脱。大哥哥才不会解脱呢，就算自己过了18岁也不会走，哼。
就这样，孩子的学校定了下来，工作狂的心也踏实不少。这条路相当于是孩子自己选的，找一个比较好的公立小学，直接小升初，但是中考能考到什么学校就看他的成绩了。接下来就是高考，到时候……工作狂忽然停下了思考，揉了揉眉心。
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了，自己总是想太多。孩子才3年级，慢慢来吧，家里离高考比较近的是弟弟，再过5年就轮到他了，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等到真正的入学手续都办好，又过去了1个月。除了学校，还有孩子的芭蕾舞课程，这些都不能耽误。工作狂拜托秘书马不停蹄地办好，又找了很好的芭蕾舞老师一对一授课，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既然孩子喜欢古典艺术，就让他好好学吧，将来必定是可造之材，芭蕾舞演员或者古典音乐学院的高材生。
而真正开始上学，还是等到了4月份，冬天过去，即将春暖花开的时候。
这一天早上，小芭蕾穿上了新学校的校服，白色的运动服里面是一件米色的高领羊绒衫，还有一个粉色的新书包。书包是大哥哥选的，放着新课本，每一个本子都被包上了精致的书皮，笔袋里光是笔就有十几根。
去学校的路上，小芭蕾霸占了副驾座位的儿童座椅，雄赳赳气昂昂，像是在向开车的秘书叔叔示威，自己才不是拖油瓶，才不是麻烦。
“你看，这孩子还和我置气呢。”秘书和后面坐着的好兄弟说。
“这孩子气性大，上次你说他麻烦，他就一直讨厌你了。”工作狂合上了笔记本，笑着说，“我们今天要上学了，要去认识新同学了。”
“就是，我要上学啦，今天就去认识好多新同学，好多好多。”小芭蕾抱着书包，兴奋至极，不知道班里同学好不好相处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扎小辫的男孩就是开始留长发的脏脏，脏脏长大是长发。
大哥：我弟高考可千万别出乱子。
弟弟：……
第41章 流浪犬篇21章
“你说什么？”主任看着床上刚刚醒来的小孩儿，特别是他包扎过的小脑袋，“你先躺下，这些不急。”
“急，急，对门那个人，伤了爷爷，没给钱。”脏脏的后脑勺好疼，枕边还放着他人生中的第一顶小帽帽，“他还打我哥，没给医药费。”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主任听出问题严重了，转过身问大孩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找我？”
“以前也找过街道，没人管，管了也没用，对面的人太横，管不住。”小混混攥着弟弟的手，小东西太不要命了，竟然说撞就撞，“现在换了人还是一样。”
“怎么就一样了？要真是一样的，也不会换了我来。”主任将椅子拉近，坐到了小混混的旁边，“这件事究竟怎么回事，咱们好好谈谈。”
“好好谈谈之后，能把钱给我们么？”大的没说话，又是脏脏先说，“好几万块钱，好多好多钱。”
“我是街道主任，如果有这么大的事肯定会帮助弱势方把钱要过来，国家也不会让你们缺衣少食，但是首先你们要听我的安排，该上学去上学，该报警就报警。”主任也是拿两个孩子没什么办法，辍学的孩子要想劝回去，基层干部的工作难度非常大，“比如啊，你的哥哥，他还没有接受完义务教育，必须回到校园里。对门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不是你们该操心的。”
“我不回去。”小混混却斩钉截铁，“我想出去赚钱。”
主任再次叹气。“你现在能赚到多少钱？你好好学习，将来才能有好工作。每天都有孩子辍学去混社会，可是真正混出来的能有几个？浑浑噩噩混日子罢了。再说，你的弟弟怎么办？”
“我养着。”小混混的头抬了起来，更紧地攥住了弟弟的手。
“你拿什么养啊？”主任笑了，兄弟俩的感情是真好，拆散了怪可惜的。
小混混想了想，心一狠。“我拿命养，我出去干活去。”
这话说得主任的心都颤悠，在街道干基层，见识过了太多的家长里短，面对过太多的骨肉相争，明明是亲兄弟亲姐妹最后打到头破血流，互不相认，老死不相往来，这种事情比比皆是。可是呢，偏偏就在这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身上，他见到了最为真挚的感情，一种纯朴的不带有目的性的感情。
“哥，我不要你拿命养我，我会赚钱。”脏脏一听就急了，拿命养，哥这是要干什么？
“没事，哥马上14岁，也能赚钱了，出去干个体力活都行。”小混混仗着自己年龄大，“再不济还能卖卖血……”
“我不要你卖血！”脏脏可听不得这个，吓得眼泪都要往下掉，哥哥胳膊那么细，身体不好，每个月都要拉肚子，还要扎管子去卖血，“我去。”
“你俩别说了，谁也别去，这事该交给大人就交给大人，轮不到你们两个未成年操心，知道吗？不可能让你们没钱没饭还去干非法的事。对了，警察会来找你们问一些问题……”主任打断了他俩的荒唐话，俩孩子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脾气，来不来就动命，“找你谈的话可能不会太久，会考虑到你们目前的身体情况。”他看向大的那一个，“肯定要询问他们抓你的过程，还有你怎么捡到弟弟的。”
“那找我弟谈得久吗？”小混混只关心这个，“别带走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能会……比较久。”这个主任真的心里没谱，孩子是团伙养大的，肯定知道很多他们的底细，要是细细盘问起来，八成要好几天才能问完。
“要多久？每天几点？”小混混开始追问，“我每天都能见到他吗？他们会把他带到哪里去？”
“你别紧张，到时候警察一定给你们安排好，不会难为你们。”主任揉了揉他的肩头。
“可是……警察会带他走吗？”可是小混混就是很紧张，毕竟小东西以前也是团伙的一份子，“他们会罚他吗？”
“那肯定不会，这个我可以保证。”主任拍着胸脯说，“他是受害者，而且还那么小，警察叔叔不仅不会怪他，还会帮他找到亲生父母的。”
“如果找不到呢？”小混混忽然开始胡思乱想，明明自己之前还振振有词要送弟弟找亲生父母，现在却……却……却自私到，不希望他们回来，生怕马上就找到。
找到后，自己生活里的这点开心和光芒就完全失去了，等到弟弟被接回去，真的就再也没有了。他会给自己做饭，会给自己装热水袋，会靠着自己的胸口打小呼噜。他多喜欢那顶小帽子啊，可是以后他的爸妈会给他买了，他就再也不需要自己的了。两个人甚至连一张合影都没有呢。
“找不到的话，看他的年龄肯定是找领养家庭，你放心吧，他和你的生活都会有人照顾，别怕，别对生活失去信心和希望。”主任也看出了他的心酸，只能这样安慰着。
脏脏听得直打蔫儿，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地看着哥，哥去哪儿，他看到哪儿，明明自己伤更重，却总觉得哥要休息。街道主任的心情更是五味杂陈，唉，这情况还真不好办了，小哥儿俩感情太好，强行分开怕是要难过。
到了晚上病人统一休息的瞬间，小混混还守着弟弟不肯走，最后主任好说歹说才回到自己的病房。可是这一夜，小混混根本没法好好睡，揪心的难受让他不到天亮就醒来，不声不响在弟弟的病房外徘徊。
脏脏也醒了，看到门口有人影，就像知道了什么立刻起了床。由于病房里还有其他的人，万一惊动了护士姐姐会有麻烦，脏脏悄悄下了床，偷偷摸摸地将哥哥带回了自己的床上，两个人盖上一张被子，就像回家了一样。
面对着面，小混混心疼地摸着脏脏头顶的纱布，又想哭，又必须忍着。自己不能哭，再也不能哭了，不管弟弟能不能找到爸妈，这个小东西自己都养定了，拿命养。
“哥。”脏脏终于又躺回哥哥的怀抱，“你别怕，我刚才下定决心了，我要长大，长到非常非常大，这样才能保护你。”
“别说话，睡觉。”小混混笑了笑，可能是太高兴了，也可能是太心疼了，再加上劫后余生的幸存感，没忍住，在小东西的泪痣上亲了一口。什么话都没有亲一口来得直接，千言万语，都在这一个短短的触碰当中。
结果给脏脏亲傻了。
“哥，你……亲我？亲我了？”他摸着泪痣，犹如第一次摸着毛线帽子，心里头都是惊喜。哥哥这是亲了自己吧？长到这么大，他还不记得自己被谁亲过。可是刚刚那就是一个亲亲，嘴唇都凑上来了，压在自己眼睛下面，两个人亲亲热热，贴得非常近。
近到……再也没有人能分开他们了。
“哥，你今天说，以后养我，是不是？”被亲之后脏脏就开始不好意思了，脸慢慢红上来，像个脸皮薄的女孩儿。
小混混将他的脸蛋摸了摸，又吹了吹他受伤的手背。“养你你得听话，不然不要。”
“听，我可听话了，而且我可好养了。”脏脏可听不得“不要”这两个字，也学着哥哥刚才的模样，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亲在脸颊上。
“那就好，以后咱俩就是家人，一辈子，永远在一起。”小混混拍着他的后背，从来没有这样踏实过。不给了，谁也不给了，亲生父母扔了他就是不要了，自己捡回来就是自己的。
脏脏用力将头一点，哇，哥对自己说了永远耶。
接下来的几天就如街道主任所说，警察真的来的。小混混配合他们工作，把自己如何捡到弟弟又是如何被人抓走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也就用了一天的功夫，可是弟弟就不一样了，他知道的事情太多，又是从小在团伙里长大，从医院带走好几次，每次都是花费一整天的功夫才送回来。
这几天是最度日如年的，小混混从警察和街道主任的口中得知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团伙，根深蒂结，一次要挖个干净，通通送进局子里去踩缝纫机。而在调查取证的同时，弟弟的血样入库也完成了，他的身份不再是黑的，而是一个走失儿童，有了他的新名字和照片。
等到出院这天，街道主任没有带两个孩子直接回家，而是拐弯进了医院旁边的麦当劳，要了两份快乐儿童套餐。
“这个是套餐配套的玩具，给。”主任将塑料玩具给了他们，“庆祝你们出院，也庆祝小家伙正式落户。上边对这件事非常重视，你们都不会是没人管的孩子，知道吗？”
“谢谢叔叔。”脏脏还戴着毛线帽，纱布摘掉了，可是血痂还在额角，“哥，你吃。”
小混混看着推到面前的快餐，这是第一次进麦当劳。“你先吃。”
“你俩啊，别谦让啊，一起吃，不饱管够，以后你家的柴米油盐这些也有街道负责，饿不着了。”主任看着这个别扭的大孩子，很多事，国家都有相应的补助，也不知道他是叛逆还是下定决心混日子，竟然什么都没申请过，“现在咱们谈谈你的事。”
终于要谈自己的事了，小混混咬了一口汉堡，真好吃，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吃快餐呢。
“回去上学吧，你弟弟也得上学啊。”主任又开始做劝学工作了。
“这件事……先放一放。”小混混听到上学两个字就皱眉头，受够了同学的眼神，开了口却是另外一件事，“我现在有一件事想谈谈，就是……我弟能不能不走？能不能我养着？”
作者有话要说：
脏脏：小狗狗可听不得“不要”这两个字！
第42章 工作犬篇21章
“上了学就这么高兴啊？”秘书今天开车格外小心，生怕把车里的小祖宗给震了，“你的座椅应该在后面啊，干嘛，今天非要和我坐一起？”
“我以后天天和大哥哥坐一起，今天和你坐一排，是为了……”小芭蕾踢腾着小细腿，新球鞋都要甩出去了，“是为了告诉你，我不是麻烦，我好乖。”
“哎呦，我看你可最麻烦了，现在才8岁，再过10年，我都不知道你能麻烦成什么样。”秘书才不信他这通小孩儿话，明明就是把不乖两个字刻在了脑门儿上，“等到你18岁，赶紧出国读书，别老缠着我老板。”
“为什么18岁要出国读书啊？我不去。”小芭蕾抱着书包，像是抱着最心爱的玩具，书包最内层的兜里放着爸爸妈妈的照片，这就是他的护身符，“我不去，叔叔你不要总是阻拦我和大哥哥好。”
“啧啧，听听。”秘书摇了摇头，“老板，他叫你大哥哥，叫我叔叔，我这辈分是不是比你大啊？”
“滚。”工作狂莫名其妙被降了一辈。
“我为什么要滚啊？我为什么要滚啊！”秘书学起小孩儿的语气有模有样，“诶，以后我就是辈分比你高，你别不服气。”
结果工作狂还没说话，小芭蕾倒是不依不饶了。“不许学我说话，只有我才可以和大哥哥那么说话。大哥哥，你以后会送我出国吗？我不去，出国的话我会……拉肚子。”
“不去，我们不去。”工作狂听着前头一大一小吵架还挺惬意，“我们不拉肚子。”
听完这话，小芭蕾才心满意足，还耀武扬威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秘书叔叔。秘书则通过后视镜看了工作狂几眼，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你自己找回来的小冤家，你自己养着吧，我看你将来真送不出去还能养着一辈子？
没过多久车子就到了小学门口，工作狂留兄弟在车里等待，自己带着孩子进了校园。校园已经考察过很多次，他闭着眼睛就能带孩子找到老师办公室，时间刚好是小学生下操，活力四射的孩子们从工作狂的身边疯跑过去，嘴里喊着的绕口令却是他小时候听过的。好奇怪，无论时间如何流逝，那些绕口令就像全国说好了要统一口径，几乎差不多。
一瞬间，就让他有了记忆回溯的幻觉，仿佛还停留在那个年代，自己也在学校里面狂奔，拿着卷子和铅笔写写画画。领口戴着红领巾，胸口别着少年队的队徽，头顶是学校的小黄帽。
再过一瞬间，自己长大了，手里拉着一个小孩儿，他还那么小，那么柔弱，稍稍风吹雨打就能摧毁他，需要自己很多很多的呵护才能顺利长大。
“大哥哥，你在想什么啊？”小芭蕾看大人不说话了，“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工作狂已经带他来到办公室门口，别说，还真是舍不得。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已经成为了习惯，习惯了一睁眼就为这个小家伙头疼，应付他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忽然一下子没了……生活里好像少了什么。
“大哥哥，你不要太想我哦，要好好工作，我也会好好上课的。”小芭蕾强忍住眼泪，已经穿上了新校服，以后每天不能时时刻刻陪伴捣乱了，“你要好好吃饭啊。”
“叔叔知道了，一定好好吃饭。”工作狂蹲下后将他抱在怀里，“你也要好好吃饭啊，午饭和加餐都要好好吃，别挑食。”
“我知道。”小芭蕾又去抓大人的领带了，“大哥哥你不要理司机叔叔，他总是说我坏话……”
小家伙真记仇，工作狂哭笑不得，将这头小软毛揉了再揉。“好，我不理他。”
“你只能理我哦，我们才是好朋友。”小芭蕾不依不饶，“你白天不许抽烟，小孩子都知道抽烟有害健康。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啦。”
这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他最怕大哥哥不理自己，可还是装出凶巴巴的样子来，想要大人戒烟。“还有，要接我哦，放学我会等你的。”
“好，叔叔一定早早来接你。”工作狂刚说完，办公室的门就开了，出来一个女老师，“老师您好，我们来报到了。”
“您好您好，刚刚听传达室的人说您带孩子进来了。”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正想着去门口接一下，您就到了。来，孩子交给我您就放心吧，有什么事咱们电话联络，我随时在线。”
“好，那孩子……”工作狂将小芭蕾的小手亲手移交给了老师，自己对他再好，也不是同龄人，他需要的是真正的朋友，“就交给您了。”
“来，老师带着去上课，咱们去认识新同学。”班主任又安慰了家长几句，拉起小朋友的手往教室走，“别担心，班里好多好多小伙伴呢。”
“老师好，我不担心，我……我就是……舍不得我大哥哥。”硬装了半天，现在再也装不出来笑容，在老师拉着自己转身的一刹那小芭蕾还是哭了出来，自从爸爸妈妈走了，大哥哥是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了，于是转过头拼命喊，“大哥哥！你今天要记得想我哦！我好乖！”
“放心吧，叔叔会想你。”工作狂朝他摇了摇手，目送班主任带着小家伙拐了弯，空落落的感觉果真在心里扎根，于是又无奈地低下头笑了笑。现在自己可算理解那些送孩子上一年级的家长心态了，巴不得一整天就在教室外等着，怕孩子不习惯，怕他受委屈。
小芭蕾的眼泪是到了教室门口才擦干净的，第一天上课，总不能让小伙伴知道自己爱哭。进了班，老师先是让他做自我介绍，小芭蕾想了想，还是没敢说自己跳芭蕾舞。一个男孩子学芭蕾，不一定会被接受的，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