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六愚
“来都来了,还跑什么?”宋玉风倾身,全部力量压向他,将人抵到逼仄的墙角。
宋玉风手掌转了个方向,将衬衣卷高,迫使腰到背那段优美的弧度暴露在空气中。
凉空气激得任南野浑身颤栗,那只大手没停,在他光滑的背脊摩挲,复而从他后腰向下,很快就会碰到他的……
“宋玉风!”任南野率先破局,跳出这个鬼游戏,他低低地喊了一声。
作乱的人堪堪停下。
任南野喘得凌乱不堪:“我不玩了,你、你起开。”
伶牙俐齿的电台主持人生平头一次结巴,像只气急败坏的猫,怪好笑的。
没忍住,宋玉风真笑出了声。
他抬指,轻轻刮了下任南野的鼻梁:“现在知道怕了?”
眼底明显含着戏谑,任南野才知道自己被骗了:“……你耍我?”
第20章 一件外套
“逗你玩,”宋玉风眉眼一弯,不好相与的气质散了个干净:“这么不经逗?”
手还扶着任南野侧腰,那块地方莫名地发烫。
任南野见宋玉风还在笑,越发肯定他是故意的。
气不打一处来,但毕竟领导当前,任南野不敢随便骂人。
任南野推了他一把,又被宋玉风揽回来:“去哪儿?”
“裤子要掉了,”任南野咬着后槽牙,微笑着说。
目光下移,任南野穿着条修身西裤,显得比例极好,臀翘腿长,但松垮垮地搭着,欲坠不坠。
宋玉风很有风度地松开人:“抱歉。”
他先任南野一步,弯腰捡起地上金色H扣的爱马仕腰带:“我帮你系。”
“用不着,”任南野不客气地抢回来。
巨大的落地窗将两人的身影纳入其中,宋玉风西装革履,规整又华贵,连头发丝都没乱。
反观任南野,衬衣已经不能看了,裤子也好不到哪去,脖颈到肩膀的红晕还没消,对比之下,越显狼狈。
任南野瞥了眼落地窗里的那两道影子:“宋先生真是神通广大,一会儿是主任,一会儿摇身一变又成著名监制了。”
“还不是为了你。”宋玉风说。
“少来……”任南野喘息渐缓:“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吃人。”
控诉的话,寻常语气,宋玉风还是听出了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怪嗔。
他向前一步,按住任南野后脑,掌下的发丝混杂着丝丝水汽,他靠过去,柔声问道:“真怕了?”
“没有,”死鸭子嘴硬,任南野不承认。
“那就是生气了?”宋玉风偏头去看他,放轻声音,像在哄人。
一句话就安抚了炸毛的小野猫,无端地教他心底软乎:“……也没有。”
“行吧,不该吓唬你,”宋玉风宠溺地笑,抬掌揉了揉他发心:“不过你也长点记性,你是记者不是卧底,别老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他都三十了,除了五六岁那会被院长摸过脑袋,后来再也没人这么干过。
奇怪的是,这动作他不仅不反感,还让他的心跟着一悸。
悸动来得太快,消失得也太快,来不及细细感受,错觉似的。
“嗯?”察觉到宋玉风按着他柔软的头发,轻轻拍了下:“听清楚了?”
心头紧跟着一跳,陌生感教人慌张。
任南野倏忽往后撤,宋玉风眼疾手快,用手掌挡住墙壁,任南野的后脑勺直直撞他手背上去了。
“往哪退啊你?”宋玉风笑着揶揄他:“脑震荡了可不算工伤。”
任南野默不作声地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尖那点莫名的悸动:“电视台那么小气?”
“嗯,”宋玉风拨弄他的衣领,捏在指尖把玩:“尤其是对你这种不听话的员工。”
不知为什么,任南野享受他触碰的同时又觉惊慌,他活了三十年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任南野抽回自己的衬衣,弯腰从宋玉风手臂下钻出来。
“我先把衣服穿好。”
低头,重新系上腰带,揪着西裤把裤脚往上提了提,看着精神了点,但衬衣……
任南野眉头蹙紧,总不好这副鬼模样出门吧。
“穿我的,”宋玉风脱下西装外套,从背后搭去他身上:“先将就一下。”
拽起撕烂的衬衣前襟,这可是任南野为数不多的高档货,他抬首:“好端端一件衣服全叫你扯坏了。”
“我赔,想要多少件都赔,”宋玉风攥过西装外套的下摆,将人拉近,亲自帮他系衣扣。
沉香和玫瑰的香气充盈四周,给两人萦绕出一个独特的宇宙,任南野仿佛又听到心里轻微的跳动。
第二次了,任南野喉头有些发紧,他压低嗓音:“限量的,说不定都绝版了。”
宋玉风瞥了眼logo,记住了:“我给你找。”
“说话算话?”任南野随口侃。
“当然,”宋主任轻声说:“我宋玉风一诺千金。”
人在灯下,能看清楚宋玉风的所有,他低垂的面庞、深邃漂亮的眼睛、密而长的睫毛,还有帮他系扣时蜷缩的手指,这个男人凶起来像猎豹,温柔起来又像一湾秋水,两副面孔都教人难以招架。
任南野垂眸,看着宋玉风替自己仔细系好最后一枚纽扣,还细心地抻平西装边角,他忍不住问:“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宋玉风抬首,他没笑,但身上肆虐的气息已全然殆尽:“如果今天来的人不是我,恐怕你连骨头都不剩了。”
“你来也好不到哪儿去。”后面的话任南野没敢说,腹诽道:“耍人就耍人,耍什么流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听得见,”宋玉风先指了下自己左耳,又用食指戳了下他心脏的位置:“文明点。”
西装外套纽扣的位置偏低,即便全部系上也挡不住那点春色,稍微侧头就能一览无遗。
宋玉风不看他:“走吧,送你回去。”
“诶,”任南野拽住他胳膊,“那林珊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宋玉风一把揽过他肩膀,“白先生看上你了,要带你回去聊聊。”
等在外室的林珊对着小镜子补口红,lancome新款的玫瑰豆沙色,她抿了抿唇,余光瞥见对面的房间推开一条缝。
林珊立刻站起身,露出职业微笑:“白先生,怎么样?”
“戏还行,不过细节部分还有探讨的空间,”宋玉风侧身,彻底将任南野挡在自己的影子里:“林助,我带李远去我那坐坐。”
朱茂探头望过去,只见任南野藏在宋玉风身后,面色潮红,衣裳不整。
探究的目光里忽地变了,里头有鄙夷有羡慕还有不甘,但今晚的主角不是朱茂,自然没他说话的份。
林珊看了看两人,嘴角倏忽一弯笑开了:“行行行,新人不懂戏,您多担待。李远,跟着白先生好好学。”
接着忙不迭给人按电梯,跟怡春院似的。
地下停车场。
轿车还是那张白色保时捷,起步前,宋玉风突然侧首盯着他看。
那双含情眼是真漂亮,比作山比作水都不免落入俗套,彼时他像一尊动情的菩萨,禁忌又充满妍丽,瞧得任南野耳发红,心发慌。
宋玉风这么看了半晌,笑了:“安全带系上。”
“……”
“哦,”尴尬数秒,任南野忙伸手朝颈后摸索,许是手滑,摸了几下都没够着。
他刚转头就听见宋玉风说:“我来。”
接着身子朝他压过来,任南野五官六感一向灵敏,不由得往后躲了点,还是没能躲开那阵好闻的沉香。
香气扑来,携着绵长的微醺。
扣上安全带,宋玉风瞧他不太自在:“怎么了。”
“没怎么,”任南野揪着发烫的耳朵,往阴影里躲,想着黑夜能替他遮掩几分是几分。
退回座位,宋玉风眼底染上了深深笑意,他神色自若地打火踩油门。
轿车驶上城市主干道,天际淅淅沥沥飘起了细雨。
静默几瞬,待心里杂七杂八的情绪消解得差不多,任南野还是说回了正事。
“所以,宋主任不反对我报道梦马的新闻了?”
没立即回答,宋玉风沉默着。
车子拐弯进了一条稍窄的街道,小区位置偏僻,地上铺着青石板,轮子碾过去,身子跟着轻微颤动。
夜色静谧,但雨声嘈杂。
任南野看着他瞧不出阴晴喜怒的侧脸,良久过后,才听见身边人开口。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宋玉风说。
悬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任南野暗暗呼出一口气,甚至连日来积郁的不爽都散了,简直是身心舒畅。
“别高兴得太早,虽然暂且这么定,但这件事毕竟牵扯众多,”宋玉风略微思忖,“你答应我,如果过程中危急性命,这起新闻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做了。”
“行,我答应。”
这么爽快?
宋玉风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倒让人不敢轻易相信了。
任南野说:“既然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是不是该商量一下对策。”
宋玉风开车稳,走巷子也如履平地:“梦马的内部情况我还不太了解,你先说说。”
任南野往后一靠,姿势放松:“雷鸿这个人很神秘,行踪不定。他的贴身秘书叫林珊。雷鸿大大小小的事宜都是林珊在打理,不过这女人警惕性很高,我只挖到些鸡毛蒜皮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