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姹紫嫣
“心脏病发。”我低声道,“但是她去的很安详,没受什么罪。”
“好、好、好……”爸爸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把头别到一边,实在不忍心看他此时此刻痛彻心扉的模样。
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在缓慢的驶进医院,然后停在不远处。车门开了,只见沈聪一脸疲惫、风尘仆仆的走了出来。
“沈聪!”我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爸爸在旁边咬牙切齿的发出一声怒吼,“你这个畜生!我把晓情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吗?”
然后爸爸便象疯了一般扑了过来,一脚踩在油门上,两手按在方向盘上。
我的车只是停在一旁,并没有熄火,在爸爸的操弄下,汽车象失控一样向沈聪撞去。
看见爸爸疯狂的举动,我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爸爸对沈聪实在是积怨太深,他是要撞死沈聪吗?不,不能让爸爸做傻事!不能让沈顾成为孤儿……
情急之下,我顾不上自己的安全,手上使劲,将车往左一转——只听见“碰”的一声巨响,我的头重重的撞在车窗上,然后胸部一疼,应该是被安全带勒住吧,不过我已经无法研究了。
我只感觉自己疼得天旋地转,心里不禁苦笑:这回又要死了吗?不过庆幸的是,车是撞在左边,爸爸坐在右边的副驾上应该没事吧?还有沈聪,估计连衣服都没碰到吧……
也好,自己早就是个“死人”了,好歹多活了一年,只是有些对不起沈顾,因为已经来不及告诉他,我喜欢他了……
昏迷
很长一段时间,我的思维都非常模糊。后来渐渐的,会开始想一些事情,比如我究竟身处何方、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儿、在这儿有多久……可我始终想不出所以然。我只知道自己已经在床上躺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似乎没有能动的迹象。
我尝试去睁开双眼,可眼皮总是沉得像有千斤重;我也试着去发出声音,可我好像不知道怎么发音了;我还试着要动一动我的身体,比如手指,可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一般……好吧,我放弃,反正除了放弃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唯一庆幸的是,这种不能动弹的日子虽然不能看、不能吃、不能喝,但却能段炼我的听觉及嗅觉。原来但靠听和闻,也能知道不少东西的。起码我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叫“徐小旭”,现在是一名植物人。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不过估计是没有吧,即使有,对我也很差劲,因为从来没有人来探望过我,大多数时间留在病房里陪我的是一个叫“姚真”的女人。
从声音来听,姚真应该很年轻,估计长得也不难看,因为她身上总有一股雪花膏的甜腻香气。最有意思的是,我发现姚真此人简直是个“双面娇娃”,对着医生、护士时彬彬有礼,对着我一个人时却是另外一副嘴脸。
按理说,她应该是照顾我的看护,可我并没有得到多少她的照顾,从我恢复意识的第一天起,感受最多的就是冷。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天气问题,可有一次一个巡房的护士说了一句话,让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觉得这么冷了。
“啊呀,你是病人家属吧?大冷天的怎么只给他穿那么少的衣服呀?”听声音这位应该是中年护士,人还挺好心的。
“哦,是吗?我会注意的,谢谢你提醒啊。”可等护士一走,姚真就冷冰冰的自言自语道:“一个活死人,穿那么多衣服干吗?早死早超生!”
只可惜我不能开口反驳她,更不能起来自己找衣服穿,只好继续穿着很少的衣服,依然挨着我的冷。不过说不定是因为寒冷的缘故,我才得以恢复知觉吧,虽然现在我还动不了,不过我很有信心,迟早会重新站起来的,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这位“双面娇娃”的特殊照顾。
也许是一个人整天对着另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太无聊了,又或是姚真的心里真的有很多秘密需要发泄,因此我便成了她最好的听众了。
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她很喜欢跟我自说自话。
“你虽然是个笨蛋,但挺有舍己为人的精神的。”
我舍己为人?我一听不禁来劲了,我究竟是做了什么样的丰功伟绩呢?
“如果不是你在旁边搅和,沈聪早就一命呜呼了,许平那混蛋自然也要一命赔一命”姚真咬牙切齿道,“说起来我真要谢谢你的多管闲事!”
原来我救的人是沈聪啊,不知道这个沈聪是何方神圣,与我是什么关系,让我可以这样舍身救他?
我来不及多想,头皮处一阵剧痛,似乎被她揪下一小撮头发,我疼得差点喊出来,只可惜我喊不出来,哎,真是懊恼:我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变回正常人啊?
“哼,要不是收了那个死兔子的钱,要保养好你这臭皮囊,我真想拿你来泄愤!不过揪你几撮头发料他也看不出来。”
我以为酷刑到此结束,谁知道姚真突然拿起我的手指,用一个尖尖的东西——估计是牙签,插在我的指甲缝里——我痛叫一声,当然也是只能在心里无声的痛叫,继续受她的虐待。
“为什么你变成这样还有那么多人念着呢?沈聪出钱请我当你的看护、舒宇有时会过来看你,还有那个顾雷,居然跟你做那种龌龊的事!哈,最离谱的是那个小鬼沈顾,这么小的年纪居然也迷你迷得不行,你出事时他简直都要崩溃了,要不是他老爸命人押他去广州找他奶奶去,估计还会闹出许多事来!”姚真越说越愤愤不平,手上用力刺着我的手指,道:“我究竟哪一点比不上你?为什么他们都把你这‘活死人’如珠如宝的供着,对我看都不看一眼,还要我当老妈子伺候那个病秧子许晓情、现在又要给你端屎端尿?!”
如果我能说话,我真想告诉她:就凭你这素质,也想别人喜欢你?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人,但这些人真是有眼光,我不禁对姚真口中的那些明察秋毫之人起了惺惺惜惺惺之心。
“我知道自己出身不好,下乡后又遭到那个老色鬼村支书的垂涎,本来许平可以帮我的,只要他当年能挺身而出,可他因为要护着舒宇那小子,对我见死不救……我真恨你们这些男人、真恨……”
姚真声音越说越低,手上的劲越使越大,我终于知道了自己原来不止是她的听众,还是她的出气筒!我越来越怀疑自己是因为她的“针灸”刺激才恢复清醒的了。
“最可恨的是,舒宇居然认不出我!我因为他被那条村的人霸着了那么多年,他居然不认识我?还有那个该死的许平!原来他是许晓情的爸爸,你说我会放过他的女儿吗?呵呵呵……”
我心里一惊,心想:这个叫许晓情的小女孩有危险了。
果然,姚真继续冷笑道:“我早就被那病鬼烦死了,如果不是看钱份上,我也不会继续服侍她。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让我知道了许晓情是许平的女儿,害死她就等于要许平的命,我作为她的看护要杀死她还不是举手之劳的事?只要换了她的药、不给她及时救治,她这样的废物不就会死了吗?你说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哈哈哈……”
姚真发出疯狂的笑声,我则听得毛骨悚然,虽然不认识这个小女孩,不过她死得也真冤。看姚真现在还好好的坐在这儿,估计她的罪行还没被人揭穿。如果我真的能走出去,我一定要报警,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只可惜,现在的我除了躺在这一动不动外,别无他法。
“好了,”姚真把我的手放了下来,“我的苦日子总算结束了,今天晚上我就要搭船偷渡到美国去了,而你也活不过今晚了,呵呵呵……”
侵犯
活不过今晚?如果是别人说出这话我还会当作笑话一般听,但从她嘴里说出来,我真的有种无辜悚然的感觉。我拼命的想动,但这个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一般,怎么都使不了。
我正沮丧万分,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
“雷少,”姚真一改阴森森的语气,对着那人爽朗道:“你来了。”
“嗯。”那个叫雷少的家伙似乎很年轻,对姚真道,“他最近的情况如何?”
“老样子,还是一动不动的。”姚真装出一副很遗憾的样子,“雷少你慢慢吧,我先出去了。”
门“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那个雷少。
那人似乎走到我床边,低头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道:“你究竟什么时候才醒?都快一年了。”
原来我已经成了植物人快一年了!可想而知我那时候受了多重的伤啊。不知道这个雷少和我是什么关系?
我正猜测着,突然手被对方拿了起来,只感觉那人端详了我的手一会儿,估计是看出我手上的伤吧。
果然,只听见雷少轻轻的笑,道:“姚真果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竟然对你使这种阴招。你放心,我不会让姚真好过的,竟敢对我看中的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