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喝豆奶的狼
隔天,陆戈晕晕乎乎醒过来。
屋里的遮光窗帘拉得严实,床头开着小灯,看不出时间。
他动了动唇,先是感觉到了疼。
反应几秒,一些混乱的记忆缓慢浮现在脑海,四散在外的思绪回笼,陆戈躺在床上半天都没有动作。
乐极生悲,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
费劲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都快中午了,池朝不在身边,估计是在外面做饭。
陆戈闭上眼睛,有种逃避现实的自暴自弃。
事情到了这一步,退是退不回去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池朝,还能不能保持住原来的相处方式。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得面对。
喉咙里干得很,陆戈用手肘半撑着身体,端过床头柜上的水杯抿了几口。
水还是温的,应该是刚换不久。
池朝在日常照顾他的方面格外细心,有时候就连陆戈这个医生都自叹不如。
缓过神下了床,厨房的门关着,抽油烟机嗡嗡直响。
阳阳蹲在沙发上冲他叫了一声,陆戈走过去按了一下小猫脑袋,自己去卫生间洗漱。
身上穿的睡衣,应该是池朝换的。
昨晚上没洗澡,身上也不觉得太黏,估计换衣服时顺便也帮他擦了擦。
陆戈:“……”
果然人不能喝酒,一喝就得坏事。
陆戈垂眸挤上牙膏,在把牙刷塞进嘴里之前,探着身子在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嘴唇。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上面被咬破了好几块,就跟抹了口红似的,还是那种暗红的豆沙色。
陆戈皮肤本来就白,唇上的血色也淡,一旦破了皮流了血,伤口就特别的明显。
特别是下唇左边一处,咬出来的伤口快有一个小拇指甲盖大了,这狗崽子真就是狗啊,接吻好好接也就算了,咬什么啊!
陆戈早上嘴疼的时候心里也隐约有数,可他没想到能这么明显!简直就是高亮加粗双下划线的醒目!
别人先不说,单是秦铄那只老狐狸,肯定分分钟明白怎么回事。
陆戈按了按自己额角,脑子疼。
洗漱完毕后陆戈准备再洗个澡,出门拿换洗衣服时正好撞见池朝端着米饭走去餐桌,两人门里门外打了个照面。
池朝脚步一停,目光先是落在了陆戈的唇上,没停一秒就赶紧挪开,甚至还以为尴尬飞速下了眨眼睛。
看来小狗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哥,”池朝清了清嗓子,重新看向陆戈,“吃饭吧。”
“我洗个澡。”陆戈看池朝这憨样,也生不起气来,回卧室拿了换洗衣服,看对方还等着他,于是又加了一句「你先吃」。
和池朝的相处似乎并没有之前想得那么艰难,又或者说一夜过去他自己在潜意识里已经过了那道坎。
陆戈在水雾中回想着昨天晚上对方简直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样子,但凡换个人他今天也得直接爆炸。
可是池朝的话…
他又不是不知道对方有那个贼心,情绪上头控制不住也情有可原。
陆戈给池朝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借口,到头来却是把自己劝得服服帖帖。
不行又怎么办呢,也不能真把池朝给赶出去。
凑合凑合过呗,反正再过几个月人就滚蛋了。
陆戈把头发吹干,擦了把脸出了卫生间。
客厅里,池朝正坐在茶几下的地毯上逗阳阳玩。
手里拿了个羽毛签子,随便一动就能引得那只肥猫活蹦乱跳。
“哥,”池朝听到开门的声响,拧着身子看他,“你洗好了。”
陆戈「嗯」了一声,抬眼看了看挂钟,都快十二点了:“你不饿吗?”
都说了先吃,还非要硬等。
“还行,”池朝起身走向餐桌,“我做了些冷面,刚把冰块给去了。”
桌上摆了一小碗冰块,池朝夹了几个放在陆戈碗里。
红红绿绿的摆盘,在炎热的夏天看着尤为清爽。
陆戈划开手机,看到之前联系好的朋友给他发来了驾校报名信息。
最近的一期就在今天下午,等会儿吃完午饭就可以直接过去了。
陆戈转手的信息发给池朝,让他趁着暑假赶紧把驾照给考了。
池朝点头应允,两人相安无事吃了半碗面条,陆戈突然抬头看向对面。
“手给我看看。”
池朝腮帮一停,有点懵逼。
但是还是乖乖地把手往桌上一伸,摊开掌心给给陆戈看。
陆戈握住他的手指,看了看指甲。
修剪齐平,也没有什么啃咬的痕迹。
他「啪」的一声把这只狗爪子拍走,闷头继续嗦面。
等到快吃完了,这才起身对池朝说:“给你介绍个名词。”
池朝睁着眼睛看他。
“口欲期缺陷。”
——
下午,池朝坐在驾校的塑料凳子上,低头用手机划拉着关于口欲期缺陷的资料。
看了个大概,也有那么一点了解,对比一下自己的症状,除了咬了个人,其他好像也不太符合。
池朝揉揉鼻子,不动声色地抬抬唇角。
他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来的东西,陆戈也不会不知道,对方单单扔一个名词给他,大概率是在臊他。
池朝脸皮厚,不怕陆戈臊。
对方还愿意跟他这么说话,说明陆戈基本不跟他计较昨天发生的事。
阴阳怪气损上一句,差不多就这样了。
另一边,陆戈戴着口罩去医院上班。
装模作样地压了压嗓子,说自己最近有点感冒。
下班时遇见秦铄堵门,对方的眉毛都快飞太阳穴了。
“怎么了哥们,听说你感冒了啊!”
“快滚。”陆戈推开秦铄就往外走。
“别啊,”秦铄乐颠颠地追上陆戈的脚步,“喝酒不,专门给你空出一小晚上。”
“喝个屁,”陆戈对酒这玩意儿简直深恶痛绝,“戒了。”
“哎哟我操,”秦铄乐得不行,不把搂住陆戈的脖颈,“我可不信,走吧,桌都给你定好了!”
就像已经料到了什么,陆戈把口罩摘下来后秦铄除了哈哈大笑外就没什么其他的反应。
“牛啊,”他已经笑得快不行了,“这是被狗啃了吧!”
那笑声钻得陆戈太阳穴生疼,懒得回应,就干脆拿起一根盐焗大虾开始剥壳。
“说说?”秦铄「嘎嘣嘎嘣」嚼着花生米,“我最近可无聊了。”
“无聊找你老婆去,”陆戈毫不留情地揭对方伤疤,“一会儿我得回去。”
池朝在驾校还有晚班,学到八点多才放。
“哎哎哎,别聊我的事,”秦铄收起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探着身子问,“你怎么想的?”
陆戈睨他一眼:“再来几盘虾,我带回去。”
秦铄立刻掏手机下单,顺便还多点了份蛤蜊。
“没怎么想,”陆戈开始剥第二个虾,“就这样。”
“我就知道,”秦铄往椅背上一靠,“不愧是我,早就预判了你的预判。”
陆戈的性格放在那里,遇到事情就不是个积极解决的主。
再者他也不像秦铄从小就离经叛道,中规中矩长大到现在,突然出了这档子事,一时半会儿肯定解决不掉。
眼下一问果不其然,当局者还在这迷呢。
“知道你愁,”秦铄把一瓶啤酒放在陆戈面前,“来吧,今晚去我那儿睡。”
“都说戒了,”陆戈没接,还继续剥他的虾,“晚上还得帮池朝选志愿。”
秦铄愣愣,然后「嗤」的一声低头笑出来:“行行行。”
他能看得出来,自己这哥们算是没了。
陆戈抽了张纸把手擦擦,把那一小盆卤毛豆端自己面前继续剥:“现在说什么都太早,小孩玩心大,以后指不定怎么样。”
“我看不像,”秦铄摇摇头,“你那弟弟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
陆戈手指一顿:“也不是没意外。”
当初他还觉得许桃是个挺不错的女生,最后还不是迎面给他来了那么一棍子。
“要不是你家庭幸福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童年有什么应激创伤,”秦铄叹了口气,“要么就是许桃那事儿你还惦记。我说哥们,真没必要。”
说白了,他觉得陆戈有点玻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