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夜公主
白正明看了看安看起来并不夸张,但明显很结实的肌肉,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正经,“大……大佬!”
其他男生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倒是周福珠等女生推了推眼镜,一脸淡定地说道:“你们才知道啊?其实我们也跟着安师姐学了一手,虽然战斗力不太强,但是遇到一般的情况逃跑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
此时男生们脑子里已经没有女生更容易成为犯罪受害者的刻板印象了,一脸悲愤地含泪说道:“你们性别歧视搞小团体,为什么只教女生不教男生?作为大师姐,你怎么能只爱师妹不爱师弟呢?”
安:“……”
这话好像有毛病又好像没什么毛病,安也懒得思量,说道:“倒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我和师妹们比较有共同爱好,所以平时一起玩比较多,有一次正好说到了,就教她们了。师弟你们的话,我不是说男孩子不能喜欢小裙子啊,但是你们中间好像确实没有谁喜欢小裙子的对吧?不过格斗你们也想学的话,以后也可以一起来学,ok啊。”
男生们都点头表示要学,就连哈明宇也不例外,他觉得自己先要变得更强一点,光靠调养是不够了,还是得战斗!
此时男生们已经不觉得女生们更容易遇害了,尤其是他们同门的彪悍的师姐师妹们,要是犯罪分子遇上了,还不知道谁更倒霉呢。
陈颂见状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样就很好,都已经21世纪了,虽然性别歧视和性别不平等依然存在,但我并不希望你们也有这种思想。我不喜欢那种女孩子不应该晚上出门,女孩子不应该单独出行,女孩子不应该走幽暗的地方这种话。只要是公共空间,那就没有哪里是哪种人不应该出现的。
“即便一个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危险,那也是社会治安的问题,是犯罪分子的问题,而不是女孩子本身的问题。就像一个男人如果半夜在街头遇害,不会有人让男人晚上不要出门那样,我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在女孩子身上就不一样。不要以爱和保护为名,做实际上是在压缩女性生存空间的事情。
“我们作为亲朋好友,没有能力改变社会治安,也没有能力改变犯罪分子想法,但是可以让女孩子们有在任何时间走出家门的底气,而不是限制她们,安就做得很好。学校这次的要求,其实我也不是很支持,但鉴于是暂时性的,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之你们注意安全。”
男生们听完,都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其实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甚至也没有想得这么深入,只是类似的话听得太多了,甚至于是社会的主流思想,他们下意识也就这么认为了。
女生们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其实类似晚上不要出门之类的话,她们以前听过不少,虽然感觉不太舒服,但也没有太想多,毕竟说话的人确实是出于保护的目的,是出于安全的考虑。
但听教授这么一说,她们仔细一想才觉得有些可怕,什么时候女孩子晚上不能出门、女孩子不应该单独出行已经成为社会的共识了呢?
如果这种共识进一步强化,那么下一步会不会是为了女性的安全考虑,女性不应该从事夜班的工作。
再下一步会不会是女性应该回到家庭,因为家里才安全。
然而家里真的安全吗?
现在社会上各种家暴、杀妻之类的新闻层出不穷,尤其当女性失去了工作,失去了经济来源,她们的家庭里的地位也必然会下降,过去的历史已经告诉她们,这只会更加艰难而不是更安全。
看到她们似乎都有自己的思考,陈颂继续说道:“要有自己的思考,不管是在什么事情上,不要人云亦云,多数人的智慧未必是正确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智商高的是少数,平庸的才是大多数。最重要的是,有时候群体智慧并不为真理所用,他们更容易被群体的利益所裹挟。”
安认真地问道:“教授,您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就像您说的那样,在这个时代女性已经争取到了很多东西,但是性别依然是不平等的。女性在就业上要面临更多的歧视,在家庭上要理所当然地承担更多的义务,甚至于即便是从事同样的工作也会面临同工不同酬的局面。我有些迷茫,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陈颂看出安并不是刚刚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便说道:“个人的力量很难改变一个时代,具体怎么做,我无法给你明确的建议。我只能说,作为个人你可以成为女性的榜样,也让全世界看到女性的力量。你要成为一个有影响力的人,成为一个不可替代的人,然后你说出来的话才有力量。
“即便你无法做到这些,你也要活成你想要的样子,不要为世俗妥协。你要清醒的知道,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才是你想要的,而不是别人说什么是对的,这条路会很艰难,因为你不会成为一般人眼中的好女人,但是你要活得成功活得快乐,让其他女性知道,不必成为世人眼中的好女人,也可以很好。
“但是你要考虑清楚,因为你会遭遇很多的反对,即便是女性,她们也未必会认同你。这是受限于她们的认知,他们生活在男权社会编织的牢笼里,即便她们有很高的知识水平,但她们已经被洗脑了,接受了那一套根深蒂固的价值观。这个时代就是这样,超越这个时代的你,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疯子,他们会嘲笑你,对你评头论足。”
从陈颂的言语中,安仿佛有了画面感,但是这并没有能够让她退却,反而让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她说道:“教授,我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我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他们的学历水平和工作都差不多重要。但是当我的母亲嫁给我父亲之后,她要把自己的姓氏改成我父亲的,在家庭中也是她承担更多的家务和照顾我的责任。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但我不理解,为什么女性理所当然的要牺牲更多?教授,我想留在夏国。”
陈颂没有很意外,只是问道:“你确定吗?”
安笑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我确定。我知道想要改变社会很难,我也没有这样的野心,所以我想要从简单一点的地方开始。我未必会结婚,但如果结婚我希望找一个夏国人,这样我不必改姓,我的孩子也未必一定要跟他姓,我们可以商量孩子的姓氏。我不希望我在国际数学家大会作报告的时候别人叫我某某夫人,我有自己的名字。”
陈颂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当然可以,你在数学上很有天赋,夏国欢迎任何有才华且友善的人,虽然在短时间内你可能不能取得夏国国籍。”
安笑着说道:“我知道,我曾经去了解过夏国的移民政策,不过入籍的事情我也还没考虑过呢,毕竟夏国不接受双国籍,放弃原来的国籍的话,我还得跟父母商量。”
虽然说他们国家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夏国的家庭联系的那么紧密,但到底也不是真的陌生人,这样的大事还是得征求意见的。
等他们说完,任福珠等女生纷纷开口表示安并不孤单,她们也会和安一起。
任福珠捏着拳头说道:“我们这么优秀,凭什么为什么臭男人回归家庭?要回归家庭也该是他们回归,我们这种优秀人才回归家庭的话简直就是社会的损失、国家的损失、全人类的损失!”
虽然这话说得有点自大,不过要的就是这种气势,陈颂听着点点头,说道:“那行,我期待着你们成为国家的栋梁,那样我也算是没有白教你们。”
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教授您放心,我们以后肯定不会给您丢脸的!虽然想要超过您可能有点难度,但绝对不会让人觉得您不会教学生。”
哈明宇等男生闻言也纷纷表态,一方面表示对女生们的支持,一方面表示自己也绝对不会给师门拖后腿。
见学长们都很有奋斗精神的样子,陈颂满意地点点头,把这次谈话的重点,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任务布置了下去,然后就让他们离开了。
学生们开始并没有觉得不对,打了鸡血一样努力奋斗,忙了几天之后突然有点回过味来了,“教授真的不是在忽悠我们干活吗?”
哈明宇看了说话的师弟一样,淡淡地说道:“所以你到底想要不想要成为国内甚至国际上说得上名号的数学家呢?”
师弟傻傻点头,“想。”
哈明宇:“那你管教授是不是在忽悠呢,反正想要成功就要干活。”
师弟点点头,又忍不住摸了摸脑壳,“不是,这话怎么感觉像是资本家给画的大饼呢?”
哈明宇白了他一眼,问道:“教授给你发工资了吗?”
师弟点头:“发了。”
哈明宇继续问:“那你觉得教授给你发的工资对得起你付出的劳动吗?”
师弟再次点头,“我觉得我对不起我的工资。”
哈明宇:“那你在工作的过程中有学到什么,有进步吗?”
师弟点头如捣蒜,“进步非常大!”
哈明宇:“那你还说什么废话?”
师弟真诚忏悔,“我错了。我怎么把教授和资本家放在一起比较呢,资本家只会忽悠人007还不给加班工资并说这是福报。”
而就在学生们努力干活的时候,陈颂和童一淮去参加学校的教职工团建活动了。
这个活动陈颂和童一淮都不感兴趣,然而不管是智院长还是赫院长,都说每个人都必须参加,就算现在不参加,以后也是要去,不如趁着有空早点搞完。
因为大家基本上都有科研任务,忙起来也确实很忙,所以这个团建活动倒也不是要求所有人都必须每年参加,但至少五年得参加一次。
同样是因为大家都很忙,时间也很难凑到一起,所以一起参加团建活动的也并不都是同学院的同事,基本上属于各个学院和研究所的大杂烩。
陈颂有点质疑这团建活动到底有什么意义,智院长和赫院长却表示这正好给他们和不同学科的学者交流的机会。
这次参加团建的有年轻教职工,也有年长一些的,按理说陈颂和童一淮属于年轻教职工,应该和他们在一起,奈何那些年轻教职工们在他们面前明显非常不自在,两人正好也对他们玩的那些项目没什么兴趣,就干脆和年长的教授们混在一起喝茶聊天了,毫无违和感。
此时谈话的中心是一位医学院的教授,他叫袁良钰,看起来干干瘦瘦,整个人明显比周围的其他学者们黑上好几个度,要不说他是医学院的,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以为他是农学院的。
袁良钰教授正在讲述他援助非洲公共卫生事业的时候发生的一些比较有意思的故事,巧合的是,他在非洲做的恰好就是之前陈颂曾经谈论过的防治疟疾的项目。
早在很多年前夏国就已经完全消灭了国内的疟疾,然而国家每年还是要投入几千万的资金在这方面,就是因为疟疾的输入病例。
在现代的交通条件下,地球就是个村子,任何疾病只要存在在地球上,就有可能出现在夏国。
就像几年前的那场全球流行的疫情,即便国内的防治已经做得非常好,后来还是经过了几年时间才彻底解决,就是以为国外的大流行以及病毒在国外的不断变异。
疟疾也是同样的道理,虽然在夏国已经不存在疟疾了,但是非洲的疟疾病例非常多,每年都有几千例外来输入病例,如果不能及时控制,就有可能再次导致疟疾在夏国的流行。
这也是夏国出钱出人出力去非洲帮他们控制疟疾的原因之一,主要控制好源头,才能杜绝传染病在夏国的流行。
另外也是因为疟疾这种疾病在地球上并没有彻底消灭,夏国就不能对这种疾病没有研究、失去控制,否则当夏国出现疟疾的时候,我们就没有控制解决的办法。
然而夏国国内已经没有疟疾了,所以想要研究疟疾就需要去有疟疾的地方,比如说非洲。
很多人不能理解,为什么夏国要援外,为什么要在非洲花那么多钱,有那么多钱用在国内民生不好吗?
只能说,有些事情没有全面的了解,就片面的下定论是非常不负责的。
夏国一个负责任的大国,但并不是傻白甜或者傻多速的土豪,国家花出去的钱肯定是能够得到某种回报的。
当然作为普通科学工作者,袁良钰教授并没有考虑那么多,他只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同时对非洲人民也有着深切的同情。
讲完了一些有意思的故事之后,袁教授叹了口气,说道:“那边还是太穷了,而且还有战乱。疟疾本质上是一种穷病,还有消除贫困才能消除疟疾。不过我们的工作也取得了很大的成效,我们推广防控方法的地方,疟疾的发病率降低了差不多有80%左右吧。”
另外一个教授说道:“这个数字已经很不错了,非洲那边的情况毕竟和国内不同,你们的工作也不好做吧?”
袁教授点点头说道:“确实不好做,当年我们防控疟疾的时候基层的卫生员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乡村的赤脚医生还有基层卫生院的医生。但是在非洲那边,医生很少,根本没有办法深入到村子里。我们不得不培训了一批志愿者,让他们做这部分的工作。”
虽然看过很多非洲的新闻,但是毕竟在座的教授们去过非洲的很少,对那边的情况也是一知半解,陈颂的情况也是如此。
并且他回忆自己认识的一些国际上的学者,基本上没有非洲籍的,少数几个还都是南非的,这个国家显然并不是非洲国家的典型。
陈颂有些好奇地问道:“袁教授,非洲那边的科研环境怎么样?”
袁教授说道:“基础肯定是要差一些的,他们基本上没有能力培养自己的科研人员,不过非洲也有一些高级知识分子,他们在欧美的大学接受良好的教育,毕业之后回到非洲工作。不过说实话,他们和非洲的人民之间缺少中间环节,我们在实验室里研究出来的成果可以转化成实际的应用。”
顿了一下,袁教授补充说道:“当然,在顶尖学者方面,他们也是缺失的。说实话,他们缺乏能够留住这种水平的学者的条件,战乱的环境很难提供稳定的研究条件,而且他们的科研经费也不是那么充足,所以很多有天赋的学者会选择去发达国家发展。”
听到这话,陈颂倒是想起了国内人才流失的情况,顿了一下才点头说道:“难免的,人往高处流嘛。”
袁教授显然也想起来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对陈颂和童一淮说道:“两位是陈颂教授和童一淮教授吧?久仰大名了。”
袁教授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前辈,听到他这话,陈颂和童一淮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袁教授,您这就折煞我们了。”
袁教授黧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说道:“我这可不是客气的说法,我确实很早就听说过你们的名字。最早是听说陈教授获得菲奖的消息,当时我还在非洲,便感觉非常振奋,偌大的夏国终于有了菲奖得主。后来又听说了陈教授的一些消息,以及童教授舌战群雄的事迹,一直希望能够和两位见面。”
陈颂明白袁教授的心情,类似的心情他们在很多学术圈的老前辈身上体会过,他们只是想要看到夏国学术界的崛起。
虽然现在夏国学术界在国际上已经不是小透明了,但是对这个泱泱大国来说,还不够,还需要更强,还需要更多的年轻人冒出头来。
陈颂对袁教授说道:“我们听说了袁教授您的事迹也非常敬佩,同样很高兴能够和您相识。”
袁教授却是笑了,说道:“我啊,大概在学术界就是那种感动夏国的角色,做的其实是很很普通的事情。我没有你们那样开创性的天才,只是脚踏实地,博点同情分。”
陈颂认真地说道:“不是同情分。您做的事情同样非常重要非常伟大,虽然或许不那么引人注意,但您的贡献同样是实实在在的。或者说,您比我们这些出风头的人更伟大,有多少人能愿意这么默默无闻地付出呢?”
第104章 你们不对劲 二合一
眼见气氛变得沉重, 现场地位最高的海洋科学家曾院士说道:“说得悲壮干什么,我倒是挺羡慕老袁的,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像我想干什么都不行。”
袁教授回忆了一下自己在非洲的生活,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个笑容,“这倒是没错, 在非洲的日子虽然挺辛苦,包括当年在国内研究的时候也很艰难,但也不完全是困难,我们都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过老曾这话说得就夸张了, 你堂堂一个院士,谁还能强迫你做不想做的事情不成?”
曾院士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 说道:“虽然不会强迫我做不喜欢做的事情, 可是我想做的事情也不让我做啊?”
袁教授露出了沉吟了表情, 想了一会儿说道:“所以……你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喝酒?抽烟?”
曾院士:“……”
可疑地沉默了几秒之中, 曾院士恼羞成怒地说道:“胡说八道!我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吗?我就是不高兴他们凭什么不让我去深海?几年前我们国家自己的万米深海探测器服役之后, 我年年申请,年年都不通过, 我比那些通过申请的科学家差吗?!”
他这话一出,大家反倒是都没话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虽然现在技术也不算不成熟,万米深海探测器服役几年从来没有出过意外, 但风险还是存在的。
那毕竟是万米深海, 万一发生什么意外, 想要挽救基本不太可能, 国家不可能让曾院士这种级别的人才去冒险。
像是院士级别的人才, 国家损失不起,但国家也尽量不希望限制他们的自由,尽力在其中找一个平衡,但有时候有些事情还是难免遗憾。
看大家都不说话,曾院士皱眉说道:“你们这是什么反应,这可不是我任性。如果深海探测器确实很危险,那我肯定不会要求去,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是一直工作得很好吗?我们国家的技术,一向是很重视安全性的。小陈、小童,你们能理解我的吧?我们国家的空间站实验室,你们就说你们想不想去吧!”
原先一直旁听没有表态的陈颂和童一淮,听到这句话,顿时都露出了向往的表情。
夏国的空间站实验室也已经运作好几年了,上面一直有科学家常驻,除了夏国自己的科学家之外,也吸引到了很多国外的学者申请去空间站工作。
陈颂和童一淮作为高能物理学家,对于这种真正处在宇宙空间之中的实验室自然也充满了向往。
就像是曾院士想要去万米海底不被同意一样,国家也肯定不会让陈颂冒险上太空,童一淮如今虽然没有陈颂那么受重视,但同样是被重点培养的年轻物理学家,大概率也同样不会被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