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师师
陈词悠闲地单手撑腮看着华弦蹲在桌下,只露出个调皮的小发旋,悠然笑道,“不想去肖图家,那就留在宿舍吧,正好我也无家可回,咱俩还能一边看春节晚会一边回忆当年和王灭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华弦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他一眼,仿佛陈词已经瞬间变成了三头六臂内裤外穿头戴猫耳正从电视里爬出来的哥斯拉,然后动作僵硬了一秒,以兔子一般的速度奔至肖图旁边,拉住他的衣角,“小图子,我跟你走。”
管诚和白小节已经在第一时间收拾好东西奔回家,肖图拖着华弦回房间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放在自己背包里,就向另三个人告别。
临出门的时候,华弦突然一拍大腿,跑回卧室一阵翻箱倒柜,两分钟后神神秘秘地拎着个黑袋子溜回肖图身边,把那个袋子往他背包里放。
“什么东西?”肖图疑惑。
华弦哼哼两声,没说话,肖图眉头一皱,转身将背包取下来,揪出他那个袋子,脸刷地黑了,后槽牙磨得咯咯直响,危险地压低声音,“你带着按摩棒去我家?”
被他用这么危险的语气逼问,华弦有点发憷,但转念一想,自己既是长辈又是前辈,干嘛怕他这个坏脾气的小字辈?
于是挺起脊梁,字正腔圆铿锵有力地说,“我是个二十三岁有着正常性需求的成熟男人。”
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挫样儿,肖图挫败地暗叹一口气,将袋子掖回包里,单肩背着,另一只手牵起华弦的手,“走吧。”
楚镜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在门口的闹剧,半天,陈词掩面,幽幽叹道,“肖图同志大爱无疆可歌可泣。”
“那我们也走吧,”张渐天拎起地上的书包,对陈词道,“陈哥,你真的不回家过年?”
陈词挑眉,“你已经问了不下十遍了,怪不得阿镜说你是老妈子。”
张渐天无语。
“没有父母愿意和子女做仇人,”楚镜淡淡地说,“这么多年了,回去一趟吧,去年过年见到咱妈,都有白头发了。”
偌大个房间此时人走楼空,显得声音都很稀薄,楚镜挽着张渐天的手,站在茶几边看向那个纤细的老男人。
陈词却没心没肺地笑起来,拿着扑克挥挥手,不耐烦道,“赶紧滚吧,哪来这么多话。”
两人走到门口,张渐天回头看一眼坐在窗边自己跟自己玩扑克的陈词,突然觉得心头噎得难受,将楚镜的手指握得更紧了几分。
现实如此残酷,他们却有着彼此,万幸,万幸。
战队放假后,张渐天又在楚宅厮混了两天,就被父母连环夺命电话催回了家中,还有半年就要高考,父母狠心地给请了五个家教老师,誓将填鸭式进行到底了。
淹没在茫茫无际的题海中,张渐天偷空给楚镜打个电话,失声痛哭:最讨厌放假了……
挂了电话,楚镜看一眼屏幕上张渐天的名字,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瞄一眼客厅里一团和气的众亲戚,悄悄从人群后溜了出来。
“够甜蜜的啊?笑这么灿烂。”
调笑声从旁边响起,楚镜回头,看到王琨正夹着烟倚在墙边,对自己促狭地笑。
打声招呼,楚镜走过去,“怎么也出来了?”
王琨对大厅内使个眼色,“被那群女人吵得头疼。”
楚镜了然一笑,老爷子还没去世,家族所有成员都得回大宅过年,各家女眷往大厅里一坐,东家长西家短的都出来了,八卦完外人开始八卦自己人,楚镜因为“误入歧途”当了职业选手,已经害母亲在亲戚面前很抬不起头来了,而王琨这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更是全家人攻击的焦点。
“最近在忙什么?看上去气色不错,”楚镜看他一眼,发现这个老男人眼中有耀眼的光芒流转,不禁开始好奇。
王琨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手机,闻言笑起来,清了下嗓子,“咳,你的那个朋友,挺有意思。”
楚镜脸上笑容没了,“你把老妖怎么了?”
“别这么紧张,”王琨揉揉他的头发,“只是聊得挺投机而已。”
楚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天,语气生硬道,“老妖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给他惹上一身骚。”
“啧,”王琨颇为惊奇地看向他,“这么正直?龙骑最近开思想政治课了么?”
被他轻佻的语气惹毛,楚镜凑近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磨牙,“老妖是我朋友,跟你玩的那些小男孩不一样,警告你,不许随便动他!”
“哈哈哈,”王琨得意大笑,扯开他的手,“别介意,自从见到那孩子后,我就再没找过什么小男孩了。”
楚镜冷笑,“不像是你会干的事。”
王琨神神秘秘地一笑,随手掐一枝梅花插在他的头发中,无比深情无比惆怅地曼声长吟,“自君别后,山高水长,魂兮梦兮不能相忘……”
楚镜一把抹了头顶梅花,铁青着脸走开。
他的腿尚未痊愈,拄着拐杖走了半天觉得胀痛难忍,便回了房间,趴在床上和张渐天发短信,正聊得眉飞色舞,突然房门响了几声,母亲清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阿镜,我可以进来吗?”
楚镜开了房门,诧异地看着她,“妈,有事?”
“没有事,刚刚看你离开,我过来看看是不是伤口在痛?”
“之前是有点疼,现在已经好多了,”楚镜开门之后自己坐回床上,力度适中地按摩着退步肌肉,略带抱怨道,“以前渐天会帮我按摩的。”
楚母走进去,有些疲倦地坐进窗边的单人沙发中,双手交叉在胸前,脸色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露出个极浅的微笑,“你跟他……是认真的?”
第46章 谈恋爱
楚镜动作一滞,不自然地看一眼一派淡然的母亲,沉默了几分钟,平静道,“当然是认真的。”
“有多认真?”
楚镜抿一下嘴唇,“想跟他过一辈子那么认真。”
“呵呵,”楚母的笑容深了几分,她本不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这在夕阳下的一笑却笑出了让人移不开眼去的柔美。
楚镜看着母亲的笑容,刹那间觉得心口堵得难受,自父亲去世之后,母亲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真正的笑过了,见惯了她在人前颐指气使高贵冷艳,是高高将自己端在了众人头顶的,这样久违的笑容,让楚镜没来由的难过。
楚母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看向自己转眼间已经长成了男子汉的儿子,微笑道,“说说吧,那孩子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对他认真?”
楚镜有些黑线,被母亲关心恋情的感觉十分微妙,满心满肺都是对那个人的喜欢,此时此刻却一句话都不能说出来,低头咽下已不自觉溜到嘴边的赞美,踟蹰了半天,小声道,“上次医院里电梯故障,他背我上的楼,二十三层,每层二十四级台阶,他一级一级走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