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刨烙是个活阎王,沈液高中入学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
只不过对这句话感受的格外深,却是认识他的十四年后。
沈液趴在地上,虚弱的吐气,身下就是血泼,能感受到体内的血液在朝着几处伤口迅速的流逝。
他微微睁了睁眼,额上的血啪啪的不住打在眼上,又看不见了。只有贴在地面的右眼,勉强从地面那窄窄的视线中看到,黑色漆皮鞋,修长的腿,腕表镜面反射到夕阳的光,刺了他眼睛一下。
往上看不到了,不过也不用再往上看,因为多年以前他就不知不觉学会一个技能,只消一个背影,抑或一个脚步声,就知道是他来了。
太熟悉了。
刨烙,他沈液催命的阎罗,到死的酷刑。
“先生",打手一同向来者行礼。
沈液看不到,不过也应该能想到。那张不可一世的脸,映着阳光璀璨夺目。沈液记得十来年前也是这样的季节,那人坐在最后一排,从窗户边转过脸,扬着头挑着眉,脸上的光就很刺眼。
而现在,沈液只能看到他那带着腕表的竹节一般的手,接过一根带血的棒球棍。
沈液很想笑,笑不出来,只是轻轻想合上目。巨大的疼痛一瞬间就叫他完全失去了意识。
棒球棍断掉了,在他的腰上。
死了吗
四周白融融一片,不见高,不见地深,四周空无一物,却身心充实不再恐惧,且无闭塞感。好像漂浮又像是站立。
那是一种青草香,雨后的泥土,以及翻开的新书纸墨的味道。
仿佛回到那时候,手边的新发的一摞书。他随意抽了一本,是语文,再随手翻开,笔墨香味下是一首长诗,“……儿已薄禄相,幸复得此妇,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啪的一声,刚看到这两句,书就被人拍上了。
他抬起头,很想给眼前的这个很灿烂的人露出一个笑。可是还没有。
那人一手扶着桌,一手拽起他的头发。逼得他把头仰的高高的。就这么直视着。那人把脸贴的极近,他觉得耳后有点烧。
“哈,是挺骚的”,他是在跟身后几个没见过的人说话。那么明亮好看的脸,笑的猖狂,说着听不懂的话。
“学委,沈……液”,刨烙翻了一下他书上的第一页。
他呆滞的点了一下头。刨烙把手一松,反而顺手抓了抓他头上的头发。用一种看不出虚情假意的笑说到,“以后跟我混吧。”
香味。是一种檀香,混着雄性麝香,那是跟他味道一样的,火燎的味道。
“操,真骚……都这样了,还这么骚……”。
沈液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那么熟。刨烙两鬓都是汗,耳根发红。望着他的眼角慢慢弯起来。那笑是来自地狱的笑,“这都能把你日醒,沈液,你他妈贱成这样了。”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打了过来。
咸滋滋的,熟悉的血味。
刨烙合上眼,扬着头,嗪着一丝笑意,很舒服的律动起来。沈液觉得床在晃。一个单人间,或者说更像康复病房。
他知道身上的人在做什么,可是……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准确说,腰以下,毫无往日的痛觉。
他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不知有多久,刨烙终于一个深入,射了出来,趴倒在他身上。
他身体很重,压的他透不过气。沈液仍是脑中空白,而身上的人,脸就埋在他的颈边,半晌忽然用一种很神经质的笑,闷闷笑起来。
低低的笑,然后渐渐的,变成了大笑。
“臭逼贱人,你他妈醒了,终于醒了,哈哈哈哈哈哈……”
沈液觉得自己在发抖,但是也只有牙齿在上下打颤。忍不住格格的响。
手上还没有力气,但是感觉手边的床褥上似乎渐渐有一股湿热蔓延过来。
他手指动了动,肌肉仿佛是很久不动弹的酸麻,软绵无力。他撑着伸开手指。
床褥湿了,湿热终于绵延到他的手掌心。
刨烙似乎感觉到他的动静,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往下看了一下床。
又是一阵笑,“臭婊子你这是尿了,我操,你这是被我操尿了吗?”
沈液张了张嘴,可是嗓子太干了,哑哑的出不了声。
刨烙收了笑意,一巴掌一巴掌往他脸上抽,一下比一下重。很快就红肿起来了。
“真是又脏又臭”,他说完这一句,按了一下床头的呼叫铃。
然后爬了起来,整了两下衣裤,毫无痕迹,仍旧是那副飞扬跋扈,衣冠禽兽的样子。
进来两个女护士,一个很顺理成章的样子,去检查沈液的下半身。一个查看了一下他的脸和眼睛,很快又有医生进来。
那个清理沈液下半身的护士很流利的清理着秽物,只不过在清理他两股间时,沈液不用看也能感受到,是一股什么样的眼光。
年轻的护士神色不忍,她还记得上一回是什么时候,她不怕脏,但是这个病人下体还没好,伤口又裂了,血混着和白浊从私处流出来,肛门一圈都是红肿的,任谁看了都会本能的心痛。她恐怕做不了这样的工作了,她心想。
沈液说不出话,他神经紧张,有太多无法接受,更多的是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