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罐装月亮
毕竟他不是什么软脾气,拿他真心当笼子的人没什么好怜悯的。
他这么说服自己,却还是慢慢走向池愿,蹲下来和他平视。
池愿脸埋进膝盖,都快把自己团成一个球了。贺昭玉攥.住他的胳膊,像要把骨头捏碎,强迫他看着自己。
眼珠都不动一下,许久才说,“池愿,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池愿茫然无措地回答。他的视线一直在贺昭玉脸上,却空空的不知在看什么。
“很好。”贺昭玉站起来,像被抽空了力气,“早点休息吧。”
好像每多说一句,他们之间都有什么在土崩瓦解,慢慢变得比最初还不如。
贺昭玉心里很乱,如果池愿和苏晨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那他这些天的喜怒哀乐都是计策之一吗?
那他赢了,贺昭玉确实被牵动了。准确地说,他被池愿迷得团团转。
比如他现在一哭,贺昭玉就懒得计较他拿自己当傻子耍。
只是他所喜欢的池愿身上的所有真实,却是最不真实的。贺昭玉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池愿坐在床的一侧,想了一会儿还是开口,“我刚才说的你不要介意。”
贺昭玉只是说了实话而已,那错的自然是他。是他太骄纵了,贺昭玉刚对他好一点,他一不小心就得意的要上天了。
“我会一直在这里,哪也不去。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我都记得。”
贺昭玉装睡失败,睫毛轻轻扇动了下,声音像带着嘶哑的裂纹,“你知道就好。”
他们都以为自己做了个被深爱着的梦。
池愿又变乖了,只是这次贺昭玉不再着急地询问缘由。
除非必要,不然他们很少过话。
还好池愿还有工作可忙,不然整天一个人闷在家里,怕是要郁闷死。
周末贺昭玉加班,池愿翻了翻家里的食材,打算买点菜,晚上煮个火锅。
想了想又拎上两瓶酒,他并不想和贺昭玉一直别扭下去。但愿吃顿饭喝一杯会好些。
最近闲下来就魂不守舍的,都回家了才发现自己是穿着家居服系着围裙就出门了。
傍晚气温低,出去一趟就有点头昏脑胀。回家看到一个陌生的混血美人,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美人一眼就瞧见他手上的巧克力,接过装零食的袋子,顺口吩咐道,“剩下的拿厨房去吧。”
池愿愣住了,“你是……?”
美人嘀咕了句,应该是法语,池愿没听懂。又听见他笑着说,“贺昭玉真会享受,保姆都这么好看。”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贺昭玉从里屋出来,美人就迎上去,扬扬手里的袋子,“没什么亲爱的,有好吃的~”
贺昭玉隔着美人先看向池愿,后者避开眼神,到厨房忙去了。
每次和家族的人见面,贺昭玉都觉得自己是捡来的。一大家子都热情奔放,偏偏出了他这么个冷情冷性的人来。
爷爷走得早,奶奶到国外再婚,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美人,按辈分来讲是他小叔,更是过度浪漫的代表。
想到这,贺昭玉偷偷瞟过去,池愿正没什么表情的,把小叔带过来的一大束玫瑰装到花瓶里。
是他多想了,哪那么多误会,池愿可能根本不在意这些吧。
贺昭玉被缠着去到房间里玩游戏,池愿准备好晚饭去叫他们,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谈话
“你不能住家里,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我住一下怎么了,晚上好黑我会怕。”
“正经点,你几岁了还怕黑。”
“要不你陪我去开个房间……拜托了我一个人真的不行。”
美人不是有意缠着贺昭玉,他也不是特意来看贺昭玉的。不过是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纯纯直男,却莫名被死对头告白了,追着他要给他当1,出国了也没甩掉。
美人一个人待着时总觉得屁.股凉飕飕的。
不过这些话在池愿听来就是另一个意思了,敲了敲门,“吃饭了。”
美人瞬间把烦恼都抛到脑后,闻着香味颠颠地跑出去。贺昭玉跟在后面,却被池愿拦下了。
“我可以给你腾地方。”池愿咬着嘴唇,“等你们……你们忙完,我再回来。”
他并不是真的这样想,只是想看看贺昭玉的反应,想知道他们之间还有没有救。
贺昭玉静了一会儿,淡淡地说了声不必。
一顿饭三个人,两个食之无味,剩下那个一个人抵三个人的饭量。
一边说着真是“美食天堂”“伟大的美食国家”,看谁都多情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流转,感叹造物者的神奇,真的有人能面对火锅不动筷子吗?
池愿头更疼了,只是感冒而已,他却被打倒了,完全提不起精神。
病恹恹地先去躺下了,一会儿贺昭玉也进来了,被他那个笨蛋小叔溅了一身油,打开衣柜找换洗衣服。
池愿却以为他真的要和美人走,好像贺昭玉出了这道门,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无暇再想其他,赤着脚跑下来,堵在门口,“你……你不能走。”
“你不是还想给我们腾地方吗。”
贺昭玉在心里轻叹,池愿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把他推向别人,他就真的心硬到什么都不在乎吗。
此刻池愿挡在门前,他才觉得他不是被拦了,是池愿又要他了。
“可是……”加重的感冒带着浓重的鼻音,正好可以把其他情绪掩住,“可是我生病了,你不能陪陪我吗。”
第18章 心如磐石
“可是我生病了,你不能陪陪我吗。”
池愿一只手背在身后,指甲嵌进掌心里。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可能是在求贺昭玉不要去和别人开房吧。好像争宠,而他甚至没有赢的把握。他们是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没有马上得到回答,池愿上前抓住贺昭玉的手,无声地看着他。
贺昭玉躲过他的眼神,没有回握,声音也没什么起伏,“好了我知道了。”
目光飘到下面扫了一眼,不自然道,“别光着脚站地上。”
“我想和你谈谈。”池愿无暇在意这些,拉着他不撒手,“行吗?”
“好。”贺昭玉这下答得很快,他求之不得。
这几天他一直在揣摩池愿的心境,被豢.养的金丝雀和被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处境自然大不相同。
所以失忆是一个契机,池愿尝到甜头,发现很受用,之后的每句话,每个举动都带着这种目的性吗?
而他要可怜地试图在里面搜罗出被放在心上的证据,把自己搞得心力交瘁。因为他是真的喜欢池愿。
池愿刚要松口气,接着就双脚腾空,被贺昭玉抱起来放到床.上,“等我一下,很快。”
仪式感也好,洁癖也好,反正他不想一身油点子加火锅味和池愿聊。
池愿呆呆地看着贺昭玉进了浴室,所以他拿衣服是想洗澡???
正一头乱麻,门被象征性的敲了敲,探出一张绝美的脸,“你们怎么不出来吃饭?咦,玉玉呢?”
池愿警惕地看着他,“在洗澡。”
“哦,那等他洗完澡……”
“他洗完澡要和我睡觉。”池愿不客气道。
没眼色的美人小叔眼睛突然亮起来,“噢,你们……”他捂着嘴,像吃到大瓜一样兴.奋,“你们!!Oh là là !!”
“……”
美人瓜还没吃全,思维又跳脱到自己身上,
手指绕着及肩的头发玩,跟池愿谈起心来,“和男人谈恋爱快乐吗?”
怎么他的死对头和大侄子都其乐无穷的样子。
池愿白眼一翻,“如果你不来参一脚我会很快乐。”
美人一愣,然后笑道,“我没有和大侄子搞在一起的爱好。”
“……”池愿头昏昏的不舒服,因为把美人当情敌了,对方说什么都下意识地回怼。听到他这么说,脑袋才开始转起来。
他是说他是贺昭玉的叔叔?!也算长辈了,他刚才冲长辈翻白眼,真是好样的。
美人见他发愣,怕他还不明白,“我是贺昭玉的小叔,你也可以叫我小叔,也可以叫我Lucas。”
[注:Lucas法语名。音译:律卡]
“别攀亲戚了,”贺昭玉从浴室出来,拿了张卡给Lucas,“这间酒店也是家里产业,你去那住吧。”
“你不能这么绝情!”Lucas明艳的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他要是找到我怎么办?!我这么柔弱怎么是那个银.魔的对手!”
贺昭玉趴在他耳边笑,“那你就从了呗。西哥真收了你也算为民除害了。”
“打个商量嘛,我睡你俩中间,我很乖的。”
“……滚。”
送走小叔,家里瞬间安静了。贺昭玉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你以为我们……”
池愿羞愧地垂着脑袋。
贺昭玉挑眉,“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没有原则的人?”
“不是不是,”池愿着急地摆手,难过地说,“可是你都好几天不理我了,我怕……”
“我还想说你不理我呢。”贺昭玉坐到他身边,缓了口气,决定先说清楚。
“那天你和你前未婚夫的谈话,我听到了。”
池愿猛地抬起头,在想自己都说了什么。
“我承认这两年我对你算不上好,直到你失忆才有所改变。但也算不上差,所以……千方百计在囚笼里生活这种话,我很难接受。”
“至于你,我懂你的想法,我喜欢你就会对你好些,你过得更舒服些,我也能理解。但喜欢这事强求不来,你真的对我没感觉,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