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2 第45章

　　偌大的客厅里，一半粉色一半蓝色的气球圈在白色的圆弧形装饰架上，装饰架上的白色背景板是手绘出的男孩女孩。装饰架两边是堆叠成形的礼物盒。

　　也是燕南琛早已经让人在这里放好的礼物。

　　江一怔怔看着背景板上手绘的乔乔，这个小公主有着当大哥的梦想，却最爱穿小裙子。还有身旁的……念念，穿着一件可爱的背带裤，戴着酷酷的帽子，跟乔乔很像，但又有一点不像。好像跟他有点像，也跟燕南琛有点像。

　　其实他也不知道长大的念念会是什么样的，或许是像他，也可能是像燕南琛。

　　但以这种方式出现，让他有些恍惚。

　　身体一晃。

　　“念念跟乔乔的礼物我都已经放在里面了，前四年我没有参与过乔乔的成长，但是你们回来了我就想把一切都补偿回去。”

　　燕南琛眸底一沉，在身后抱住江一，侧眸见他面容有些疲惫：“累了是不是？要不先去休息？”

　　说完就看见江一转过身抱住了他。

　　“累，但是我开心。”江一把额头抵在燕南琛的肩膀上，合上发沉的眼皮，他声音很轻：“燕南琛，不论你给念念准备了什么我都很开心，因为我看见了念念，原来念念长成这样。”

　　“我感觉念念会像你。”燕南琛抚着他的脸颊温声道：“因为乔乔有点像我。”

　　江一笑出声，是很轻松的笑意：“是吧，挺好的，我终于知道念念长什么样了。”

　　他几乎是把身体所有的重量都给到燕南琛，而燕南琛返回给他的支撑也是纹丝不动，把他抱得稳稳的，给足了他所有安全感。

　　或许是真真正正卸下了一切负担，大脑放空让他有些飘飘然。

　　燕南琛听出江一声音里的疲惫，低头吻了吻他的鬓角，也是在这时觉得他的脸有些发烫，眉宇微乎其微的蹙了蹙：“我们先去休息吧，要不要我抱着你睡？”

　　“要。”

　　他们两人就在女儿旁边的套房休息。

　　洗澡的时候一个在房间里，一个在女儿房间。

　　可能是真的太累了，江一把自己泡进浴缸温水中舒服得发出一声叹息，背靠在浴缸壁上，缓缓闭上眼。那种全身心的放松，还有终于不再折磨自己与燕南琛复合的愉悦，让他忘却了一切。

　　全然没察觉自己正在陷入不正常的状态，鼻腔流下血。

　　他闭上眼，手臂在浴缸壁上重重垂落。

　　浴室里渐渐弥漫开晚香茉莉的omega信息素，不是发情期的气味，是身体出现异常高热警告讯号。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一一？”

　　“一一!”

　　江一听见了，他缓了好一会才睁开沉重的眼皮，随即听到了门外燕南琛焦急的叫唤声，他应了声：“怎么了？”

　　然后才从水里坐起身。

　　却在踏出浴缸时感觉到脑袋有点发沉，他脸色煞的白了，眼疾手快扶住一旁的墙，或许是没有戴眼镜，眼前视线一片模糊。

　　门外的燕南琛听到回应这才松了口气：“刚才我叫你怎么没有应我？你吓到我了。”

　　江一闭上眼，缓解着忽然间袭来的不适，强忍着声音里的异样：“没事，我在上厕所。”

　　“一一，开门。”

　　江一听到门外燕南琛发沉的语气，缓了几秒，睁开眼，发现眼前稍微没有刚才那样的视线模糊，他放下扶墙的手，走到洗手台前穿上浴袍，然后戴上眼镜，这才看见镜子中的自己脸色很难看。

　　而且他流鼻血了。

　　不过好在不是很多。

　　“等等，我洗个手。”

　　江一说着打开水龙头，低下头把自己的脸洗干净，然后抬眸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已经洗干净，再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制造出刚泡完澡的红晕。

　　然后才走去门前，打开门。

　　打开门的瞬间，他径直撞入燕南琛阴沉担忧的眸子中，无奈笑了笑：“你干嘛，我上厕所而已，这都要听吗？里面可臭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额头就被燕南琛的手探上，眼神怔住。

　　“你又发烧了。”燕南琛放下手，这个温度似乎比刚才还要高一些，他看着江一并不好看的脸色：“刚才在里边做什么，我喊了你五分钟。”

　　江一默默别开脸，尴尬摸了摸鼻子：“睡着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睡着了，也可能是因为今天是他卸下重担如释重负的一天，整个人太过于轻松大脑就会感知到松懈的讯号，让他产生比往常还要明显的困意。

　　燕南琛拧着眉，心里想着是不是今天太累了，他见江一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吹干：“要把头发吹干再出来，现在你的体质禁不住这样折腾。”

　　说着走进浴室给他拿毛巾。

　　可当他走进浴室时，敏感的嗅觉捕捉到微弱的omega信息素，混杂着血腥的气味，寻着气味最强烈的位置，最后目光落在了浴缸处。

　　燕南琛手里拿着毛巾，他停在浴缸前，看着瓷白的浴缸底部，沉着一两块很小的血块，大约指甲盖的大小，四周正散着血丝。

　　顷刻间，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那种说不出的难受开始淤积在心口。

　　紧攥着手里的毛巾，眼眶红了。

　　所以刚才在浴室里是不舒服才没法回应他，不是上厕所，是不是还流鼻血了，那为什么不跟他说呢？

　　“没关系，我头发又不长过会就干了。”江一见燕南琛站在浴室里，他说着就转身去隔壁看乔乔，也估计是怕燕南琛会担心：“没事，我这个发烧过会就会退了，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燕南琛侧眸凝视着江一离开的背影，眸底的情绪很是复杂，神情阴沉，心里总有些不安，不行，他还是要江一待在自己身边。

　　一定要待在自己的视野范围里。

　　几近凌晨，原本江一是想要陪着乔乔睡一会，主要是担心她会醒，但是他感觉到自己有些不太舒服，浑身发烫得厉害，信息素的气味也有些浓烈。

　　这个症状他并不陌生，是信息素浓度失调，在过去这样的情况他只能注射性导剂中和缓解。

　　江一翻身起床，坐在床边换了一会，才站起身走到旁边的房间。

　　燕南琛打开房门时，看见江一来找自己时怔了两秒，他捕捉到江一身上信息素气味有些异常，脸色也不太好看，眸底倏然一沉：“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江一欲言又止，他垂下眸，垂放在身侧的手稍微抬了抬，随后又放了回去：“我有点不舒服。”

　　然后他放回去的手就被燕南琛握住，眸光微闪。

　　“要我抱你睡觉吗？”燕南琛握住他的手，把他往前一带，另一只手探上他的额头，在感觉到额头温度很高时眉头紧蹙，好烫。

　　这人最近发烧是不是太频繁了一些？

　　回国到现在才不过两个月，就已经发烧了好几次，这叫他怎么可能放心得下。刚才在浴室里流鼻血也不说，这得是忍到什么程度。

　　“要。”江一听到燕南琛开口了自然是回应，他看着燕南琛：“我要你抱我。”

　　燕南琛被他弄得心软，别说了抱着睡觉了，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两人走回房间，也没有关门，毕竟旁边还睡着女儿。

　　江一在床上躺好，见燕南琛躺下，立刻抱了过去，或许是捕捉到自己alpha的信息素气味，这样在一张被子下更为亲密的拥抱让他感觉到舒服。

　　“以后不舒服要第一时间找我，听到没有？”燕南琛把窝到怀里的江一抱住。

　　“……你现在用什么身份跟我说？”江一合上眼，疲惫感似乎比刚才还要强烈，他把脸埋入燕南琛的脖颈，极力感受着alpha信息素的慰藉。

　　“我是你的alpha不是吗？”燕南琛感觉到江一落在脖颈处滚烫的呼吸，或许是感觉到他很不舒服，努力释放出alpha信息素抚慰。

　　江一轻轻‘嗯’了声，最后呢喃了句：“……那我现在就不舒服。”

　　说完的几秒间，意识陷入睡眠，呼吸也变得轻浅。

　　燕南琛也是几乎在这个瞬间心跳跳到嗓子眼里，或许是怀中人的呼吸很轻，轻到几乎听不到声音，唯有滚烫的吐息才能让他感觉到怀中人是活着的。

　　而今天，是念念乔乔出生的日子。

　　也是江一受苦的日子。

　　他垂下眸，将江一睡熟在臂弯里，像是失而复得那般，目光勾勒着，湿润浸透眸底浓烈的情绪，后怕的恐惧也在这个瞬间弥漫开来。

　　假如……

　　这天江一没有挺过来……

　　燕南琛就会彻底失去继续活着的勇气。

　　幸好。

　　幸好……

　　燕南琛臂弯稍稍用力把他抱着，又生怕是吵醒江一，只能无声的掉着眼泪，缓解此时此刻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后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生怕一眨眼就不见。

　　一直到天亮。

　　清晨的天蒙蒙亮，酒店别墅外蝉鸣声肆意喧嚣着夏日的热烈，吵醒了睡得超舒服的乔乔。

　　乔乔醒来的时候有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她还是乖乖的爬起来，下床穿上鞋走出房间，然后她看到旁边有个房间，走悄悄走了进去。

　　进去就发现了大爸跟爸爸在床上睡觉。

　　她像是第一次见，瞪大眼，好奇得不行，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燕南琛没有睡觉，他从乔乔进来的时候就听见动静，但也是怕吵醒江一，小心翼翼转过身，看到乔乔鬼鬼祟祟的样子，没忍住笑了。

　　“乔乔，早上好。”

　　乔乔见大爸醒了，连忙走到床边，她好奇的探头看了眼旁边还在睡觉的爸爸，伸手指了指：“爸爸在睡懒觉吗？”

　　燕南琛伸出手臂，单臂把床边的女儿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跟江一的中间。

　　“嗯，爸爸太累了还在睡觉。”他侧躺着，将乔乔抱在臂弯里，跟着女儿一起凝视着还在熟睡的江一，轻声道：“乔乔，生日快乐。”

　　乔乔把小手枕在脑袋下，她也看着爸爸，小声道：“大爸，我还得跟爸爸说一声辛苦了呢，大伯说爸爸生我的时候很辛苦的，要不然哥哥就不会变成小精灵，就跟我一样是小朋友了。”

　　燕南琛被女儿的感性和懂事泪目，他其实很困，但他不敢睡，只想要一直一直看着江一，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从昨晚发现江一流鼻血，潜意识的联想到了生孩子那天大出血。

　　强烈的后怕不断影响着他，生怕这一天江一会消失不见。

　　越是恐惧越是焦虑。

　　他抱着女儿，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嗯，一会等爸爸醒了，乔乔自己跟爸爸说辛苦了，知道吗？”

　　乔乔听话点头：“会的，乔乔每年都有说的，是大伯说的，要很爱很爱爸爸才可以，因为没有爸爸就没有乔乔。”

　　燕南琛笑着，鼻梁却是酸的，他在想，这些年如果没有他哥那该怎么办。

　　父女俩就这样一直盯着熟睡的江一，直到看见江一翻了个身，有要醒的迹象，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那般。

　　江一感觉自己睡得很舒服，就在他睁开眼的时候，看清身旁躺着燕南琛跟乔乔，这两人就这样看着他，顿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