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曲 第30章

作者:若花辞树 标签: 近代现代

王妃微微颔首,抱着汉王离去。

她身形消失之际,在狐狸手中,留下一张符箓,凭此,可将要禀之事,传到她耳中。

狐狸收好符箓,忙到青蛇,抱起蛇身,将自己一半灵力,渡去给它。

狐狸所言不错,殿下身上王气,众妖莫不垂涎,一旦被散播出去,必会引来众妖争食。她缺一双眼睛,来替她盯着京中的形势。

那小妖也有一千年道行,只是监视来京诸妖的动向,当是能够胜任的。

她在她们身上,设下禁制,也不怕她们不尽心。

汉王出门时所带那二十余名侍从,皆只昏迷而已,待醒来,发觉丢了殿下,自是大惊失色,四处找寻。

王妃抱着汉王,入了马车,将马车驱到一处深巷中,又引了侍从来寻,由他们,将汉王带回王府。

汉王一直在昏睡,回了王府,亦未醒来,王妃屏退婢女,将汉王抱在怀中,替她将衣物脱去。

她已敛去了在狐狸与青蛇身前的威压,面上仍旧是没什么神情的,只眸色格外温柔。汉王被安顿到榻上,脑袋枕着瓷枕,无力地歪在一侧。

是她没有护好殿下,让她受了这场惊吓。王妃倍觉内疚,抬手轻轻抚摸汉王的额头。

狐狸在汉王身上施了妖法,使她昏迷不醒。王妃自可将妖法化去,只是她看汉王心神波动,惊悸难平,不如多睡一会儿,安一安神,便未去化解。

在汉王身旁守了一会儿,王妃站起身,将一旁汉王脱下的衣物拣起,欲放到外间,以便婢子收去清洗。

大氅厚软,亦重一些,王妃拿在手中,只觉一侧袖子,沉甸甸的,似藏了什么物件。她将大氅翻过来,探入袖袋,将所藏之物取出。

只见是一本红色封面的书册。书册比寻常话本大了不少,叫汉王卷过,封皮上留了厚厚一道折痕。王妃将折痕捋平,又看上面所书之名,春宵秘戏四字,格外醒目地映入眼帘,王妃目光倏然就顿住了。

她默了片刻,将书页翻开。扫过第一页,又往后翻了几页。

与寻常春宫不同,这本,乃是女女交·合。凡人双修,多是男女,要寻这样一本,可不容易。

殿下今日出门,莫非便是为此?

王妃大怒,殿下怎会去寻此物,必是有人带坏了殿下!

她转头望向汉王,汉王合着双目,一无所觉。殿中和暖,她苍白的小脸回了些血色,软嘟嘟的脸颊,微微鼓着,似是梦中,亦有什么可怕之事。

怒意顷刻间便消去。王妃心头柔软下来,她垂下眼帘,稍稍思索,将画册卷起,放回袖袋中去。

汉王醒来,已是月上柳梢。

夜间寒意更重,殿中点起了火盆。寒风呼啸,吹得窗户不时响动,殿中却仍是暖意和煦。王妃守在汉王身旁,不时替她把一把脉,看看殿下风寒是否加剧。

汉王睁开双眸,并未立即出声,她目光涣散,神色也是呆呆的。

“殿下。”

有人唤她,汉王愣愣转首,待看清眼前之人,她又忙环视四周,这是她的寝殿。寝殿中,没有妖怪。

汉王瘪了瘪嘴,看着王妃,无声地落泪。

往日殿下哭,或是委屈轻泣,或是低声呜咽,却从未如此刻,既克制,又惶惑。

王妃心疼不已,揽了她过来:“哭一哭,就没事了。”

汉王感受到熟悉的怀抱,这才哭出声来,呜呜呜的,如困鸣的幼兽,充满了恐惧。

第二十三章

汉王不知自己如何就回来了,那妖怪怎就不吃她了,然而心中的恐惧,却怎么也消不去。她隔日召了那二十余名侍从来,细细问了他们,如何丢的她,又自何处将她寻回。

侍从弄丢了殿下,正是戴罪之身,如何敢有丝毫隐瞒,当即细细说了,只是他们绞尽脑汁,再如何回忆,也是寥寥数语,模糊得很。他们护着车驾,途径一无人小巷,突然就失去了意识,待醒来,殿下所乘马车便不见了。失了殿下,侍从们自是大急,一面分出一人回府禀报,一面各自散开去寻殿下。

寻了约莫一个时辰,一名侍从经过一深巷,听闻深巷之中有响声,便走进探查,这才寻见了丢失的车驾,而汉王正在车驾之中昏睡。

至于,起初为何会一齐昏迷,车驾又是如何无声无息地消失的,侍从自是说不明白。

出府一趟,将殿下都弄丢了,那二十余名侍从,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此时汉王问起,说清了事由,便是连连叩首求饶。

汉王垂下眼眸,低声道:“不怨你们,退下罢。”

妖怪如此神通广大,他们只凡人,又如何能抵御。

侍从们不知她所想,只以为殿下心善,不忍追究,连忙谢恩退下了。

汉王是在前殿召见的他们,前殿造得恢弘,殿宇亦是空阔,能容下百人之多。侍从们一退下,殿中空得更厉害。

经昨日那一场,汉王本就小的胆子,更小了。

她从前怕黑怕鬼,吓到之时,总会自己安慰自己,这世上是没有山精鬼怪的,那鬼怪是何模样,历来便是众说纷纭,可见大家都没见过,皆是臆想出来的。

如此安慰一番,总能使她定心不少,虽仍怕,但也没有怕得那么厉害了。

可如今,她连这样安慰自己都不行了。

她亲眼见到了妖物,那妖物将她掳走,还要吃了她。

人都退下了,殿中失了人气,又空又冷。汉王独立坐在当中,感到一阵阵的森寒,她自心底,觉得无望。

反正没有人,她也怕,又安慰不好自己,汉王小脸凄凄惨惨的,就要哭。

一道人影自殿外走来,到汉王身前停住,

汉王抬头,愈加委屈得厉害:“阿瑶。”

她昨夜醒来,在阿瑶怀中哭得睡着了,今晨一起,她便召了侍从来问,原就猜到必是无人看清妖物身形的,然而当真听闻,二十余人之中竟无一人能说清当时之事,她仍是恐惧得厉害。妖物这样厉害,二十余人都无法防住他,怕是再多上百人千人,于他而言,也无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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