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喵
这是程让从来没见到过的陆斯闻,少年时期的陆斯闻就已经成熟稳重了,谁见了都会说他少年老成,十年后再见相比之前的成熟稳重他更是多了几分凌厉,这样的陆斯闻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程让都是没有见过的。
因为没有见过,所以觉得分外好玩儿,觉得难能可贵。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让一个人完全不设防的。
陆斯闻是因为自己才有了这样的一面,想到这一点程让便又凑过去吻了吻他,蜻蜓点水的一吻:“听话,睡了。”
陆斯闻笑了起来,再一次扣住他的后脑将程让压向自己,但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一样吻他,继续吻下去他不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别的事情来,今天太晚了,程让也刚刚确认自己的心意,虽说两个人十年前已经什么都发生过了,但现在还是有些太快了。
所以最后的最后,陆斯闻也只是吻在了程让的额头,很轻却很郑重的一个吻,然后告诉他:
“我爱你。”
程让一怔。
“程让,我爱你。”陆斯闻又说了遍:“从很久以前到现在,我一直爱你,我见过所有模样的你,所以我爱每一个你,你不需要改变,不需要伪装,做你自己就好,你什么模样我都一如既往爱你,永远。”
比亲吻更让人招架不住的是陆斯闻突如其来的情话。相比于坦诚交代的那个上午,此时夜深人静的话更有一种让人震颤的魔力,以至于程让愣在原地久久的没有反应。
陆斯闻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而且也确实有些肉麻,他自己先不自在地笑了起来,抓一下程让的后脑:
“抱歉,吓到你了。睡吧,晚安。”
程让还是没有彻底清醒,等彻底回过神的时候陆斯闻已经躺下了,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药感觉好一些了,即便闭眼躺着,那眉眼间的笑意也还是遮掩不住,程让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这才起身回了自己的床铺。
睡不着。
不知道躺了多久,程让还是睡不着,仔细去听陆斯闻的呼吸声已经很平稳了,程让就借着玄关处昏黄的灯看着躺在那里的陆斯闻。不知不觉就这么看了一整个晚上,直到窗外的阳光调皮地从缝隙中跳跃进来,程让才转头看过去。
晴天啊。真好。
陆斯闻还在睡,程让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但比昨晚上要好很多,今天再吃一次药应该就没事了。
程让放心地去了洗手间,上完厕所洗手的时候几乎是不受控地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昨晚陆斯闻那直白的情话像是有意识的小人儿一样爬到自己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悄悄重复了一遍。
“程让,我爱你。”
过去一整个晚上了,因为记忆中的一句话,程让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还是有些脸红。
那昨晚上呢?在陆斯闻亲口面对面地告诉自己之后,自己又是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比现在更甚?
想到昨天晚上,想到那样的画面,程让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一直以为喜欢和爱是一回事,说‘喜欢你’和‘爱你’也没什么不同,但或许只有经历了才会真正明白是有区别的,即便本心认为是一回事,可感受却大不相同。程让也意识到了自己内心里的变化。
不大,只是一点点。
但这一点点却很是清晰明了。
程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足够明白。
如果说陆斯闻之前的坦诚和喜欢让程让不再那么讨厌自己,那么现在这一刻程让意识到他开始有些喜欢自己。
是啊,应该喜欢的。
为什么不喜欢呢?
陆斯闻那么优秀的人都喜欢都爱了自己十七年的时间,那么是不是证明自己也还不错?
应该是不错的。
程让笑了起来。
陆斯闻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越过程让去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了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意,伸手搂了一下他的腰,自然而然地捏了捏:“笑什么呢?”
程让喜欢自己太认真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陆斯闻什么时候进来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斯闻已经站在了马桶前在解裤带,程让急忙收回了视线:
“我先出去。”
陆斯闻笑了起来,倒也没拦着。
等陆斯闻洗完手走出来的时候程让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我去买早餐。”
程让说着就抄起手机往外走,可陆斯闻站在门口的位置,程让要离开必定要越过他,陆斯闻不放他走,伸出手臂拦下了他:“还没告诉我呢,刚才在笑什么?”
不止刚才,程让现在脸上都还有笑意,那是青春洋溢的年少凿开了十多年的重重山河站在了现实面前,无畏且坦然。
陆斯闻几乎要在这样的笑容中陷进去。
“我好像有点喜欢自己了。”程让还是坦白了心中所想:“因为你的喜欢。谢谢你,陆斯闻。”
陆斯闻看着程让,脸上的表情是惊喜的,还带着欣慰,好像程让对自己的喜欢比喜欢陆斯闻还要重要,还要让他开心。开心到眼眶都微微发红,他伸手抱了抱程让:“要更喜欢自己啊,程小让。”
程让在他的肩膀笑起来:“好。”
只要你在身边,不管是对你还是对自己的喜欢,总会越来越多的。
第47章
可能就是着了凉才会发烧,在酒店休息一天后陆斯闻就已经恢复如常,倒是程让还是有些不放心,硬是拖着陆斯闻在酒店里又休息了一天。
这是程让对他的关心和在乎,陆斯闻当然不会拒绝,他们还有那么多的时间不在乎这一天两天,而且在和程让有了一些些的进展之后,比起出去走走他更想和程让在酒店的房间里待着,哪怕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也是可以的。
当然不可能不做,吃过糖知道糖滋味儿的陆斯闻是不可能再吃苦的。
每次吃药总要程让也尝过才肯罢休,程让也不拒绝,每次都由着陆斯闻在吃完药后吻他,和他一起吃苦。
苦这回事儿好像真的是两个人一起吃比较能够苦中作乐。
又一次,程让被陆斯闻困在桌前亲吻,他的腰抵在桌沿被陆斯闻不断地往下压,快要承受不住,程让因为不适才微微蹙了一下眉,陆斯闻下一秒就放开了他:“不舒服?”
“腰疼。”程让揉了一把被硌到的腰:“你这架势是要把我吃了吗?”
陆斯闻没有立刻说话,观察着程让的表情,几秒后才凑近程让耳边,轻声说:“我吃你做什么,不是应该你吃我吗?”
说这话的时候陆斯闻的手还在程让的腰侧把着,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手也滑到了后腰处,还有隐隐往下的迹象,这暗示性明显的程让想忽略都不行,他侧脸看向陆斯闻,陆斯闻也正看着他,一个近到开口说话都能吻到一起的距离。
“怕……”
“你……”
两个人一起出声又一起停了下来,嘴唇轻轻碰了碰,两个人又都笑了,陆斯闻稍稍往后退了退:“想说什么?你先说?”
程让静默了几秒才看着陆斯闻开了口,一如既往地直白:
“你想做?”
陆斯闻是真的已经习惯了程让的直白,所以即便是这样的话他也只是愣了不到一秒就回过神来,抵着程让的鬓角处低低地笑。这种事情本来问出来就有点难为情,因为他是陆斯闻才问的,此时被陆斯闻这么一笑,程让也多多少少的开始觉得有些尴尬,想推开陆斯闻,却被他更紧地抱住:
“这么直白啊?”
“不想就算了。”
“你想要?”陆斯闻问他,话就在耳边说的,又是这么暧昧的话,程让的耳尖都开始沾染上了颜色。
想与不想其实程让没想过,这两天两人接吻的时候都会有状态,一旦察觉就各自默契地停下来了,谁也没说要再进一步,如果不是陆斯闻刚才的暗示程让也不会问,可陆斯闻暗示了,程让就明白陆斯闻是想的。
“我都行。”程让说。
十年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做过多少回了,没必要十年后的现在来矫情,所以陆斯闻想要的话程让不可能不让他做,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斯闻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反而连腰间的手也收回去了。
“算了,我再忍忍吧。”陆斯闻说:“你刚开窍我就把你往床上带的话,显得我好像就是为了这点事儿一样。”
程让看着陆斯闻回到沙发处坐下,笑了:“我知道你不是。”
“嗯。”陆斯闻说:“可程小让,你能确定现在和我上床和亏欠报答没有哪怕一丁点关系了吗?”
程让一愣,不说话了。
他不敢保证,甚至他都不敢说自己这几天的行为也和亏欠没有关系。他确定对陆斯闻有欲望,确定喜欢这个人,但喜欢和欲望似乎也可以与这些行为并列。
程让有些不解,他看着陆斯闻:“陆斯闻,我区分不了。”
陆斯闻挑了挑眉。
“你确实帮了我,我对你也确实感激,这种情感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消失,我怎么确定和你的一切是和感激无关呢?”
“等你会拒绝我的时候吧。”陆斯闻说。
“嗯?”程让不明白。
“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会点头,吻你摸你,你也都是顺从,甚至我想要再进一步你也会主动问我是不是想要,程让,你的意愿呢?你是怎么想的?”陆斯闻看着他:“你是想要接吻?还是说接不接都可以,但因为我想,所以才接?上床是因为你想要还是说因为我的暗示你以为我想要才想要?”
程让不说话,看着他。
陆斯闻笑了起来:“我没那么急色,慢慢来,十年都等了,还在乎这点时间?”
程让还是不说话,陆斯闻又说:“而且我多少有点阴影,万一你再去买药吃,我怕自己这辈子都硬不起来了。”
程让:“……”
这人真记仇。
上床这回事讲究一个气氛,如今他们聊了这么多,刚才的激动和氛围也早就散了大半,若再想连上则显得有些刻意,也没那个必要,更何况他们之间似乎也不需要用多亲密的行为来证明。
也没有任何行为可以抵得过陆斯闻对程让十年的等待。
这是程让的底气,陆斯闻对他的喜欢是他重新接受自己面对世界的唯一自信。就像陆斯闻所说的,他们之间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多到足够可以慢慢来。
陆斯闻身体完全没有症状之后程让同意陆斯闻出门,两个人花了几天的时间将拉萨大大小小的街道都走了一遍,他们走过八廓街,到过纳木错,去过布达拉宫,也看过羊卓雍措,程让脸上的笑容或许比他这十年来笑得都多。
十年来他虽然走过了国内大大小小的地方,但那都是为了生活,为了逃避,如今却不一样,他摆脱了那些枷锁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旅行者,身边有了他最为信任的人,和这个人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是让人心旷神怡的。
后来他们离开拉萨去了林芝,去了阿里,去了珠峰,在珠峰脚下陆斯闻为程让庆祝了33岁的生日,他们拥吻,却并没有太长时间,毕竟这里的海拔不允许他们亲密太多,程让告诉陆斯闻,说他活了33年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陆斯闻笑着接下他的夸奖,继而向他保证:我可以一直让你这么开心。
程让在陆斯闻的身边越来越像一个孩子。
等他们再返回拉萨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陆斯闻本来以为他们要离开西藏准备去到下一个地方,如果说看的玩的,这里的每一个值得去看的地方他们都已经走过,是时候去到下一个目的地了,可当陆斯闻问程让的时候,程让却在犹豫几秒后开口说:
“我没想离开。”
说这句话的时候程让刚从浴室里洗澡出来,陆斯闻正站在床边叠衣服,闻言抬眸看过去:“嗯?”
他似乎不是很理解程让这句话。
“陆斯闻。”程让看着他:“我手上没钱了,我得赚钱了。”
程让这些年很少定下来,更没有稳定的工作,都是到一个地方再找工作,等这个地方没什么安全感了再去下一个,他没什么积蓄,手里的钱只能维持生活,他就是这么过来的。可他前几个月回了北城,在没有任何收入的情况下帮了樊舟几个月,樊舟是要给他报酬,可程让不想要也不能要,加上在北城又租了房子,如今更是在西藏玩了一圈,他现在手里的钱只有1000出头了。
陆斯闻或许是有钱,有积蓄,可如今他也没有了工作,还是因为自己。程让不愿意花,也不能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