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诗小刀
而且看来走得十分慌张,什么御寒的东西都没戴。
今天是节气大寒。天气一直阴沉沉的。天气预报,晚上还会有小雪。
“怎么?这是楚老板闹矛盾了,还是被人家甩了?”陈兰芝嘲讽地说。
郁禾没回话,只问她,“买票了吗?”
“没有。”一张票一百多,既然郁禾说要来送她,票肯定要他给自己买的。
果然,郁禾转身进了车站,一会儿出来,手里拿了两张票。
陈兰芝这才意识到郁禾所说的送,是要送她回家。她一脸狐疑,十几年,许安都不怎么回去。
现在这是演的哪一出?
“真跟楚老板真闹矛盾了?”虽然陈兰芝心里讥讽这个儿子,但也不愿他真跟楚凌冬闹翻了。
她清楚这个儿子的底细。他配不上那个楚老板。
如果真的被甩了,他一辈子可能都遇不是那样的人了。
“不是。就是回去看看。”郁禾的眼睛瞄向车站大门。他们即将乘坐的大巴还没有来。
陈兰芝压根不信。“回去看什么?”
而且那个地方,有什么可看的。在她的记忆里,全都是灰色的。她上学的时候,想过要像同镇的其他年轻人一样,和老公一起靠双手打工挣钱,在城里定居下来。
但因为这个儿子,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而同镇上那个远房姐姐,楚凌冬的母亲,因为没有这些负担,过上了与她截然不同的人生。虽然死的早,但换成是她自己,她也愿意。
她想要另一种活法。
大巴车进了站,车站响起了到站的广播。郁禾替陈兰芝拎起地上小包,率先走了过去。
长途大巴还算干净,但时值年末,人坐得满满当当。两个位置,郁禾靠里坐了,陈兰芝坐在外面。
郁禾挪了几个方向,腿也没地伸,十分挤。
车发动了,过道上的人都找了位置坐了下来,车里安静了不少。
“你上次,见到我从医院里出来是什么时候?”郁禾找了个空闲问。
陈兰芝一双眼睛钉子一样盯向郁禾。这话感觉不像是随便就问出来的。
“有一次我不是摔了一跌么,有些事就有些记不大清楚。”郁禾说。
摔了一跌,脑子便不清醒,陈兰芝听过不少。镇上的也有例子。但因为没了记忆,性子也跟着一变,倒是很少。
这样一想,陈兰芝倒希望他多摔几跌。
“也就两次,就是有个大半年吧,我去城里找你,看见你从那个医院出来。”
说着忽然警觉,“你去那儿干什么?你现在还想着做手术?”陈兰芝问。
“没有。”郁禾说。
陈兰芝又看向郁禾的肚子。现在,他咸鱼翻身,也就靠的是个肚子。
她不是不知道这个儿子。纵然真的起过做手术的心,也只有一段时间。
还是十三、四岁的时候。那时他才开始意识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不像是小时候,干着急的只是自己。
但他的情况太特殊。男女器官都十分完备,要真的做治疗,是个漫长而持续的过程。要吃几年激素,还要不停地手术。
她与他都耗不起时间,而且也根本没那个钱。中医,西医都看过,也就死了这份心。
许安过了那一段时间,也不再想治疗的事了。也没见他有多烦恼,就是爱在外面混。高中时候,就开始不回家。
陈兰芝连自己都管不了,当然也管不了他。
长途巴士对郁禾实在是有些痛苦,腿一直伸不直,腰也跟着酸痛起来。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从市区到镇上又坐了大半个小时的公交,到达时已是近三点。
集镇与所有的集镇一样,拥挤破旧。虽然经过几轮各种创建活动,但文明的新风依然没有彻底刮过来,虽然也算干净,但沿街尽是出店的小商小贩。
镇上基本上都是三、四层的小楼。上面居住人,下面当店铺。
郁禾一言不发地跟在陈兰芝身后,从主路穿过,进入小道,又曲曲折折地拐了很长时间,才在一处停了下来。
陈兰芝租的是两间平房。房东的几个儿子在城里落了脚,又把老人接了去,无意在这里重建房屋,便以大甩卖的形式,把房子给了陈兰芝用。这里现在算是她的家。
屋里铺着瓷砖。本来是白色,现在已发黄、破损,暗沉沉的,像是一直蒙着一层污垢。
陈兰芝直接进了一间屋,想必是换衣服。
旁边还有一间,郁禾估摸应该是许安的住处,推门走了进去。在进去的那一刻,心脏又有些不规律地跳动。
屋里陈设十分简单,几乎是一目了然的。
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组合书架。书架里没几本书。墙上贴着几张海报。有露着胸肌腹肌的猛男,也有神情羞涩的花样小鲜肉。看来许安一开始就清楚自己的性取向。而不像自己。
郁禾拉开了拉屉。一些扔得乱七八糟零碎,还有几本杂志。不知道许安从那里弄的,倒是一惯的趣味与审美,充斥着情情.色色的男男女女。拉开衣柜。衣柜里的衣服多得让郁禾吃惊。
这应该是许安高中时的衣服,但已经很不像样子了。
郁禾关上柜门,又艰难地爬在地上,看了看床底下。下面果然放着一个小木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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