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达
临近过年,厂里偶尔要加班,寻嘉忽然就忙了起来,加班的时候晚上□□点才能回去,每次玄关的灯江既言都给他留着,而他人基本都在书房。
寻嘉的科目三也终于在年前考完了。
拿到驾照那天他第一时间给江既言发了信息。
江既言回电话说要好好庆祝下:“晚上吃火锅吧,一会我下了班去买菜,你想吃什么,发我手机上。”
寻嘉问:“叫上喻凡哥他们一起吗?”
“今晚不带他们。”
家里没有火锅底料了,寻嘉回的早,就抄了一些,把剩下多的分袋装好,存放起来。
今天外面下着小雨,江既言回来时身上带着寒气。
外面的温度已经降至10度以下了,这样的天气在室内打着空调吃火锅,十分恣意。
“庆祝你拿到驾照的礼物。”火锅吃到一半,江既言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盒子摆在了桌上。
寻嘉撑大眼睛:“是什么?”
“打开看看。”
寻嘉忙放下筷子打开,盒子里是一块手表,银色表带,表盘简约大气,是个英文牌子,寻嘉不认得。
他抬起头:“手表很贵吧?”
“这块不贵。”江既言知道太贵的东西寻嘉不会收,“礼物一定要收,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
“嗯。”小孩儿看起来很高兴,兴奋地拿出来试戴,“可你为什么送我礼物?”
“不是说为了庆祝你拿到驾照吗?”
前几天和喻凡聊天,喻凡打趣地让他接受寻嘉得了。
江既言没搭话,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现在对寻嘉是什么感觉。
那些偶尔冒出的醋意是因为喜欢,还是纯粹只是对一个突然对自己有求必应的追求者的占有欲?
又或是如唐思阳说的那样,他是故意在唐思阳面前那样,毕竟他曾想报复地让唐思阳看他对别人好,想让唐思阳知道,他不珍视的东西,他就能转手就给别人。
还是,他只是因为这些年太孤单,所以不想放手寻嘉对他的好。
如果他连这些都弄不清楚,又怎么能去伤害这么好的寻嘉?
江既言便想给小孩儿送点什么,当做这段时间交换寻嘉对他的好。从前是想请他吃顿饭,现在一顿饭太少了,毕竟他吃了寻嘉几顿饭都数不清了。
关于送什么这件事,江既言从寻嘉科目二过的时候就开始想了,想了半个月才决定送块手表,毕竟寻嘉喜欢实用的东西。
“真好看啊,江医生。”寻嘉已经戴上了手表,“我太喜欢了,谢谢你。”
“喜欢就好。”江既言收住心思,若无其事往火锅里烫菜。
寻嘉突然说:“前几天我看见唐医生家里在搬东西,他搬走了吗?”寻嘉加了几天班,后来就忘了这事,“他搬去哪了?”
“搬走了。”搬去哪,江既言没问,他没打算继续唐思阳的话题,“你们过年怎么放假?”
“大年初八上班啊。”寻嘉给肥牛裹上了满满的酱料往嘴里塞,“而且路远的话,大年三十那天可以请假早走。”
江既言刚想问他去哪过年,便听寻嘉说:“我今年去大姨家过,我大姨早就给我打过电话了。”
“哦。”江既言把剩下的肥牛都下到火锅里,“你每年都去你大姨家吗?”
寻嘉笑了:“我出来才两年,去年刚出来没攒多少钱,回去路费贵,就没回。那时候我还在一个小饭馆当厨师,吃饭的地方本来就不停业,过年的时候很热闹的。”
江既言笑了笑:“在老家的时候呢?”
“那会儿有我爷爷啊。”寻嘉把煮熟的肥牛挑出来,往江既言碗里放。
“我不吃,你吃。”江既言又给夹回去。
寻嘉乐呵呵往嘴里塞:“我爷爷走的那年过年,好多亲戚都让我去过年,我大姨家,舅舅家。”
“你还有舅舅?没听你提过。”
“我有两个舅舅,不过我爷爷在的时候,他们和我家没什么来往。”
江既言蹙眉:“为什么?”
寻嘉没遮掩:“因为我妈拿走了我爸的赔偿金后没回来,我堂伯堂叔他们认定我两个舅舅肯定知道我妈的下落,想帮我们把钱拿回来,舅舅们说我妈跟他们也没联系,当时吵得可厉害了,舅舅们觉得肯定是我爷爷的主意,就不跟我们来往了。他们连我大姨一起骂,不过我大姨后来还是偷偷跟我联系,爷爷生病的时候,大姨还给我塞钱了。”
他从没说过家里的事,江既言忍不住问:“你爷爷呢?”
“我爷爷和我说,钱没了就没了,我妈当年跟着我爸也挺苦的。我爸常年在矿区,虽然没出省,但也不能回家,家里的农活都是我妈在干,大家背地里笑话我妈守活寡。”
江既言大约知道寻嘉的性子为什么这么好了,他有个永远温柔以待的爷爷,老人家把小孩儿教得很好。
“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为什么没回去找你?”
“可能是她又有了新的家庭吧。”寻嘉笑着说。
江既言又问:“没想过别的?”
少年眼底有光:“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啊。”
即便他妈妈拿走了所有的赔偿金,他也依然希望她最后的结局是幸福的。
江既言心有不忍:“傻不傻?”
寻嘉笑起来:“我才不傻,我妈妈过的很好,我就不用担心了啊,这样我每天都是高兴的。”
江既言噎住。
他竟然是这么想的。
“你会想她吗?”
“有时候吧。”
江既言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寻嘉突然问:“江医生要去你小姨家过年吗?”
江既言的思绪被拉回来:“嗯。”
父母去后的每年都是如此,在宁城的那两年也是回小姨家过年。
寻嘉道:“那你记得要给阳台上的菜浇水啊。”
江既言失笑:“我又不是整个新年住他们家,我晚上回来的。你怎么走?飞机还是高铁?”
泮县是去年新建了一个高铁站,但海州没有直达泮县的高铁,不过寻嘉大姨家去年搬到水城住了。
“飞机吧,高铁票太贵了,而且没有折扣。”寻嘉盯住江既言,“江医生你怎么不吃了?”
“吃饱了。”他又问,“票订了吗?”
“孟哥说我看的航空公司总是在周一放打折票,我等下周一再买。”
“嗯。”江既言把锅里的肉全夹寻嘉碗里。
寻嘉吃得满头汗,边擦边问:“大城市的人怎么过年呢?”
江既言抿唇:“挺无聊的,我们也没那么多亲戚要走,一般吃完年夜饭就没什么事了,最热闹的活动就是群里抢红包了。你们呢?”
寻嘉道:“我们乡下亲戚可多了,年假都不够我们走亲戚的!”
江既言难以想象。
他们家亲缘关系简单,妈妈只有一个妹妹,就是沈路恩的妈妈。爸爸也有个妹妹,远嫁去了国外,不怎么回来,姑侄自然也不亲。
后来江既言去了趟洗手间回来,见桌上摆了碗中药。
寻嘉记得他吃过辣后会喝中药护胃的习惯。
厨房里传来寻嘉的声音:“江医生,我刚才忘记戴手表的事了,给弄湿了。”
“没事,防水的。”江既言一口气喝完药,走进厨房,“你去擦擦,我来洗碗。”
“嗯。”
寻嘉坐在沙发上,脱下手表细致地擦了好几遍。
他忍不住上网查了查,好家伙,上万呢,哪里不贵?
寻嘉每天都要擦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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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就到了大年三十这天。
江既言早上破天荒起的早,两人去王记吃了小笼包。
包子热气呼了寻嘉一脸,他吃得呼哧呼哧。
“你下午的飞机,我没办法送你。”江既言突然说。
寻嘉怔了会儿:“我没要你送啊。”
江既言:“……我知道。”
寻嘉又道:“坐地铁很方便的,而且也不会堵车。”
“嗯,快吃吧。”
去海州长空的路上,收音机里正播报着多地降雪。
寻嘉朝窗外看去:“江医生,真的下雪了啊。”他打开窗,把手伸出去。
雪不大,飘飘忽忽落在挡风玻璃上,很快便化水。
江既言切了个音乐调频:“到那边有人接你吗?”
“我姨夫来接我。”
“嗯。”
车到海州长空门口时,雪有些密了。
寻嘉将后备箱的行李拿下来,又走到车窗外:“那我进去了,江医生。”
江既言动了动唇,便见少年冲他挥手。
就不说点什么?
不过寻嘉就这性子,江既言将车调头。
到下个路口等红灯时,寻嘉突然发了条信息来:【忘了和你说,洗手池右边的柜子里有火锅料,我给你准备了很多,你要是不想做菜可以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