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戈
余散成“唔”了一声,好像已经陷入了睡眠之中,江如练想了想,轻轻地顺着他眉毛横着摸了过去,还戳了戳他酒窝,把余散成松散的注意力凝聚起来一点。
余散成伸手不高兴地把打扰他睡觉的手拍了下去,嘟囔说道,“你干什么了?”
江如练看着他微睁开一点儿的眼睛说道,“最近,我……家里人可能会去找你。”
余散成半眯着眼,正困得不行,江如练说的话他字字都听得清楚,但是就是反应不过来到底什么意思,他拉下江如练作乱的手说道,“……知道了。”
余散成最后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一觉睡醒便眼瞪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身上被人搭着厚厚的被子,十分温暖,余散成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面不想动弹。
他宿醉之后头疼得厉害,肚子也饿的厉害,他在床上翻着滚给自己裹上被条,像个蚕宝宝似的,结果一不注意滚过了界,“咚”地一声滚到地上去了。
被关在门外的猫大爷估计听到了动静,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在门口挠门。余散成赖了半天,这时候居然扭出汗了,他从地上爬去了,随手把被条扔到床上去了。
他一打开门,猫大爷正雄赳赳气昂昂的仰头看他,浅绿色光圈的眼睛正看着他,余散成笑了笑,伸手抱起大肥猫,开始在家里觅食起来。
江如练知道他偶尔会回来,经常家里都会有他多做的饭菜,余散成只有加热一下便好了。抱着猫打开冰箱,果然在里面看见了一盘被封起来的蛋炒饭,余散成反思片刻,对自己在外漂泊多年依然没有掌握做饭这项技能而感觉深深惋惜,然后高兴地吃起今天的……午饭。
余散成一摸出手机,发现已经下午三点钟了,里面有几条短信,都是剧组里面关系比较好的,发短信畅诉离情的人不在少数,余散成笑着一一回了,看到邹肃延的顿了顿。邹肃延这人老派地不像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总能一下子模糊自己年龄,让人不知不觉便让人把他当成平辈人来看。
余散成却知道这人的学习能力相当可怕,他在剧组里面是被程松骂得最惨的那个,要是说他开始只是故作淡定的话,那么然后被程松骂一次,他的演技就突飞猛进一次,到了电影拍完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在屏幕中做到游刃有余,如鱼得水。
余散成一时想起他的学习能力,都觉得可怕,这种人搁在读书时代,妥妥的是别人家的孩子!邹肃延身高至少有一米九,性格不讨厌,反而格外容易获得他人的好感,一举一动都格外有魅力。
他的短信宛如一个相交多年的老友,淡淡地问候了一句,然后说有时间便一起吃个饭,尺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不让人感觉太疏远,也不让人觉得太亲密,进退有度。余散成一时觉得这种语气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了。
他淡淡地回了他一句‘好’,助理小朱发短信说他已经回酒店了,而且问他在什么地方,看他条理清晰,余散成也知道他酒醒了,给他发短信说已经回家了,让他不用担心。
余散成吃了炒饭之后,抱着猫大爷在家里溜圈子,猫大爷一动不动地躺人怀里,一时好不惬意,舒服地任余散成的手给它揉爪子。
余散成抱着肥猫在家里走了两圈,捏着它指甲想起一件事情来,上次他去书房的时候,猫抓坏了一本书……然后书给放哪里了?
余散成一边揉着爪子,一边试图想起来,无奈昨夜宿醉之后,这脑子着实不好使,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放哪里去了,这时正好转悠到了书房前面,余散成想着那本书,思索片刻,推门而入,在推开门之后他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猫,坚决不让它跳下去捣乱。
猫大爷正被人抱得舒服,被他一勒,动也不动,身上的肥肉却被压塌下一块儿。余散成手里抱着猫,不打算摸书,他只是在书房里转悠了一圈,试图唤起一点儿记忆,转到书桌旁的时候,他突然瞅到了书桌下层一个没被合上的抽屉里面倒压着一个相框。
脑海里陡然想起,前不久林思拿给他看的那张照片,余散成微怔了一下,旋即失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多疑起来。他凝视了那个抽屉半响,那抽屉好像是个潘多拉魔盒,引诱着他的心,是与不是好像在一瞬之间。
余散成暗笑自己多疑,但是林思的话对他不是没有影响,而且林思上次跟他说的时间距离现在不长,乍一看到心里疑窦顿生。他对江如练有绝对信任,就好像要掐断自己心底的那一点怀疑似的,他轻轻地拉开抽屉,翻开了压着的相册。
“你看,你是不是……”太容易相信别人的话了?
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嗓子口,余散成看着照片上跟自己有七八分像的少年一下子怔着原地。
第66章 chapter 66
六十六章
余散成怔愣之下,手里抱着的肥猫趁机摇摇尾巴挣扎着跳到了地板上,它有模有样地围着余散成转悠一圈,最后蹲在他脚边亲昵地蹭了蹭。
余散成缓缓地伸出手指在相框上摩挲片刻,他叹息一声,轻轻地将相片放在原位,合上了抽屉。
等到江如练晚上回来的时候,家里面漆黑一片,早无半点人气,他皱着眉头,马上拨打了余散成的电话,没想到却无法接通。
江如练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捏了捏鼻子,给张廷打了一个电话,这下电话倒是很快便打通了。
张廷紧张地看着电话上显示的江总裁的名字,接通了电话,“总裁?”
“以后,余散成所有的通告都先送到我这里来,不用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是不把通关拿给余散成看,他自己能接这么多通告!”
张廷被吼得心虚,他的确把他看得过去的通告全都给余散成了,不过决定接不接还是看余散成的意思,他斟酌片刻,低声跟江如练解释道,“最近几天没接通告,赶上《似这般良辰美景》的宣传时间了,所以这段时间……。”
江如练皱着眉,勉强从角落里面找到点儿印象,应该是余散成今年前半年拍的那部电影,“还没上映?”
张廷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是那位导演的,剪辑得精细文艺一些,保证票房……余散成的人气也会上升很多。”
江如练头疼起来也不去想那位导演是哪位导演,但他一想到余散成宣传新电影,这几天几个大城市轮回转时间忙起来了压根没有功夫在家的事儿就心烦,他冷冷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家里的肥猫这个时候爬上沙发,磨刀霍霍地对着他西装外套练爪子,才一伸爪子就被人逮个正着。江如练下手有些粗鲁地摸着它毛,又起身往它猫盆里面放了一点儿小鱼干。
公司里面的事情这一年的时间都是乱哄哄的,想起他妈陈徭枝小太太上次瞪着人不罢休的姿态,两件事情混在一起让江如练觉得自己该回一趟老宅了。
晚上八点,江家宅子里面lily正忧愁地吃着晚餐,食不语压根就没她什么事儿,她筷子在糖醋排骨上戳了戳,眼睛看着陈徭枝的方向嗲声嗲气地说道,“aunt……表哥根本就不喜欢女人。”我是没有机会的了。
江温周今天也在家里吃晚饭,他一方面遇事作风软,而另一方面从下贵少爷养大的,少不了有些蛮横,这人年轻的时候就是胡来的公子哥儿,家里的企业半数算过去他没沾过手,全拿给手下人打理,就只有一个江氏娱乐稍微上点心。
他如今年纪大了,儿子比他有出息多了,所以他就当起了甩手掌柜,一心一意当起自己的太上皇来。这时候他看了看lily,严厉地说道,“你在瞎说什么,帝都圈子里面如练也不是第一个玩男人的,玩了就算了,该到结婚的年龄就该选个大家闺秀结婚。”显然他可没有老糊涂,lily这样混血、没什么背景的女人显然还够不上他媳妇的资格。
对面的陈徭枝一听lily这话也不太高兴,说得好像江如练对着女人不行似的,她掏出自己的手绢轻轻地擦着手指说道,“就像你伯父说的一样,你表哥不过是年少轻狂,玩玩而已,像那种玩意儿能当真?”
lily嘟着嘴唇,一看便不好打发,她没什么心思吃饭,反倒拿着筷子在碗里戳了戳去,直把碗碰得叮当响,“表哥大学初恋的时候还不是找的……男人?”
江如练把车停到车库里面,走上来就听到这么一句,前面带路的老管家兴奋地走进大厅说道,“老爷,少爷回来了!”
江如练自搬出去以后,除了逢年过节很少自己回来,所以他今天一来,从小看到大的老管家差点高兴地手舞足蹈,赶忙跑到他前面去报信去了。
桌上的三人一听江如练回来了,都有些喜出望外,自觉截断了方才的话头,缄默下来。江如练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抬头看lily说道,“怎么又在说我的事?”
lily被他一看,顿时一脸无辜地低下头,跟糖醋排骨作斗争。
江如练拧了拧眉说道,“李霂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现在还说他干什么?”他一想起这个名字,心里就像堵着什么东西似不痛快。
陈徭枝瞧见他脸色不太好,赶忙岔开话题问道,“你吃饭没有,正好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吃饭了。”
江温周没陈徭枝小太太那样迁就江如练,他一贯在家里充当红脸的角色,这时候想着江如练年纪不小了,大致是该结婚的年纪了,有意跟他说门婚姻,他坐在主坐上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问道,“帝都你瞧得上哪家的姑娘?”
江温周话刚起了半句,江如练便明白他的意思了,像他们这种家族里面的孩子从小便被灌输一种观念,以后找人结婚要在圈子里面几个家族里面挑,结婚以前怎么玩都可以,结婚以后要玩也行,就像江温周和陈徭枝政治联姻一样,只有两个家族有了后代,怎么样都不算太过分。
但是江如练自小就是个有主见的人,小的时候他能一个人闷头读书,不像纨绔子弟一样喝酒度日、挥霍无度,长大后也依然不在意这上流社会约定俗成的规矩。他和江温周的父子关系不算亲近,明面上关系看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