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潇蓤
“这话说的,”邴辰垂眸又点了根烟,呼出的烟雾带着点不羁,“教师也是人,我怎么还不能来这地儿了。”
齐彬对邴辰的反应不太置信,毕竟今天接到陈洲委托的时候,他甚至做好了邴辰在这儿闹、在这儿哭、在这儿耍情绪的准备,不过反过来想想,又不太可能,要是真那么怂的人,和陈洲也成不了哥们。
“你这意思?”齐彬挑了挑眉,唇角带着邪魅的笑,虽然认识没多会儿,但还挺喜欢邴辰这性格,即便职业是板正工种,但人却有些个性,刚好对他的脾气,“有门儿?能给面儿?”
邴辰笑笑,不置可否。
“来的话哥不会亏待你的,”齐彬见状乘胜追击,竖起大拇指说:“我看过你唱歌的视频,跟专业的似的,真的,你......”
摆摆手打断了齐彬的兴致高昂,邴辰顿了顿,随后浅笑着说道:“我最近抽风,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给你添麻烦了。仔细算算,我时间也确实腾不出太多,要是哥能给面儿,我们几个偶尔过来玩玩,借你场子嚎嚎,你看成吗?”
“成啊!”齐彬双手一拍,“太成了!”
邴辰扬手把杯底的酒灌进喉咙的时候,齐彬欣赏的看了他一眼,“我本来还担心,你会情绪崩溃的。”
垂眸看着空了的杯,说不难受、不心疼是假的,只是心里最后的闸门借助外力,就这样轻而易举被关上了,什么都没表现,却好像一切都被割舍干净了。
邴辰也说不好,这感觉到底算轻松还是空虚,总之,结束了......
第25章 兄弟陈洲
跟齐彬聊完已经快下半夜一点了,邴辰喝了酒没办法开车,齐彬要人送他,他拒绝了,大半夜的,对谁来说不晚,让人家送,他不爱干那事儿。
从seven走出来,邴辰没有急着打车,手机带着犹豫被翻出又被放回,时间很长了,可他还是找得到当初丁捷那条朋友圈,那条所谓的,在其他城市出差偶遇的风景!!!
到了今天,邴辰才知道,那不是景色!更不是出差!那甚至就不是特么的异地!那就是这座城市里的一个club罢了。
原来那个时候,丁捷的心思就不在他身上了,至于对方,到底是男是女,是现在的妻子,还是另有他人,他无处询问......
“叭”“叭”的喇叭声蹿入耳中,烦的想回头骂一句,邴辰扭过头就看到了陈洲伸在车窗外的脑袋,“帅哥,需要打车吗?”
锐利的眼光里带着说不出的情绪,无法言明是感激还是气愤,邴辰作势恼怒,给了这伸出的脑袋一拳,随后走到副驾驶的位置,开门上了车。
“明天周六,今晚还睡吗?”陈洲带着痞笑,歪头问邴辰,“实不相瞒,我从中午就开始睡,就为了晚上陪你,你就说我讲不讲究吧!”
邴辰无奈的笑了笑,顿了顿说:“那我困啊,你倒是提前通知我一声,让我也从中午就开始睡啊!”
俩人笑了笑,随后车内就没了声音,话题不知该怎么扯出,想问的问题缕不清楚,想说的话也不知哪句会带着刀,划伤对面的当事人!
时过境迁!变的是环境,不变的常常是人的心态......
“辰儿啊,别难过,他真特么不值!”陈洲目视前方开着车,好一会儿才轻轻说了一句。
“听说你当时收拾他了?”邴辰看着窗外,语气无波的问。
“那必须的啊,撞我眼前了,我还能留着他?”陈洲一说这个情绪就来了,“要说当时就巧,我就是给齐哥送了点东西,结果出了办公室就看见了他,我没惯病,当场给他揍了!”
“想起来了,”邴辰笑了笑,“那次出差回来,他说是因为夜里上厕所没开灯撞的!”
“一个屁八个谎!”陈洲没好气的说,“就告诉你别信他!”
邴辰望着窗外,脑子里有一堆问题,偏偏一个都不想问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到头来,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真不知道了。
“那天喝酒,你不还说,我身边的人对我都真的吗?”邴辰扭头看着陈洲,“你怎么也会违心说漂亮话了。”
“辰儿,”陈洲沉默了几秒,随后把车停在了路边,顺手把车窗一一打开。这个季节,天气开始转暖,风吹动叶子的声音,会让人在夜色的保护下,感到心安。
“我让你知道这事儿,就是想告诉你,他丁捷,没那么值得你放不下!”陈洲点了根烟,叼在唇角,“可这事儿,不至于否定一切。”
“不至于吗?”邴辰向后仰了仰头,眼里的光线甚至不敌车窗外昏暗的路灯,声音里堆满了失望,整个人被颓丧侵袭着,“我没有拿绳子捆住他,我也没有非要和他在一起,他为什么,不能体面的提分手?”
这些日子,丁捷不停的找邴辰、和他道歉、求他原谅,理智与良知在对抗,但没有一刻,邴辰怀疑过他的诚挚。
眼角滑出了一串泪,邴辰很多年没哭过了,貌似从他母亲去世后,他就丧失了这项技能,“我知道他功利、小心眼、多疑,但从不知道,他会这样......”
此刻的情绪不算难过、不算失望,只是觉得心被掏空了,一下子看不清楚这个世界了,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不舒服!”邴辰抬手捂在自己的眼睛上,张嘴吐着气,试图靠呼吸来压制住此刻不听话、一直往外蹿的眼泪。
陈洲对着窗外吐了两口烟,半晌,扭过头想着说些什么的时候,邴辰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这就是邴辰变态的地方,他不容许自己花费太多时间伤怀,整个的成长过程中,他几乎没给过自己该有的宠爱。
偏偏就是这副正常的德行,在凌晨一点的夜里,让陈洲冒火!
“我不知道这话,我说合不合适,但我今天不想憋着了,”陈洲轻咳了两声,顺手将烟头捻灭,“王八蛋去结婚之后,你每天装的像个人,实际上和个死尸有什么区别?”
“你搞不清楚状况,莫名其妙的一直在找自己的原因,嫌自己太倔一直不低头、嫌自己太狂始终没发觉,甚至,甚至嫌自己的性别、气自己的性向!你有劲没劲啊!邴辰!昂?”
陈洲拽过甩在一旁的烟盒,歪头点了根,吐出的雾气里夹杂着叹息,这些话他忍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和王歧、林凯之不说,可以!我呢?跟我也特么不说!为什么?你扪心自问为什么!你要不是心里有愧你能这样?”
自以为将情绪掩盖的很好,偏偏陈洲的话每个字都如锐利的刀子,将这段时间掩盖起来的伤口掀的血肉模糊,邴辰烦躁的咬了根烟叼在嘴角,后脑勺用力靠在背椅上,紧阖着眼长长出了口气。
“你自责什么?自责不是富家子弟?自责给不了他事业上的助力?”陈洲边说边带着气儿扭头狠“啧”了口,“你被他颜值迷瞎双眼我暂且忍了,怎么还被他恶心的价值观蒙了心呢???”
“他哭咧咧的回来求你你心软,他冷哈哈的蹲门口等你你心疼,那你怎么不想想他哭过之后坐的是高管的位置,他冷过之后抱得是董事家千金呢!你平时的客观与理智呢?”
“这孙子,就是看准了你舍不得,在这儿玩苦肉计呢!”
“特么的!”陈洲越说越气,情绪无处发泄,对着空气挥了一拳!“你个废物!篮球篮球不能打,房子房子不能住,连平时最看重的工作,都因为他公司的赞助搞得唯唯诺诺!你说你有劲不!”
吐出的每一句话虽然锋利,却透着血淋淋的事实,邴辰对着空气嗤笑着,陈洲说的都对,是自己的责任他就得认!
第26章 回归自我
“谁唯唯诺诺!”邴辰可算出了一声,“你骂我行!但别侮辱我!”
“操!就那个意思,你......你明白就行!”
也不知道是说通了,还是说疯了,邴辰对着空气笑了笑,随后扬手给了陈洲一拳。
“干什么!”陈洲瞪他一眼,“没能耐的,就特么打我行!”
“是!就特么想打人!还打不了别人!”邴辰说着又上手给了陈洲一拳。
“来来来,小爷今晚让你随便打,明天开始你有人样我就不白挨!”陈洲边说边往邴辰身前又凑了凑,自己送过来的胳膊,肌肉绷的紧紧的,说到做到送上门给邴辰揍。
邴辰扭头冲着窗外,随后抖肩笑了笑,压在心底的话,被别人一一道尽,反而觉得心里畅快了不少。
大老爷们聊感情总显得过于矫情,可生而为人,谁的情绪都不可能是白纸!压在心里的事不是都能烂进肚子,以毒攻毒的招数,该说不说,确实受用!
“之前,为什么不让我知道?”邴辰望着窗外,还是问了出来。
“他对你好,确实是,我们不瞎,那次,应该也是对方硬贴的,我看得出来。他背着你出去玩是真的,但撩扯人,应该不是他主导的,”陈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而且就算说了,你能和他分吗?我不做那坏人,让他记恨,还搞得你心里有结!”
“那今天干嘛说?”邴辰接着问。
“因为......”陈洲“啧”了口,“我就想让你明白,别赖自己,他给资本磕头,与你无关!与取向更无关!”
“嗯!”车里陷入了好一会儿的安静,邴辰才开口说道:“谢谢!您费心了!”
陈洲愣了愣,随后扭头照着邴辰胳膊给了一拳,“打明天起,我看你因为这王八蛋郁闷一次,我就给你一次大脑瓢,要么打醒,要么打死!”
邴辰靠着椅背,抖肩乐了好一会儿,陈洲看他这样也跟着乐,今晚出此下策,他也捏了一把汗。
最近的邴辰把自己包裹的太严实,他也害怕刺激大了,再给搞得一蹶不振,好在自家辰儿不是一般人,经得了风雪、扛得住事儿!
邴辰掏出手机,将之前拍的彩虹桥照片发给了丁捷,附上的话简洁且干练,让人心疼而又让人佩服。
“偶遇你见过的景致,惊诧胜于过往惊喜,祝你好,往后岁月,还是朋友。”
按下了发送键,邴辰没什么迟疑的删除了联系人。
对外界而言,丁捷的婚礼是对他们感情最终的判决,而情感的开关总是执拗且愚蠢,如果不是陈洲的及时止损,邴辰大概还要在这场啼笑皆非的故事里,自欺欺人的挣扎些时日。
就这样吧,所有的故事都不聊了,所有的问题都搁置吧,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不怪罪、不记恨,当然,也不再记挂......
陈洲第二天是被邴辰的电话声吵醒的,响铃不住的唱着,邴辰好像睡死了,没有一丝要接听的意思。
胡乱的揉了揉头发,陈洲赤脚走到了客厅的沙发旁,来电提醒显示黎简二字,带着慵懒的声音接听电话,使得对面的人一愣。
“大清早的你催命啊!”陈洲含糊而又没好气的说。
“啊?”黎简被陌生的声音搞得有点愣,又因为大清早三个字蹙了蹙眉,抬起手肘看了眼时间,确定不是自己的神智出现了问题,才说了句:“下午一点,也算大清早?”
睁开眼睛稳了稳呼吸,陈洲走到窗户前,一把拉开窗帘,窗外阳光正盛,确实是中午时分,扭过头扫了一眼表,一点二十分,的的确确不能叫大清早了。
“你俩这是,住,住一起?啊,那个,那个邴辰在吗?”黎简一时有点乱套,说出的话更乱套。
“没起呢!”陈洲迷迷糊糊说。
“你俩,还没起呢?”黎简不可置信的问,陈洲也就罢了,邴辰看着可不像这么不自制的人。
“什么叫我们俩!是他还没起呢,好吧!”陈洲瞥了眼抱着酒瓶子,在沙发下面睡了一宿的邴辰,“你找他有事吗?他看着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哦,也没事,台长让我通知他下周四过来开会,并且让他周一来台里取下准备材料,还有......”
“行了行了行了,”陈洲边说边打了个哈欠,“别说了,我也记不住!他醒了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哈。”
不等黎简说啥,陈洲直接挂断了电话,站在阳光下又打了两个哈欠,他才伸了伸懒腰,这俩人快6点才睡,如果没有黎简的电话,估计3点之前是起不来。
随便抹了把脸,陈洲拿着邴辰的手机迷迷糊糊的回了房间,刚想接着睡,邴辰也迷迷糊糊的走了进来,打开柜子摸索着。
“卧槽!你醒了?”陈洲揉了揉眼睛说道,“找什么?”
“被子啊,”邴辰边说边翻,“我上那屋睡去。”
“别折腾了,进来凑合凑合得了,”陈洲闭着眼拍了拍床的另一边,又困倦的翻了个身。
“你有病啊!没睡醒呢你拉什么窗帘,”邴辰神志不清的扯开了床的另一侧被子,躺了进去。
......
“你有病啊!睡觉手机不设飞行模式,”陈洲对着空气踹了一脚,把被子塞在脖颈处。
......
“大白天的,我设什么飞行模式!”
......
“大白天的,我怎么不能拉窗帘啊!”
......
俩人带着浓烈的睡意,连斗嘴都貌似斗一句,睡半天,没多会儿,就没了声音,又陷入了梦里。
等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快三点半了,邴辰转了个身,发现陈洲正不怀好意的冲自己笑。
“神经病啊你!”邴辰胡乱抹了抹脸,“看我干什么!”
“话说,咱俩多少年没睡一个床上过了?”陈洲挑了挑眉,佯装出一抹轻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