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有幸
谢屿问:“为什么?”
“你有见过上课也牵着手的情侣么?好离谱,要写笔记的时候都不分开,夏庭安硬生生学会了左手写字。”
林秋宿嘟囔着,再道:“他现在一大早出去,到了门禁时间才回来。”
谢屿问:“这是在看不下去恋爱脑?”
“我是快要看不下去了,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腻歪?”林秋宿说,“他还嘲笑我是年少丧夫提早守寡。”
敢情不是在嗤之以鼻,而是暗落落羡慕。
谢屿道:“怪我,你掉线的男朋友忙完这一阵,诈尸起来给你去找场子。”
林秋宿咬住筷子:“谢屿,你知不知道害羞这两个字怎么写?”
“写不来,我的中文很糟糕。”谢屿不假思索地回答,“请原谅一个读完幼儿园就被发配出国的文盲。”
林秋宿:“……”
他戳了戳眼前的文思豆腐,道:“你那时候会不会很孤单呢?”
跑去异国他乡,要面对语言差异、饮食差异等诸多不便,不同人种之间也存在无形的隔阂。
即便谢屿读的是顶级名校,也多多少少会遇到这些问题。
乍听他的履历光鲜亮丽万里挑一,但白纸黑字的背后,林秋宿如今再做细想,只觉得每一行都非常辛苦。
谢屿道:“跳级以后会有点,这不都怪一起出国的发小不争气?后来他申请大学,还是我帮忙改的文书……说起来我比他小几个月呢。”
林秋宿弯起眼睫,好奇:“那你是怎么想到做游戏的?”
因为无论怎么看,以谢屿的学习经历和家庭背景,都更偏向于继承家业。
即便不拘于长辈提供的平台,以林秋宿对就业的了解,谢屿这样的人也是去金融或者科技行业更适合。
“只是出于喜欢。”谢屿说,“这个原因说起来会不会太简单了点?不过确实是这样,我想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能做出这种目的性极其纯粹的选择,其实影响因素反而有很多。
足够包容的成长环境有如旷野,他可以四处探险,发现自己的热爱所在,并且不会被打压。
优越的出身也让他有勇气去冒这个风险,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决定人生该前往哪个方向。
最重要的是,谢屿有能力也有底气,认定自己可以把这件事发展得很好。
于是他年轻气盛地回国了,不假思索地来到鸿拟,如今已经是职业生涯的第三年。
事业有成名利双收,一切都看上去得偿所愿。
林秋宿说:“那你现在对它还是一样的态度么?”
“嗯。”谢屿道,“不过把爱好当工作,确实会碰见各种消磨热情的事情,也会遇到越走越歪的诱惑。”
“我认识些前辈,玩过他们做的独立游戏,当时资金那么少,却能咬牙做出好东西来,等到投资多了,却浑水摸鱼骗经费,还有用心出氪金系统,用脚做玩法机制。”
谢屿支着头,道:“商业化以后每个组都有盈利指标,达不到就会被直接砍掉,想赚钱其实能理解。”
林秋宿说:“好像没听你发愁过指标的事情。”
“《燎夜》一公测就是爆款了,它到现在都还在上升期。”谢屿道,“所以我们组可以把精力全花在项目质量上。”
但不是所有从业者都能遇到Island这样的制作人,也不是所有制作人都能像Island一样有才华就能大获赏识。
在项目活不活得下去、自己能不能吃饱饭都是个未知数的情况下,入行的初心重要么?
或许很多人都会动摇,乃至于越走越远最终本末倒置。
“我能理解他们有苦衷,但不幸下载过他们生产的垃圾,浪费自己的时间,想想还是生气。”谢屿说。
林秋宿笑起来:“你好不宽容呀,谢屿。”
“最没法原谅这事的应该是他们自己吧。”谢屿道,“他们做得不快乐,也没有专业操守,从一开始就问心有愧。”
游戏被称为第九艺术,是非常需要创造力的行业,这其中自然也需要生机活力与热爱。
它不是没有门槛,甚至门槛很高。
虽然明码标价,但不止是简单商品,开发者付出以年为单位的心血,玩家得到现实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两者之间因游戏而有深度关联,相互共鸣相互成就。
一个项目如果连开发者都无法真心欣赏,又怎么说服自己这能打动玩家?反正谢屿做不到如此自欺欺人。
在《燎夜》初期开发的时候,他的压力也很大,有的是地方可以投机取巧。
但他从没这么做,也自认有资格鄙夷败坏风气的粗制滥造者。
“那你毕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待在国外?”林秋宿道,“单就开发商来说,外面也有很成熟的团队,国内好像刚工业化没多久。”
谢屿道:“实习过,我水土不服,不想留下去。”
林秋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可是谢屿在国外待了十多年,哪门子的水土不服?
真要说不适应,反而是毕业了回国,会有难以习惯的地方吧?
不过谢屿转移话题:“你在实验室还开心么?”
“就这样,每天忙得团团转。”林秋宿说,“但能发现自己有进步还是很开心。”
他向谢屿讲了自己在做什么课题,论文进展到了哪一步,准备尝试着发在哪个期刊上。
昨天晚上谢屿帮忙改PPT,有看到一些林秋宿的论文内容,思路很清晰,有个人想法,写得也非常规范。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对大一学生来说很不容易。
林秋宿很明显有做学术的天赋,如果他愿意继续在这条路走下去,发展一定会超乎预期。
但林秋宿说:“它如果真的能发表,我想之后休息一段时间。”
谢屿道:“在这家实验室累了?”
“有一点,最近经常要为这个和行政打交道。”林秋宿说,“每次都和辩论赛一样。”
打完这个比喻,他再蹙着眉头说:“我像是在向他们抢钱。”
谢屿笑道:“要不你换个努力的对象,坐你对面的这个人就很支持小林同学做课题。”
“算了,你的钱又不是天上刮下来的……”林秋宿说,“这事我自己能解决。”
谢屿听完口头上说好,实际一转头,就向相关的人脉方打听情况。
因为谢家没少捐钱支持科研,问起资金的相关流程也正常,那人解答得非常详细。
这些年高校审批资金越来越严格,很多青年教师都为此头疼,学生们自己申请则更加困难。
批是一定批得下来,不过经历层层环节道道关口,又是写理由又是交证明,拿到手的时候多少是要脱层皮,有些阔绰点的学生宁可自掏腰包。
那人说到这里为了让谢屿放心,着重强调,这边秉持着严格的态度在做事,难免要繁琐一些。
谢屿:[能不能给一个同学行个方便?]
他都不说尽量配合行政方的工作,只想让林秋宿能少跑几趟就少跑几趟,精力不要花在这些审批上。
怕那人为难,他补充:[如果他有卡着的申请,账单直接划到我这边来,我也会和集团秘书打好招呼。]
平时谢家的捐赠都是以集团的名义在做,秘书室和财务部门里会有专人去定期对接。
那人察觉到自己会错了大金主的意,立即话锋一转:[我们这里没那么古板,根据同学的情况一事一议,平时加急的也会加班去审。]
他再问过同学的名字,顺口一提:[谢先生,这是你朋友?]
谢屿说:[家属。]
姓林的家属此刻推着购物车,提醒谢屿不要玩手机,陪自己挑选新的枕头。
“寝室里的我嫌它有点高,最近睡不舒服。”林秋宿说。
谢屿帮忙选出一款天然乳胶枕,问:“买两只,还有一只放我那儿?”
林秋宿目光游离:“不用两只吧。”
“看来我家枕头你还挺满意。”谢屿说。
林秋宿小声说:“这不是,一直贴着你睡么?我自己又用不着枕头,依我看还是省点这种钱……”
他的声音越说越像是蚊子叫,省钱这种原因说出来,怎么想怎么强词夺理欲盖弥彰。
但谢屿接受了他的提议:“也对,我看我们家除了主卧,其他床也该搬走。”
林秋宿:?
他愣了下,匪夷所思地想发笑:“你要是想杜绝分开睡的可能性,怎么不把地板也拆了?”
“这么调整的话动静有点大。”谢屿道,“要不然这样吧,可以床头柜放根皮带……”
他一直忘不掉林秋宿出席自己发小的生日宴,那天他帮忙往少年柔韧的腰间系了一根皮带。
尽管系在那里才是皮带的正确去处,不过林秋宿手腕细白,在那里连住床头打个结也会非常漂亮。
然而这句话落在林秋宿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意味。
他不禁想起,之前上网搜索,看到别人用皮鞭做一些粗暴的暗示。
以及评论区欢呼雀跃大为好评,上赶着想挨打……
思及此,林秋宿感觉皮带和皮鞭没什么区别,恐同的心又开始动了。
不过瞧着男朋友俊美的侧面,勉强压下了泛起的排斥和不解。
但他依旧不能接受,看着谢屿跃跃欲试的样子,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最终,他还是决定沟通:“我不是能接受那种东西的人。”
谢屿顿了顿,道:“对你来说超过了?其实,应该不会弄疼……”
“怎么可能不会啊。”林秋宿难以想象。
他说:“虽然尊重你们拥有独特癖好,这是你们的自由,但打人这种事情,我是觉得没哪里有意思,不会开开心心留下来陪你玩。”
谢屿这下愣住足足两秒,道:“我为什么要打你?”
林秋宿也窘迫地安静下来,犹豫地说:“不是不少人都喜欢用道具揍他们的对象?”
谢屿:“…………”
他很想笑,但怕笑出来让林秋宿更加尴尬,天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才堪堪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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