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夏有雪
他的笑容一向是恣意张扬的,可在叶寒看来,这个笑就是他对他的挑衅和宣战。
他沉着脸看着楚天,那略带审视的目光让楚天微微皱眉。
他推了许宸阳一把,“宝贝儿,别撒娇,既然你朋友没事,那咱们就先回吧,别打扰别人的周末。”
许宸阳抬起头看向叶寒,叶寒也没有收敛他的表情,他眉头紧锁,眼含泪光,看着许宸阳的眼神瞬间又变成伤感又渴盼。
楚天是个作家,关于人物情绪的描写他可以说写过不下一千种表现方式,但那毕竟只是一种文学的表达形式,要说生活中,他还真没有见过那么多会说话的眼睛。
这不,现在他就见到活的了。
这可是活生生的素材啊!他忍不住盯着叶寒看得专注。
别说,这模样,这气质,再加上这种我见犹怜的弱不禁风,和蹙眉间的欲语还休,这样的人要是放在他的小说里,那也是妥妥的万人迷,生活中更是没有几个男人能拒绝得了这样的人。
毕竟,光是征服这样一个美人所带来的成就感就能令一个男人沉迷不已了。
楚天越看越起劲,丝毫没有发现许宸阳那不悦的目光。
叶寒发现他的打量,也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间的对视电光火石,许宸阳看得眉心直跳。
这两人一个他前任,一个他现任,一个漂亮,一个阳刚,站在一起居然还莫名地挺和谐,倒是显得他有点多余了。
他赶紧插到两人中间,不悦地说:“学长,你有空给胡总回个电话吧,他很担心你。”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低气压,两人都意识到他吃醋了,就是不知他这醋是为谁而吃。
叶寒看着他,眼中有着明显的失落:“你来就只是因为胡俊吗?”
“也不是,我当然也担心你做傻事。”许宸阳没有隐瞒,叶寒闻言松开了眉头,眼神一下就变得柔和了许多,“你放心吧,我答应过你会积极生活,就不会再做傻事。”
他眼里的情绪转化自然又生动,不会让人漏看又不会让人觉得生硬,这一看就是善于控制面部表情和情绪的高手,楚天挑了挑眉,发现自己果然还是低估了这人的威胁。
果然,许宸阳在看到他的眼神变化后,语气也变得软了一些:“学长,你以后还是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人要学着往前看,过去的事情如果不开心,那就别再去想它了,你值得更好的未来。”
他的意思很明显,是要和过去一刀两断,叶寒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更好的未来?我曾经设想过很多种未来,但每一种未来里都有你的存在,我也是靠着那些虚无渺茫的设想才能抑制我的后悔,现在,你却带着你的新男友站在我面前,劝我往前看?”叶寒的眼角划过一滴清泪,嘴唇也微微颤抖着,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令人动容的哀伤,“宸阳,你对我不要太残忍了……”
要不是此刻正煽情,楚天差点忍不住要为他拍案叫绝,这收放自如的控制力,这直戳人心的爱慕和渴求,哪个男人不动容?
楚天身为作家还是有点职业病在身上的,遇到这样浑身都是素材的人,他顿时就被激发出灵感,文思泉涌,最近写的书一直卡的人物角色也终于知道该怎么继续写下去。
这种茅塞顿开的畅通令他周身舒畅,脸上也不自觉带上了笑容。
随即他又看向许宸阳,默默观察他的反应。
看人表演是一回事,但他的人要是入了戏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叶寒美则美矣,但不是个实在人,他只希望他喜欢的人眼光没有这么差劲,不然连带着他都有点掉价了。
叶寒余光看到他的笑,以为他是在嘲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心里明白这个男人看起来虽然是个没什么弯弯绕绕的人,可背地里估计也是一个不好对付的。
而且他和许宸阳当着他的面叙旧情他也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似乎特别笃定许宸阳一定会选他。
看来,他得下点更猛的药才行。
“抱歉,学长……”
许宸阳虽然有一瞬间的心软,但楚天就在他旁边,他知道他要是敢有一丝动摇的征兆他们就得玩完,所以还是回答得十分果决:“学长,我那天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了,我很爱我的男朋友,未来也会和他组成一个家,你期待的回应我给不了。”
他把叶寒家的钥匙放到茶几上:“这是你家的钥匙,你还是找别人帮你保管吧。”
叶寒看着那串钥匙苦笑了一下:“你这是要跟我彻底断绝往来了吗?”
许宸阳没有说话,这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叶寒拿起钥匙紧紧捏着手中,红着眼看着许宸阳:“宸阳,你曾经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你曾经发誓你绝对不会食言,现在,你告诉我,曾经的那些誓言又算什么呢?”
楚天笑了:“我说叶先生,合着我这么大个人在这儿您愣是没看见是吧?”
叶寒和许宸阳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楚天。
楚天这人平时嘴皮子也是挺利的,叶寒明目张胆地勾引他的男人,这气他肯定是不能忍的。
他一把将许宸阳揽到他怀里宣誓主权: “您这当着我的面儿来挖的我墙角,是不是有点儿太不地道了?而且您现在这幅深情款款的样子,跟您当初把他像狗一样丢下的举动可不太符,怎么还有做错事的人来责问受害者这一说呢?我冒昧地问一句啊,您上学的时候学过思想品德吗?”
叶寒也不甘示弱地看着他:“楚先生,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宸阳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从前因为内心的懦弱不得不向他母亲低头,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回来就是想要弥补他的,当初我走的时候故意没有跟他说分手,因为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回到他身边,现在我回来了,他身边却多了一个你,你说我挖你墙角,可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先挖了我的!”
楚天被他这套逻辑给气笑了:“哟,叶先生这张嘴真是能说会道,合着我还成了第三者了呗?”
叶寒也笑了笑:“我们现在争论这个毫无意义,我要的不是名分,而是宸阳的心。”
他目光落在许宸阳身上,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决心:“楚先生,离你们订婚还有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内,你敢不敢和我公平竞争?”
楚天也是头一回遇见这路数的人,有道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果然只要一个人摒弃了世俗伦理的约束之后就会所向无敌。
楚天这个还受伦理约束的正直男人一瞬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许宸阳也是难得看到楚天吃瘪,他楚哥那眼神中的茫然和震惊竟然有点可爱,激起了他身为男友的保护欲,他及时开口:“学长,你别这样,我……”
叶寒打断了他的话:“宸阳,你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联系的时候你说过什么吗?”
许宸阳闻言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没有再开口。
楚天的眼睛危险的眯了眯,不过他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追问他到底说了什么才会是这幅怂样。
可他不问,叶寒却偏要他知道。
第13章 沉默
“你说你找到了一个爱你的人,虽然他完全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但是他对你很好,你说你…”
“你别说了!”许宸阳大声打断了他的话。
楚天轻笑一声:“别啊,话听一半多难受啊。”
他朝叶寒扬了扬下巴:“您继续。”
“楚哥!”许宸阳抓住他的手,却被楚天甩开了。
虽然叶寒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后面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他斜眼看了许宸阳一眼,眼里没有丝毫笑意:“怎么,敢说不敢认?”
“不是,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楚哥,法律还不溯及过往呢,我当时说的都是没过脑子的气话,你别往心里去。”许宸阳再次捉住他的手,不管他怎么甩都不肯放开。
他对叶寒说:“学长,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咱们以后别再联系了,你好好保重。”
他说完就拉着楚天往外走。
楚天看了叶寒一眼。
叶寒也冷冷地看着他。
楚天到底还是没说什么,跟着许宸阳走了。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了,叶寒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归于平静,眼中的伤感也尽数散去。
他慢慢悠悠地躺回沙发,拿着手机翻看网上关于“最帅总裁”的新闻,表情严肃得就像是在看一份科研报告。
看了一会儿手机,他又随意地将手机丢在一旁,闭上眼,脑海中开始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
今天他当着楚天的面表明自己的意图,其实已经料到了许宸阳会这样表态,不过,他并不认为他就输了。
男人嘛,骨子里就是由各种复杂的欲望组成的。
最底端的男人只能追求那些最基本的生理欲望,而最顶端的男人却是以征服为乐,他们喜欢折断那些别人望而却步的傲骨,驯服那些野性难驯的猎物,以此堆砌他们的成就感,助他们登上极乐之巅。
许宸阳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叶寒就将许宸阳对他的迷恋看得分明,在他的一众追求者中,也只有许宸阳的长相家世各方面都是最突出的,所以他刻意地出现在他身边,看着他顺着他的步调一步步对他弥足深陷,他差一点就能哄他结婚了。
只可惜,他的母亲是个狠角色,他不得不放弃这条大鱼。
这些年他在外面身边的追求者也没断过,他也接受过几个,但他是个男人,而且还是那么糟糕的身世背景,那些富家少爷哪怕再是爱他,也只是跟他玩玩而已,真的有能力做主和他结婚的人一个也没有。
他以为他就只能这样吃几年青春饭了,没想到转机来得这样快。
许宸阳因为一张商务晚宴的照片瞬间爆红网络,被网友称为“最帅总裁”,就在梦女们开始筹算什么时候去与他偶遇一场的时候,他竟然直接出柜了。
叶寒观察了很久,发现许宸阳的母亲竟然没有什么动静,这不就是说明他们家已经彻底接受了他的性向了吗?
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叶寒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他一定会被拒绝几次,因为他之前抛弃了许宸阳,那个从来没有遭受过挫折的许家大少肯定会记他一辈子。
如果他永远不回来,那他就永远都是他心口的朱砂痣,他也许会爱上别的人,但他心里肯定还是会心有不甘,永远都记得这份被抛弃的耻辱。
所以他才故意示弱,说自己得了抑郁症,他越惨,许宸阳才会觉得解气。
今天这事儿应该能在楚天心里留下一点痕迹,接下来的话,许宸阳估计不会再见他,他得找人帮忙才行。
叶寒从抽屉里拿了支烟含在嘴里点燃,白色的烟雾燃起,他微微眯了眯眼,随即舌尖一转,将烟雾从口中缓缓吐出。
这样的他和许宸阳记忆中的他完全是判若两人。
许宸阳心中的叶寒是美丽脆弱的菟丝花,而实际上,他却是一朵糜烂到根的交际花。
他重新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喂,叶寒?”
叶寒抿了口烟:“嗯,是我。”
“哟,你怎么会想着给我打电话,怎么,你终于肯接受我的建议了?”
叶寒冷冷地说:“帮我个忙。”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什么忙?”
叶寒长长的吐了一口烟:“我要和许宸阳和好,你得帮我。”
那边传来一声冷笑:“我凭什么要帮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叶寒轻笑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勾引:“你帮我达成心愿,我给你一次,也算是成全了你这么久的念想,怎么样?”
“……你敢给许宸阳带绿帽?”
“怎么,你不敢?”
“呵,老子怎么不敢?”那人语气轻佻,“叶美人儿,要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