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闻筝
起先弃之如糟粕,现在又像是对待如珍宝。
是因为自己才是真正的纪然?
骆苏早明白,陆北川之所以对纪然好,或许是因为他将纪然认成了纪家的纪然,如果是因为那个存钱罐想报恩的话……
骆苏将目光望向了一侧书架上的存钱罐,“陆总对我这么好,因为知道了我才是纪然吗?”
陆北川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了存钱罐,经过他的粘合,支离破碎的存钱罐已被他黏成原型,只是外表破碎痕迹明显,仿佛一触既碎。
“陆总,其实小时候的事情,我很多都已经忘记了,这个存钱罐我也不记得究竟是什么时候送给你的,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对我好,大可不必。”
陆北川喉间干涩,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低声自嘲笑了两声,“连这个理由也要剥夺吗?”
骆苏没听清这话,反问他,“什么?”
“没什么,”陆北川将那些资料在骆苏面前摊开,近乎一种祈求的口吻与神情,“你看一眼,就看一眼,如果这些资源不能令你满意……”
骆苏摇头笑道:“陆总,真的不用了,我不追求男一男二,我只希望能演自己喜欢的角色和剧本,这些,您还是留给别人吧。”
说着,骆苏又将解约合同推了过去,“如果您是在报答那个存钱罐的恩情,我想,没什么恩情是您在这份文件上签字,更大的了。”
文件末位留了空白的地方,乙方已经被骆苏签了字,隽秀大方的笔力,很好看的字迹。
“你就这么想走吗?”
“想走,是因为不想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陆北川一字一句,恍惚间,头脑有那么一瞬间的不清明,“我发誓,绝不会让你再重蹈覆辙,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陆总说笑了。”
陆北川手心握着笔,攥得死紧。
他想起梦里骆苏永远对他一个的笑容,期待的眼神,又想起他绝望的目光,两者来回交替,他来回的看着,贪恋那个微笑,却又想挽救那个绝望的目光。
都是合该。
这一切,都是他合该承受的。
那绝望的目光是他给的,所有人都能拯救,唯独他不行。
他拿起笔,在空白的地方写下自己的大名,最后一笔沉重有力,划破了纸背。
骆苏怕他像上次一般后悔,还不待陆北川合上笔,骆苏就攥着合同的边缘,拽了过来。
“多谢陆总,这些年的恩情,我永世难忘。”骆苏微笑着,“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祝您生活愉快,事业节节高升。”
那是最轻松的语气,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自由的气息。
陆北川想说些什么,绞尽脑汁却不知道说什么。
“陆总,再见。”
骆苏不再看他一眼,起身,脚步轻快径直走向了门口。
陆北川就这么呆坐在沙发上,看着渐渐消失在门口的骆苏,仿佛失去了一切感知。
他想,他终于和骆苏,没有一点关系了。
胸口的钝痛传来,他紧捂着胸口,脸色越发的苍白,额上蒙了一层细汗,但依然咬紧牙关忍痛。
他跌跌撞撞起身,到书架前,将夹子上的存钱罐取下,如珍宝一般抱在怀里,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憧憬似得看着天穹。
还好,还有一点点关系。
他还有关于骆苏的东西。
他并非一无所有。
陆北川坐在地上,朝后摩挲到了一本厚重的书籍,将那书籍摊开,中间挖空了一部分,放着一个针剂。
这针剂他在梦里见到过,和打进骆苏体内的,是同一支。
他将针剂取出,衣袖捋起,抵在自己干瘦的手臂上,对准了那条暴露狰狞的青筋,刺了进去。
恍惚间,眼前的一切归于虚无,白茫茫一片。
渐渐,四周景象如雨后春笋般拔起而起,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喊他的声音,“陆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转身,呆愣的望着眼前‘骆苏’脸上少年般羞涩的笑容,注视着他期待的眼神,在离他一米远的距离,他朝前走了一步,伸手将人揽入怀中。
温暖的体温,和真实的触觉,他在想,真好,这不是在做梦。
怀里的人身体有些僵硬,陆北川失笑,将头搁在他头顶,拍着他后背,似哄似宠,语意温柔,“别怕,我只是想抱抱你。”
怀里的‘骆苏’抬起头来,明亮的大眼睛透着懵懂与喜悦,“陆总?”
“是我。”
“您、您怎么了吗?”
陆北川低头看着他,眼底柔情似水,“没事,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句话,一直都想和你说的话。”
‘骆苏’侧耳倾听。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