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羽君
“贤弟之为人,我自然相信。”
白暮生点点头:“若贤弟真如那些道听途说之人所言,徒有狂妄,目无仁义。当初又岂会在洛阳街头路见不平?”
“……谢谢。”
闻白暮生如此言,云濯心中稍显宽慰。
“无需道谢,你好好养伤便是,切莫再作乱想。”
白暮生拍拍他的肩。
云濯却不为所动,又伸出右手,眼神空洞着低声道:“白兄,还有件事,我白日就想问你。”
白暮生拂在他肩上的手一顿:“何事?”
云濯看了看自己连舒展起来都十分困难的五指,深吸了一口气,艰涩道:“……我的武功,是不是已一成不剩了?”
“贤弟?”
白暮生惊异地抬了头,正对上床上之人的目光。
与当年洛阳城里眼中带着三分潇洒三分侠气的少年不同,此刻那双眼里,锐气消磨,竟是只剩平静。
——那是种屡经大起大落之后,深藏着绝望的平静。
“那剥骨的后果,还有我的身体近日如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云濯语调平平,却仍是一声苦笑:“当时无人替我疏通脉络,何况炎毒殿里还经历了一场恶战。毫无束缚的妖气在体内肆虐了近半月,能留得性命和手脚尚在,都已是万幸。若还能保下武功,说来倒连我自己都不信了。”
“贤弟!”
白暮生目露悲色,急道:“不可说这等丧气话,你只是伤未痊愈,灵息不通而已。待我,待我医好……”
“没必要如此,我也不是什么禁不得打击之人。”
云濯将右手攥成拳,指尖渗出细密的汗,在夜间尽是凉意。
他深吸了口气,终一字一顿道:“白兄,你只需告诉我,我的武功,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贤弟……”
白暮生别过脸去,双手隐有颤抖。
沉默之间,夜雪拍打窗棂的声音,终于呼啸到声声分明。
良久,那青年才低沉着声音吐出一字,似用尽了全身力气:“……是。”
第四十九章 天山残梦 其四
难熬的冬日终于过去,温润的春意间微光晴好。
“千玄哥!”
静寂的小室被人推门而入,白未晗蹦蹦跳跳捧着小篮在窗边坐下来。
“快尝尝快尝尝,这是我爹新采来的葡萄!”
少年乐滋滋摆出盘挂着露珠的葡萄,嘴上叨叨不停,手里也没闲着。
藤椅上的云濯还未反应过来,嘴里忽已被喂进颗剥好的甜果。
水灵灵的甘意,不轻不重刚刚好,仿佛还带着那四季如春的园里独有的草木清香,是他在武陵从未体会过的澄澈之味。
“我没说错吧!这葡萄可好吃呢!”
小团子笑容灿烂,拭了拭手上的透明汁液,又变戏法似的,从篮里捧出碗冒着白气的烩汤。
瓷碗“当啷”叩在小桌上,微晃着的汤底是澄澈之间带着金黄,细细切过的面片,则薄滑如雪白绸布,散散盖在炖得软烂的羊肉丁上,几许油花带着碧绿的葱末浮上碗边来,热腾腾的香气直入鼻。
他递出木勺,冲着云濯一努嘴:“还有这个还有这个,我娘做的揪面片!快趁热吃趁热吃!”
“谢谢。”
云濯从那孩子手里接过木勺,舀起连汤带面的几片送入嘴里。
白未晗赶忙一抬下巴:“怎么样?好吃吧!”
云濯点点头,果不其然就见那小团子咧开了嘴。
“真好,冬天熬过去了,千玄哥身上的伤也好了呢。”
他顾自转转兜兜,单肘撑着那台面,一双乌黑的眼望向云濯因端碗而露出的腕子,滴溜溜直转。
素色袖口之下,原先骇人的皮肉之伤都只剩了浅浅疤印,连背后那道曾鲜血淋漓的伤口也渐行痊愈,虽偶尔遇上风急雨骤的寒夜仍会作痛,但早已不比当年之撕心裂肺。
云濯轻声一叹:“是啊,毕竟,连积了多月的雪都化了呢。”
窗外茫茫素色,曾是入目不变,可到了春意渐浓的时日,亦终拟作新绿。
而住惯了武陵的他,曾以为天山这极寒之地的冬雪应是四季皆不化。
可到了如今才发现,那肃杀之下蕴藏着的竟是片片生机。
细细望去时,冰雪与草木相间之地抽条出了一抹明黄。
黑褐的枝干,澄澄的花瓣,细蕊虽稀疏,茎托虽细嫩,却亦倔强于苍茫天地。
“原来,你们天山,也有梅花开放的么……”
上一篇:重生后男神们都看上了我
下一篇:重生之豪门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