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羽君
此剑一出,那执剑之人的身份便是不言自明,众人见状皆面露惊色,几名小弟子心生退意,悄悄行至为首者身边,低声道:“师兄,这剑是凌寒啊。若这小子真是云家那大少爷,只怕咱们继续纠缠扯上两派恩怨,待引来宫主他们就不好办了……要不,今天先打道回府?”
“凌寒?这人是云华?”
到底是色厉内荏,为首者眯眼将人打量一番,也觉这位外家少主有些不好惹,咬牙切齿权衡利弊半晌,只得暂时作罢:“呸,算我倒霉,先饶了你们!”
语罢,那为首者便领着一众人寥寥而散,云华冷哼一声收起佩剑,忙扶住伏在地上喘息的陶青绀,又看了看哄着无知幼弟的宁雁,关切道:“公子和姑娘可还好?”
陶青绀朝他一拱手:“多谢云公子相救。”
宁雁行个福礼:“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嗐,反正你们维护自己的师尊毫无错处,我更看不惯那群人欺凌他人之态,路见不平罢了。”
云华摇摇头,又道:“方才看你护着这姐弟俩也算义气,今次机缘相识,姑且就与几位交个朋友吧。”
“能与云公子结交,当真幸甚。”
陶青绀揖礼未动:“在下云崖陶青绀,这方有礼。”
二人身影相对而立,这一幕幻境终究渐远,云濯却是看得一阵摇头叹息:“唉,这陶青绀和宁雁当年的心思可真单纯,甚至不惜被人威胁打骂也坚持相信吕印彬是个好人。真是不知待他们识破其真面目那天,内心该是何等感想啊。”
司徒凛神色复杂地忖道:“恩义信仰崩塌,仰止高山无存,大约会是天塌地陷的毁灭之感吧。”
余音未落,画面果已转至数年之后,云崖正堂旁一处偏殿烛火稀疏,气氛甚为诡异。正中软毯上正跪着陶青绀,双目通红,形容狼狈,而吕印彬端坐石阶顶处的雕花椅之上,冷眼看着身侧几名弟子将衣衫凌乱泪痕满布的宁雁牢牢缚住。
只听他慢条斯理道:“徒儿,为师救你性命又抚养你多年,可是该到报恩之刻了?”
陶青绀看向殿中之人,又看向哭泣挣扎的宁雁,仍不可置信:“师尊何意。”
吕印彬道:“你家世代为医守护雪莲,自有不少典籍秘方吧?”
陶青绀目露疑色:“是,可那些典籍在妖狼之祸中已尽数遗失,我当时年幼并不……”
吕印彬道:“哦,那典籍遗失了,秘方却未必吧。”
陶青绀闻言,气息一滞。
见他惊惶之态,吕印彬又解释道:“听闻你死在妖狼之灾中的父母曾留给你一副名为‘溶玉散’的祖传药方,为师想求一觑,不知徒儿答不答应啊?”
“师尊?”
隐隐领悟言中深意,陶青绀的声音开始颤抖:“你,你说什么?!”
第六十九章 云崖旧忆 其二
吕印彬冷笑数声,一字一顿:“我说,当年天山惨祸,表面上看是妖狼发狂害人性命,实则乃我为了得到溶玉散而生的些许算计。可谁知大计虽成,那祖传方子却是口口相传无甚文字,这才必须绕个弯子,收了你这可怜的孤儿为云崖首徒。”
“什,什么?!”
陶青绀双目圆睁:“你说,我全家并非因妖患而被灭,而是你为得那方子才……”
吕印彬大方承认:“不错,师徒一场,想必徒儿也知为师一言一行皆目的明确,若无半分利益可得,何会如此大发善心呢?”
陶青绀不停摇头,似仍不愿相信:“这怎可能呢,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师尊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毕竟当年分明,当年分明是师尊将我从狼爪之下救回来的啊……”
“我从狼爪之下救你回来,这不假。”
瞥了眼心绪大乱的自家弟子,吕印彬略一挑眉:“可你不知,当年那狼妖发怒之因,乃是你家守护的雪莲失盗致他友人染病无医而亡,而那窃走雪莲之人,正是在下……如何啊徒儿,糊里糊涂认仇人为师,还钦佩敬仰了许多年,现在得知真相,这感觉是不是宛如天塌地陷?”
字字诛心,陶青绀惊怒之余终如被抽尽最后一丝气力,艰难撑着身子咬牙切齿:“你今日告诉我这些做什么,若让我知晓家仇血恨的真相,岂不更加不会将那方子给予你!”
见人不肯就范,五短身材的云崖宫主神色微变:“不给?呵,为师今日便告诉你,纵你”
语罢,他眯眼瞥了瞥泣不成声的宁雁,旋即向陶青绀示意:“这丫头对你很重要吧?”
陶青绀猛一抬头,眼神染上慌乱与惊恐。
吕印彬冷笑道:“限你三日之内默写出那药方交给我,否则我会做出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
“师尊!”
被牢牢捆住的宁雁望向吕印彬,纵旁听许久震惊非常,欲泣的双眼之间亦存着满满的不可置信:“当初我分明是你从离乱中救下,如今为何却……”
“为何却借你的性命去威胁青绀?”
吕印彬一笑:“雁儿啊,你这姑娘还是太天真。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初我救你二人时并未多想不假,可如今你既成了他的软肋,那便利用一下也无妨了。”
余音未落,宁雁已是身躯一颤,挣扎之际眼见吕印彬毫无放弃之意,终没绷住失声痛哭,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且慢。”
沉默须臾,陶青绀终接受一切般深吸了口气,攥着双拳看向他:“放了宁雁,我给你药方便是。”
“师兄,不可啊!”
宁雁摇头望向陶青绀:“那药方乃你家传之物必为珍贵,何须为我至此。”
“家传之物再珍贵也不过死物,与你的性命相比根本不足一提。”
陶青绀目光坚定,直视吕印彬:“但师尊,我有个条件。”
吕印彬挑挑眉:“讲。”
陶青绀道:“这么捆着自家弟子教旁人看到亦为不好,我明日将那药方默写与你,但你现在必须放了宁雁。”
“可以。”
吕印彬利落一抬手,示意身旁诸人放开宁雁:“把这丫头放回她房里,不过可在门口给我把守严实,莫让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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